「誰再動一下,死!」
幾個簡單的字憑空說說,當然是沒多大用處,但配合上冉閔那一箭之威,效果就不同了。
讓黑龍騎士兵紛紛膽寒的不是那犀利的長箭,而是冉閔毫無徵兆、敏捷的射箭速度!剛剛他手中明明還端著那連鉤戟,他什麼時候換上了鐵弓利矢?在場幾十上百號黑龍騎士兵,竟然沒有一個人發現。
管無涯兩眼發直,顫抖的眼神從凌亂的髮絲當中透射出來,聚焦在冉閔身上。
這一箭,可是著實嚇了他一條,那疾馳而至的箭風,讓他差一點以為自己死定了!
先中箭,再聞聲。由此可以判斷冉閔那張大弓,怕不是三石以上?管無涯心中盤算,冉閔這一箭肯定不會是失手,而完全是警告性質,否則能使動三石強弓的人,又豈會射偏了準頭?想到這裡,管無涯終於老實了!
因為他明白冉閔並不是想當場要了自己性命,只要不是馬上被砍頭,管無涯相信憑著自己這些年在黑龍騎擔任天隊統領,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資本,殺了幾個張家人又值什麼?
所以管無涯老實了!
他抬起雙手,緩緩將自己臉面前的頭髮攏開,轉身面對冉閔,道:「好,冉將軍,既然你已經動了兵刃,為了管家堡的和平,為了不讓大小姐難做,我現在就順了你的意,如何?兄弟們,此時可不是我管無涯怕死,死有何懼?我是怕混戰一起,雙方都是我管家堡子弟,豈不是親者痛、仇者快?大傢伙兒都收了武器罷,這裡的天空還是姓管,而不是姓冉,相信老堡主一定會給我們一個公平的交待!」
管無涯說得頭頭是道、理直氣壯,一時間,黑龍騎大部分士兵臉上紛紛竄出悲憤之色,畢竟冉閔是個外來人,雖然娶了管中月從而當上了塢堡統治者,但這些黑龍騎乃是幾十上百年積累起來的感情,又豈是輕易可以抹殺的?當然,不排除一部分是因為參與到張家滅門慘案,為了自保故意在其中鼓噪。
看到眼前的情形,管中月的臉色有些難看,她轉而望向冉閔。
管中月眼神裡的含義,冉閔自然讀得懂。他並非不知道現在時機不合適,可是他沒得選擇。管家堡是整個計劃中最重要、最基礎的一環,這個環節出了問題,就會導致後續計劃整體出現偏差,甚至是所有計劃無法執行,所以他必須要這樣做,快刀斬亂麻的拿下管家堡,不僅僅是黑龍騎,還有姜波。
清理整頓黑龍騎,就是為了針對姜波。冉閔知道姜波在管家堡裡的勢力不僅僅是黑龍騎,但除開黑龍騎,姜波的其他手下是見不得光的,一旦暴露不僅僅對姜波不利,還會把姜波推向整個管家堡堡民的對立面,所以第一時間清理了黑龍騎,就等於是滅掉了一大半的變數,再來收拾姜波就會容易的多。
當然,冉閔也考慮過,姜波這個時候冒出頭來阻止的可能性,所以他也想了對策,但到現在姜波都一直沒有出現,看來這種可能性變得很低。
「念名單,抓人!」
冉閔狠狠地一咬牙,對管中月等人下達命令。
「管無涯!」
第一個被抓的就是天隊統領,然後緊跟就是天隊當中的三個成員,地隊一個副統領一個成員,人隊兩個成員,共計八人。
「我冉閔不是個不講道理的人,黑龍騎作為管家堡的基石所在,竟然跟外人沆瀣一氣,做出殺人滿門如此人神共憤的事情來,若是不拿下問罪,天理何在?張家人固然是咎由自取,但既已被攆出塢堡,其生滅就該與我管家堡無關,可是你們呢?為了貪戀人家的家財,竟然尾隨追蹤、搶劫滅口,你們的此等行徑,與那些胡人何異?」
冉閔望著被五花大綁的八個人,痛聲大罵。
黑龍騎軍營發生的事情,早已經引來不少堡民圍觀。正如冉閔所說,張家人暗中攛掇,企圖掌控管家堡固然是錯,但好歹大家都是漢人,又同居一堡多年,遠親不如近鄰,難道就沒有半點感情?張家堡在外面被人搶劫滅門的事情,管家堡裡也早有傳聞,如今圍觀堡民聽到冉閔的話,自然開始罵管無涯等人冷血無情、殘忍好殺,要新任堡主冉閔秉公處理。
面對激憤群情,管無涯只是冷笑,而他身邊七人表情卻是不同,有跟管無涯一般無所謂的,也有略顯慌張的,更有低頭不敢見人的。
「木雲!」
冉閔一聲低呼,花帽子統領木雲連忙應聲,隨後對冉閔點了點頭,表示他已經將這八個不同表情的人記下,待會兒就要分頭審問,弄個水落石出。
「其他人各自回房,在沒有我的親口命令之下,黑龍騎上下不得武備,不得外出,等候通知!」
花帽子營押解著管無涯等人先行一步離開大營,冉閔則是對黑龍騎下達命令,隨後帶著管中月,快步跟上。
管家堡有專門的地牢,但冉閔沒打算將這些黑龍騎帶去地牢,因為管無涯等人可不是普通犯人,他們是黑龍騎,曾經是管家堡的驕傲,若是去了管家堡的地牢,那些看守地牢的民兵,恐怕是鎮不住這些殺神的。
所以冉閔打算將他們都帶去自己撼山軍的營地,雖然那裡沒有地牢,但是有冉閔一手打造出來的撼山軍和花帽子營,比起管家堡的地牢來,撼山軍營地或許更加難以逾越!
「冉將軍,冉將軍,唉喲,這是怎麼回事兒啊,怎麼把無涯統領給抓了,誤會了誤會了啊!」冉閔回程的路才剛剛走到一半,姜波邁著碎步從旁道裡衝了出來,大叫著:「等一等,請等一等啊!」
姜波這麼一喊,以他在管家堡的知名度,頓時讓周圍的堡民又圍了上來看熱鬧。
「咦,少游兄,黑龍騎的事情,好像不歸你管吧?管無涯未經堡主和大小姐批准,擅自帶人出堡作戰就是罪過,況且還干下搶劫殺人的事情,難道就不應該接受懲罰麼?若他殺的是胡人也就罷了,但他殺的可是地地道道的漢人,少游兄,如此禽獸敗類,你可是要為他們說情?」
冉閔停下腳步,對著姜波冷冷說道。
「哎呀,哎呀,我說是誤會吧!無涯統領哪裡是為了搶劫才去找那張家人的麻煩,是我,是我啦!」
那姜波好像真是從大老遠的跑過來,連連喘息,說句話都說不囫圇,他那輕拍胸膛的模樣,當真是嬌俏可人,看得冉閔禁不住將頭專開,道:「不是為了搶劫財物,那又是為了什麼?少游兄,以前管家堡是怎樣的我不管,但是從我接手的那天開始,管家堡民就是民,要有純樸的民風,兵就兵,要有鋼鐵一般的紀律!所有部隊沒有特殊化,黑龍騎也好,撼山軍也罷,民兵也一樣,所有人都必須執行鋼鐵一般的紀律,正所謂沒有規矩,不成方圓,為了在將來的戰鬥中獲取勝利,我絕對不會允許任何破壞紀律的行為存在!」
冉閔這一席話,讓週遭的堡民和士兵品出濃濃的血腥味。將來的戰鬥,將來的戰鬥,難道說,眼前這個年輕的、剛剛上位的堡主,眼光早已經沒有放在固守管家堡上,而是要主動出擊,去個胡人戰鬥麼?
一時間,圍觀的堡民們心中就緊張起來,而真正的戰士心中,卻因為冉閔這句話,而變得沸騰起來。
「真是誤會!堡主,還請您聽我一言,不過這裡人多耳雜,可否進了營地再說話!」
冉閔看那姜波言辭極其懇切,心中暗道:「咦,難不成這當中還真是有隱情不成?罷了,這個姜波向來狡詐無比,定然不會說出什麼好話來!」
然而,冉閔不想給姜波說話的機會,卻有人給了姜波這個機會。
「閔兒啊,月月,聽我老頭子一言,讓姜波跟你們回營地,聽聽他要說什麼。」
混亂當中,管寧熙的聲音遙遙傳來。
「好吧!」
冉閔和管中月見管寧熙都已出來說話,在無奈地相互對視後,不得不應承了下來。
「多謝老堡主,多謝堡主,堡主夫人!」姜波一臉喜色,向冉閔兩人拱手為禮,一撩長袍,跟上了冉閔的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