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閔倒不是真指望能夠在顧太炎那裡得到什麼法子來解決眼前的問題,只是一來他心中確實很煩躁,想找個人說說,二來剛剛在客堂裡說的話也不是他想嚇唬顧太炎,畢竟將來的事情誰也說不清楚,要是自家有個萬一,需要跑路的時候,現在跟顧小雅成親,豈不是害了人家?雖然在冉閔的規劃當中,顧太炎這個神醫是絕對不能放棄,但現在卻還不是將一切都告訴這火爆老頭的時候。\\******//更新快!\\
「這麼說,石塗還真是沒有死?」
在書房裡,顧太炎坐了主位,一副老太爺的模樣,捋著雪白的長鬚,瞇起雙眼,倒是有幾分老謀深算的形象。冉閔就在顧太炎對面坐著,整個人也沒有什麼形象可言,手肘杵在書桌上,手掌托著下巴,另外空著的左手,習慣性的轉動著一支狼毫。
「當然沒死了!要是我大哥死了,倒也是沒啥鳥事了,呸呸呸,大過年的,老頭你這年還要不要過了!」冉閔自己說漏了嘴,卻是把霉頭都塞給顧太炎。
「中啊!其實這事兒也不算太難辦,只要你家大哥死了,不就萬事大吉?」顧太炎一把將冉閔手中的狼毫筆搶了過去,別看他七老八十的,動作敏捷不輸年輕人,這也是顧家祖傳養生功的功勞。
「什麼?喂,老頭子,你別忘了,現在是你求著我娶你家閨女,可不是我求著你呀,你要是再在我家裡胡說八道,信不信我立馬宣佈兩家成為拒絕往來戶,從今兒你就斷了成親的念想!」跟顧太炎在一起,冉閔反而是最輕鬆的,或許是因為他剛剛一穿越到這個時代不久,就跟顧家一老一小認識,消磨在顧家的時光,甚至比他留在家裡的時間還多,在他的內心裡,已經將這個脾性火爆的老人家,真正當成了自己親人的緣故。
「小子,你還真當我家小雅嫁不出去?哼,要不是因為,要不是因為,唉,誰叫小雅就只對你死心塌地呢!算了算了,我大人大量,不跟你小子計較,我問你,石宣抓那些漢人的目的,是不是就是為了逼石塗現身?」
「嗯!」冉閔點點頭,既然說起正事兒來,他也不跟顧太炎胡攪蠻纏,轉而變得認真起來。其實別看顧太炎好像跟冉閔從來沒對付過,實際上,顧太炎是非常欣賞這個年輕人的,尤其是當冉閔認真做事的時候,用顧太炎的話來說,那就是:有幾分他年輕時候的模樣。
就算是顧太炎自戀吧,但在這個婚姻仍舊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若不是他顧太炎就認定了冉閔,恐怕就算顧小雅要上吊,顧太炎也不會死皮賴臉的時常來冉家串門子。
「石宣這個人的性子很是極端,他既然要找冉家的麻煩,光是一個石塗又豈能滿足他的胃口?斬草除根這句話,不僅僅是咱們漢人才懂,可是你現在的身份又不是他能輕易處置,所以我相信,若是讓石宣得到你石塗,定然不會隨意處死,相反,他一定會想方設法的保留石塗的性命,作為對付你的武器!」
對顧太炎的這種分析,冉閔點頭稱是,心中也暗道:怎麼自己當初就沒有想到這一點呢?果然薑還是老的辣,這顧太炎一開口,就說到點子上了。
「同樣,」顧太炎接著說道,「若是石塗不出現,石宣同樣不會放過那些漢人,你我都清楚,石宣等人從未將我漢人同胞視作同類,不僅僅出手狠辣,各種折磨人的法子也是層出不窮,若是讓那石宣發起性子來,那上千個男女老少就成了他尋歡作樂的工具,其下場定然是慘不忍睹!」
「我懂!你說的我都懂!可是你讓我怎麼辦?把自己的親生大哥送給石宣折磨麼?你也說了,石宣絕對不會因為得到我大哥的人頭而滿足,他定然會得隴望蜀,利用我大哥一步步將我冉家逼上絕路!老頭子,我就不信你想不到這一點!」顧太炎的分析並沒有讓冉閔得到放鬆,相反,正是因為顧太炎的抽絲剝繭,更是讓冉閔覺得眼前似乎只看到絕路,而沒有絲毫轉折的餘地,難道說,現在唯一的出路就是作反?作反顯然是下下之策,先不說眼前後趙國的強大,僅僅是依靠管家堡和清風堡,冉閔能夠做到什麼程度?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這其中有兩個關竅,小子你還沒有想到!」顧太炎並沒有因為冉閔的情緒激動而生氣,相反,他很是平和地繼續開解冉閔:「你想想,若是石塗真的已經死了,石宣會怎麼辦?」
「若是我大哥真的死了,那石宣也只有罷了。」冉閔的心中一動,好像抓住了點什麼。
或許是冉閔臉上的神情變化被顧太炎的那雙老眼捕捉到了,所以顧太炎微微一笑:「小子,你可明白了,事情的關鍵,就在石塗會不會死!」
「大哥會不會死?會不會死?」冉閔重複著顧太炎的話,卻總是覺得,這話說著有些彆扭,什麼叫做「會不會死」呢?難道這人死,還要死的有點講究不成?
「唉,你小子啊,就是腦子不開竅,來來來,這次讓我好好的替你謀劃謀劃,問題的關鍵就在於……」顧太炎湊到冉閔腦袋跟前,低聲地說起來,而冉閔從一開始有些迷茫,到眼神逐漸清涼,最後竟不住地點頭。
「記住了,這件事情完了之後,你小子可不能再拖了,一定要正大光明的將我家小雅娶進家門,到時候,老頭子我也就可以閉眼了!」
「老爺子您說什麼呢!您是老當益壯啊,再說了,今後我們大家還離不開你那出神入化的神醫妙手,說什麼死不死的,我看呀,你就活個幾千萬把年的,完全不是問題!」冉閔滿臉的輕鬆,剛剛顧太炎替他謀劃的策略,可謂是天衣無縫,解了他心中老大的難題,自然也就有開開玩笑的心情!
「好你個兔崽子,你這是罵人不帶髒字是不?好呀,反正我家小雅隨我,你罵我是老烏龜王八,嘿,等今後小雅懷上孩子,我倒要看看,那是誰家的烏龜王八蛋!」
顧太炎這話一說,冉閔的臉色頓時垮了,連忙道:「誤會,這就是個誤會,嘿,老爺子,我這就去忙了,您先回去吧,我就不送了!」
「混小子,你啥時候送過老頭子了!哼!」
顧太炎雖然口中罵罵咧咧,但一轉身,臉上卻是樂開了花。冉閔既然已經應承,此間事了就正式迎娶顧小雅過門,他就真沒啥好擔心的事兒了,過個一年半載的,兩人之間開花結果,到時候他顧太炎也就可以過上含飴弄孫的神仙日子了。
等到顧太炎離開,冉閔就去找人,準備開始執行剛剛跟顧太炎敲定的計謀,最終冉家能不能逃過這一劫,還得看計劃執行的情況如何,正所謂謀事在人,可成事在天,越是精密的計劃,就越是不能出一點點紕漏,哪怕是一些小小的細節也不能出問題,否則就會影響到整個計劃……
管家堡,撼山軍營地外面的鮮血痕跡才剛剛洗淨,木雲和管令傑率領的隊伍就凱旋回來了。
說凱旋是沒錯了。這次撼山軍出征,目的就是前往密雲山營救石塗,而今不僅僅石塗安然無恙,撼山軍整體實力也沒有遭到太大的損失,從這一點來說,撼山軍應該是凱旋歸來。
整個撼山軍隊伍,除了管令傑和木雲之外,大多數人還是興高采烈的。張家當初是竭力反對冉閔成立什麼撼山軍,所以並沒有嫡系的張家後代在撼山軍中,死了幾個張家本家人,並不會影響到撼山軍內部的團結。
管中月帶著黑龍騎出迎撼山軍,在管中月面前,木雲和管令傑還可以強打著笑臉,可是進入營地,跟石塗碰面之後,管令傑就沮喪著臉,將發生在襄國城裡的事情,和盤托出。
「什麼?營救計劃被石宣破壞,那些家眷,都被石宣給抓了起來?」
聽到管令傑和木雲兩人的話,石塗整個人都驚呆了!這些日子以來,冉閔每次神乎其神的創造奇跡,已經在石塗心中樹立起一種無所不能的形象,而今聽到襄國城裡發生的事情,石塗怎能不驚訝?
幾千漢人落在暴戾的石宣手中,最終是個啥下場,石塗不用動腦子也能猜到,而石塗也知道,無論冉閔過去表現的如何足智多謀,他也沒法將幾千老少婦孺,從襄國城的大牢裡,安然無恙的救出來。
「石將軍,我們已經盡力了,誰知道那石宣人都不在襄國城,竟然還會留下如此多的近侍衛隊。還請石將軍靜候我家將主的音訊,想必很快我家將主就能找出一個萬全之法來!」木雲還在強撐著安慰石塗,可惜石塗只是一聲長歎:「你家將主此時恐怕還在那鄴城,就算他能夠及時趕回襄國城,石宣又豈是好對付的?罷了,你們都去休息吧,風雪天裡趕路,大家都辛苦了,那些戰死的弟兄,都要按照規矩好好撫恤,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石將軍……」木雲還想說什麼,卻被石塗揮手打斷。管令傑看了看石塗的臉色,突然伸手將木雲拉了起來,同時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卻是張雯羽托他帶給石塗的。
「我們先出去吧!」將信交給石塗,管令傑拖著木雲走出房間,卻是立刻低聲對木雲道:「糟糕,我看石將軍的樣子,恐怕是想犧牲自己,去換那些人,這事兒不能耽擱,你我還需速速去向堡主或者是大小姐匯報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