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廣此人乃是石虎曾經的愛將,但石虎這個人一向喜怒無常。歷史上,正是因為襄城公和上庸公兩個傢伙的告發,讓石廣被石虎傳回鄴城之後殺掉,而冉閔想讓石塗做的,就是搶在兩「公」之前,利用送抵長安立刻返回的時間差,提前向石虎稟告。
雖然石塗一個人的話未必就能讓石虎相信,但按歷史走向,那襄城公和上庸公為了鞏固他們在長安的統治權,怎麼也不會留著石廣這個礙眼的人物,等到兩人的奏折送至鄴城時,石塗已經當了急先鋒,石廣一死,石虎怎麼都不會忘了石塗的功勞。
冉閔再一次感受到預知未來的那種快感,他瞇著眼睛,對石塗道:「什麼時候出發?」
「我要先趕去鄴城,隨後再陪同前往長安,所以時間很緊,最遲後天就要開拔。」
「是有點緊,不過沒關係,來來來,我們先說說那個石廣的事情。」
石塗聽得很是糊塗,「閔,你說此人會成為我的踏腳石,此話我不甚明白,石廣與我有何干係?」
冉閔被石塗一問,卻不知如何將前因後果說與他聽,總不能說歷史上記載襄城公和上庸公告發石廣開倉放糧樹私恩,結果被石虎給斬了的事,他只得編了一套說辭,告知石塗他聽聞石廣在長安倒行逆施、圖謀不軌,想必石虎已有所懷疑,故而派襄城公和上庸公換防長安,石廣所為定會被兩人查出,所以,務必要搶在兩人之前,將奏折送到石虎的手中,搶此頭功。
石塗聽罷,面露疑色道:「污蔑重臣造反,乃是抄家滅族之罪,閔,此事萬萬不能兒戲,你可有十足把握?」
冉閔無法與石塗細說,只得叫他定要相信自己,此事若成,絕對對石塗大有好處,對冉家大有好處。他見石塗仍面色凝重,逐安慰道:「大哥,你定要信我,此事干係重大,我心中自是清楚,閔絕不會拿冉家性命賭博。」
石塗見冉閔如此肯定,心中雖還有所顧慮,卻也只得答應下來,「我此去也會與石廣見上一見,若真如你所說,那就依你所言行事。」說罷也不等冉閔再言語,他便自顧離開了房間。
在冉閔想來,以石塗的身份給石虎送奏折應該不是難事。目前真正讓冉閔覺得頭疼的,反而是現在石塗手中的工作,該讓誰來接手,這真是個不折不扣的難題。
現在石塗收集的大量物資都堆積在冉閔那一萬新兵的駐地裡。因為是新兵,還處於訓練階段,平常時候幾乎沒人來看,但這個時代戰爭不斷,一旦後趙兵力告急,石虎肯定會毫不猶豫的動用這些新兵,到時候若這些物資還沒有轉運出去,就將會成為冉閔的一個大麻煩。
「黑大,黑大,你來一下!」
經過一番思考,冉閔想起了還在桌邊看地圖的黑大。
冉家現在能夠動用的流動資金已經明顯不足,冉閔不可能再將家中僅有的現金用來購買市場上的物資。而從目前積攢的物資來看,又遠遠沒有達到冉閔的要求。所以在冉閔為難之際,他想到了黑大,準確的說,他是想到了一個職業——馬賊!
既然胡人將黑大當成馬賊,將報仇的行為當成是打劫,冉閔覺得可以將計就計,讓黑大等人成為名副其實的馬賊,利用後趙軍隊的佈防空白處,對那些胡人聚集的城鎮,進行打劫,獲取物資和資金。
雖然幹強盜這種工作並不是太光榮,但情勢所逼,冉閔也沒得選擇了。
就黑大來說,他也不反感這種任務,在跟冉閔細細的商談之後,也就應承了下來。
「只是目前尚有一件事迫在眉睫,」冉閔拍了拍黑大的肩膀道:「你得幫我將城中的物資運到管家堡去。」
「好,少爺,一切聽你安排,你放心,你交待的事情,我定當竭力完成。」
黑大領了任務離開了,冉閔還沒有來得及喘息一口,又有事兒找上們來。來的人,還是冉閔壓根就沒法拒絕的——顧老爺子。
「哼!我就知道,你這小子,我不親自上門,你是絕對不會來見我的,哼哼,當年你小子是怎麼摸進我家,把我家小妮子騙到手的?啊,現在你就打算撂挑子了是不是?」
兩人早已經混熟,壓根就沒有客套的必要,顧老爺子固然是進門就劈頭大罵,冉閔臉上也沒有半點慚愧之色,甚至連屁股都沒有挪動,「老爺子來了,坐唄!」
「哼!」顧太炎仍舊佯怒,卻還是坐了下來,「有段時間沒見了,老夫教你的東西,可有落下?」
當初,冉閔初識顧太炎,就是為了弄懂更多的中醫經絡常識,跑到顧太炎家中想偷幾本醫書,未曾料被顧小雅發現,從偷變成了騙,當然,冉閔不會承認自己是騙了顧小雅,雖然有兩本書到現在冉閔都還沒有歸還給顧太炎。兩人由此認識後,顧太炎極度欣賞冉閔的聰慧,執意想收冉閔為徒,可冉閔死活不答應,最後因為石虎招美人的事情,顧太炎強行將顧小雅許配給冉閔。可偏偏冉閔的性子就是那種吃軟不吃硬,顧太炎這種牛不喝水強按頭的舉措,引起了冉閔強烈的抵制心態。
但是兩人並沒有真正的生疏,相反,顧太炎不僅僅教導冉閔的醫學知識,同時還將顧家家傳的兩套養生之術,傾囊傳授給冉閔。
不知道是不是穿越的緣故,冉閔學習起這兩套養生術反而成效顯著,三年的時間不僅僅身體壯碩遠超同齡人,就連受傷之後,身體恢復的速度也非常人可以比擬。
顧老爺子要考試,冉閔當然要應考。
半個時辰之後,滿頭大汗的冉閔,得到了顧老爺子的認可。
「咳咳,你這孩子!看你施展起我老顧家的秘傳絕學,總有種當年看老夫父親施展時的感覺,這秘術,跟你有緣,注定要在你手中發揚光大!」
「發揚秘術沒有關係,可是你不要指望我幫你把老顧家發揚光大!」冉閔擦著汗,說道。
「哦?小子,話不要說的那麼肯定!你有多久沒去看過小雅了?這段時間,我家丫頭明顯都已經瘦了不少,她要是出了什麼事,小心我將你大卸八塊!」
說起顧小雅,冉閔心中還真是有些割捨不下。縱然不提兩人之間木已成舟的定親,光是站在青梅竹馬感情的份上,冉閔那顆已然鐵石般的心臟上,始終有一處柔軟之地是留給顧小雅的。
「老爺子,你不是說真的吧?小雅她,她生病了?」
「嗯!很重,相思病!」
「去!為老不尊啊你!小雅才幾歲,怎麼可能得相思病?」冉閔頗有些不以為然,認定是顧太炎在欺騙他。
然而顧太炎一聲長歎,搖頭道:「冉閔啊冉閔,有時候你很聰明,有時候看你又蠢的跟豬狗有的比!我問你,小雅今年多大了?」
「十二,好像還差點。」冉閔一口回答道。
「是啊,小雅今年虛歲十二,過了年,就是十三了。小雅爹娘過世的早,長年跟在我這個爺爺身邊,比起尋常家的孩子來說,她懂的更多,也更加敏感!紅顏禍水,**歲就出落的亭亭玉立對於小雅來說,卻是個禍事,為了保住她不被胡人擄走,我只能將她長年養在後院中,對外就稱有惡疾。這些年來,她除了你之外,就再沒有年齡相仿的朋友,況且第一次見面,你就給她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如今因為婚事,你長期不去見她,你以為她會如何想?」
顧太炎語重心長的話,也讓冉閔心中那處柔軟之地被觸動了。
感情是把雙刃劍。雖然冉閔現在論年紀只是虛歲十五,但他畢竟有著一條成熟的靈魂,他深深知道,當被自己所愛之人棄之如敝屣時,那種傷心失望又是何等的沉重?
「老爺子,我不是對小雅沒有感情!正如你剛剛所說,小雅是個敏感而善良的女孩子,可是她的年紀太小了,你堅持讓我二人成親,豈不是害了她?」
「怎麼是害了她呢?你現在已經是北中郎將了,隨著戰功漸立,你今後在後趙國的地位也會步步高陞,到那個時候,誰還敢動你的妻子?也只有這樣,小雅才能恢復正常人的生活,難道你就希望她一直躲在那陰鬱的院落當中,一點點的凋謝不成?」
「步步高陞?」
冉閔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對於穿越者來說,預知未來即是一種強大的能力,同樣也是苦惱的源頭。只要歷史不出錯,鮮卑族的強盛不可避免,公元352年就是冉閔魂歸天國的日子。冉閔依稀記得,當冉閔被擊敗、砍頭之後,其子嗣親眷,遭遇是何其悲慘!
正是因為他喜愛小雅這個漂亮可愛的小蘿莉,他才不想在尚未確定歷史是否可以改變之前,確定跟顧小雅之間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