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先回家去,我隨後就來!」冉閔勒住白龍,對身邊的戰士說道。
「可是將主,您的安全……」
「這裡不是戰場,而是襄國城,我有石虎的名頭護身,難道還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對我動手不成?你們先回去吧,我心裡有數!」
冉閔臉上顯出微微不豫之色,幾個撼山軍士兵連忙鬆開韁繩,返回冉家。
信馬由韁,走出一條街之後,冉閔終於確認那跟蹤者就在自己身後不遠的地方,他乾脆翻身下馬,轉過身去,大聲道:「出來吧,都跟了我三條街了,難道你真打算跟著我回家不成?」
冉閔選擇的這條街道本就行人無幾,冉閔渾身散發出的冷冽殺氣更是讓普通人不敢靠近。當冉閔轉身大喝之後,普通人是避之不及,四散而去,卻將一個高高瘦瘦的身影顯露了出來。
「你是誰?」
這身影頭上戴著厚厚的黑紗,即便是冉閔瞪大了眼睛,也無法透過層層黑紗看清此人長相,但從身材姿態來看,卻是像個年輕女子。
「你就是石塗的弟弟,冉閔吧?」
「嗯?」
冉閔一聽,果然是個女子,頓時奇道:「你既知道我的身份,又孤身追蹤於我身後,何必再要藏頭露尾,不如大大方方的摘了頭巾,讓我看清楚你的模樣。」
「看清楚模樣有什麼用呢?」那女子走的近了,聲音聽起來卻好像更遠,有種輕飄飄的感覺,讓冉閔覺得不真實,不過這女子的話倒是讓冉閔想起一個名字來:「我知道了,你是張雯羽!」
這次那女子微微點頭,「果然聰明。冉閔,快帶我走,這裡太危險了。」張雯羽隨之靠近冉閔,低聲道:「你大哥派人送我回襄國城,結果在半路上就遇上了敵人,好不容易進了城,我卻只有藏在一個身負重傷的士兵家中不敢現身,幸而沒有被人發現。」
「你真是張雯羽?」
冉閔倒還沒有糊塗到別人一說就信的程度,他從來沒見過張雯羽,自然要讓眼前這個女人拿出點證據來。
「這是石塗交給我的信,說是要我轉交給張媽,不過我還沒有拆,你大可以拆開來看看!」張雯羽的準備倒是挺充分,直接將折疊得整整齊齊的一封書信交給了冉閔。冉閔沒有接信,只是低頭一看,果然是石塗的筆跡,頓時,他對張雯羽的身份信了有七八分,「你騎馬,我牽你走吧!」
這個節骨眼上,張雯羽也沒有矯情,再說她在心中已將自己看作是石塗的妻子,使是冉閔的大嫂,讓冉閔給她牽馬,並不算是過份。
冉閔牽著張雯羽,一邊走,一邊聊。倒是把張雯羽離開石塗之後發生的事情,問了個大概。
原來那張雯羽也是運氣不好,一離開石塗身邊,不知怎地就被人給綴上,一路追殺至襄國城外,幸而幾個護衛拚死作戰,最終才得以險險地將張雯羽送入城內。原本張雯羽也想過去冉家,但當她看到身邊最後一個護衛進城之後就傷重不起,張雯羽頓時下定決心,暫時不去冉家了。
因為石塗曾經告訴過張雯羽,冉家並沒有看家護院的護衛,一般情況下,就是幾個老僕。張雯羽擔心的是,如果冉家沒有足夠的防禦力量,她在冉家出現,會不會給冉家帶去災難?
「雖然我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人在追殺你,但既然大哥要我照顧你,我自然不會再讓你有生命危險。還有,大哥對冉家的描述已經是過去式了,現在的冉家今日不同往日,你還是跟我返回冉家吧!」對於張雯羽這個至今還沒有見到真面目的女人,冉閔心中多少還是有些好奇,但看石塗對張雯羽的關懷程度,分明已經超出了普通朋友的界限,兩人的關係,想必不是那麼簡單。有了這層覺悟的冉閔,自然不會再多問什麼,相信今後石塗一定會向他說明,還是先將這個處於危險當中的女人安頓下來的好。
「我也是聽說你帶著大隊人馬回來,這才出門尋你的蹤跡,如果今天在路上碰不到你,可能我會尋到冉家大院門口,等著你出現。」
「看來我們的運氣都不錯,只是你跟蹤人的技術實在是差了些,以後還是不要隨便跟蹤人了!」
冉閔開著玩笑,加快腳步,沒多長時間,兩人就走進了冉家大院。
兩人剛剛進門,冉閔就看見管令傑神色焦急的出現在自己面前。
「哎喲我的將主啊,你怎麼可以獨自行動呢,你…這個是?」
「她是大哥的一個朋友!」冉閔笑了笑,著家僕帶張雯羽去找張媽,之後才對管令傑道:「怎麼了,出事兒了?」
「別的事情就沒有,唯一就是主將您了!您將護衛攆回來,自己獨自行動,這不合規矩,破壞了撼山軍的紀律!」
「喲!」
看管令傑滿臉認真的模樣,冉閔笑道:「我這不是因為在大街上碰見了我大哥的朋友,才讓護衛們先行返回的麼?好好好,我知道我破壞了紀律,這樣吧,你給我記上,記上,等到合適的時候,我也給自己來個處分,好不好?」
「將主你知道錯了就好!您現在可不是孤家寡人一個,您身上可是繫著我們撼山軍以及整個管家堡成千上萬人的希望,可不能出什麼事!不行,明天開始,你身邊的護衛數量至少要增加一倍才行!」
管令傑不依不饒,弄的冉閔很是頭疼,「好了好了,我保證以後絕不私自行動還不行?令傑啊,你要抓緊時間,別忘了,麻秋那邊,兄弟們可是非常的危險,你這裡要是能夠早點完成,那邊的兄弟們也就能早日撤退,麻秋不是傻子,總會被他看出破綻的!」
將自家兄弟抬出來說項,管令傑還真是不敢再繼續堅持下去,想想之後道:「將主,我們今天還是略有收穫,按照您的吩咐,我們專門去找戰士們的父母和妻兒,果然是一說一個准,就今天一天,至少已經完成了五十戶人的說服工作。」
這是個好消息,但同時也給冉閔帶來一個巨大的麻煩,是他當初沒有考慮到的麻煩——如此多的老人小孩,該怎樣才能安全又不引人注意的送出襄國城,送去管家堡和清風堡呢?
冉閔在頭痛,而張媽卻是樂壞了。看過石塗的信,知道張雯羽要入住冉家,張媽樂得合不上嘴。
兩個女人之間可沒有秘密,再加上兩人同姓,張雯羽又是刻意的討張媽歡心,張媽知道張雯羽是石塗在外面給自己找的媳婦,哪有不高興的道理。天底下當爹媽的都一個樣,一旦孩子成年,都急著看孩子成親抱孫子,雖然張媽並不是石塗的親生母親,但卻是一手一腳將石塗帶大,那是比親生兒子還要親。
到晚上吃飯的時候,冉閔終於見到了張雯羽的廬山真面目。作為一個現代人,應該說冉閔對美女還是有極強的抵抗力的,但張雯羽那種從骨子裡透出來的柔弱,就連冉閔都有些吃不住的感覺。偏生這張雯羽一開口,又讓冉閔感覺此女很是不簡單。
「棘奴(冉閔小字)呀,看你臉上陰鬱不定,可是心中有事難以抉擇?」
好端端吃飯的張媽,在聽了張雯羽貼上她耳朵的低語後,突然開口說話。
冉閔微微一愣,暗道張媽已經很久沒有叫過自己小字了,怎麼今天忽然改了口?而且還看出自己有心事來?冉閔兩眼一動,眼光轉向那佯裝埋頭吃飯的張雯羽:定是這女子看出點什麼來,不簡單,果然是不簡單。
「張媽,沒啥事兒,就是有個事情暫時沒有想到解決的法子,唉,要是大哥在就好了,我可以跟他商量商量。」冉閔擠出笑容,他可不想讓張媽和幾個弟妹擔心。
原本冉閔也就是一句安慰大家的話,卻不料張雯羽突然開口,大聲道:「石塗不在,你也可以跟我商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