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閔並沒有把自己心中所想跟石塗說，這是沒有把握的事情。冉閔唯一能夠肯定的是，在公元352年之前，自己是不會死的，但他不能保證石塗，還有冉家的其他人不會死！歷史上根本沒有這些人的記載，誰能保證他們就一定能夠活到冉魏帝國建立的時候？
「我去見見李志飛！」
思來想去，冉閔還是決定去見一見李農大將軍的胞弟，從最近這件事情上來看，李志飛此人的態度有些曖昧不定，既有些像是在陷害石塗，又像是在幫助石塗。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冉閔實在是放心不下李志飛這種人，最好還是見面弄個清楚明白。
聽說冉閔馬上要出門，張媽有些不滿，道：「人家管小姐剛剛來，二少你是不是也該陪上一會兒？」
「哦，這個任務還是交給大哥吧，我出去辦點正事兒！」
如果此時不是在冉家，管中月肯定會跟冉閔抬槓：難不成陪本小姐就不是正事？但當著張媽和石塗的面，管中月臉皮再厚，也說不出這樣的話來，只能目送冉閔離開，而她的眼神，正好落入剛剛走過的石塗眼底。
看著管中月那隨冉閔身影逐漸延伸的眼神，石塗剛剛舒展開的兩道劍眉，又重新皺了起來。
……
走出冉家大門，踩在熟悉的襄國城街道上。周圍的鄰居們紛紛跟冉閔打招呼，都是些熟人，冉閔也笑著回應。跟石塗比起來，現在的冉閔更容易讓人產生親近的感覺，誰讓石塗總是板著臉，而冉閔大多數時候總是笑意盈盈呢。
「請問，李將軍在家嗎？」
李志飛的家並不難找。自打石虎遷都之後，王宮大臣們紛紛前往鄴城安家落伍，留在襄國城的只能算是個別，李志飛也不例外。只不過他是受命駐守襄國城，所以在這邊的僕傭較多。
因為李志飛是領軍將領，所以守門的，自然是全副武裝的士兵。幸好冉閔身上有北中郎將的虎符，否則不認識冉閔的兩個士兵，恐怕不會給他通傳。
冉閔的運氣也不錯，那李志飛正好在家。
兩人賓主坐下，冉閔感覺到李志飛眼神在自己身上遊走不定，知道他這是要判斷自己的來意，為了避免浪費時間，冉閔直接開口道：「閔自知今日前來拜會李將軍有些唐突，然而事關重大，涉及我冉家上下滿門性命，閔，不得不來！」
「冉將軍言重了！」李志飛不動聲色道：「你我同朝為官，令尊乃是我後趙大名鼎鼎的勇猛將軍，你我早該親近親近！唉，說起來，太子陛下在處置石塗一事上過於苛刻，不過想來陛下也是為了鞭策令兄，才會如此，冉將軍可千萬別往心裡去啊！」
聽李志飛這話，冉閔心中暗道：果然，這個李志飛還是顧著石宣的，根本就是對石宣衷心耿耿，那這次讓石塗去剿滅馬賊，看來就應該是石宣跟李志飛定下的計謀，在石塗面前上演了一場雙簧。
「李將軍，我此次來一是為了感謝將軍仗義執言，為家兄擔保戴罪立功，二來，就是想瞭解更多的馬賊情況，如果沒什麼意外的話，我將會督促家兄，早日出兵清剿馬賊，還望李將軍成全！」
冉閔臉上神色不動，顯得胸有成竹。
李志飛緩緩起立，半低著頭，像是在思考著什麼問題。片刻之後，他才緩緩而道：「當今皇上重立太子至今，前後不過兩年。家兄曾經數次書信告知，當今太子諸多行為有損國威。然，你我皆為家臣，對於此事無置喙餘地，只能是盡心輔佐，尤其是我，身為襄國城城衛軍總將，適逢太子值守，凡是只能順著太子陛下的意思去辦，對於石塗老弟的遭遇，我也只能是深表同情。」
話鋒一轉，李志飛不等冉閔開口，又道：「冉將軍想瞭解馬賊的情況，只需拿我信物去軍部一問便知，只是在此我要提醒冉將軍，縱然兄弟情深，然國法不可費，冉將軍無論如何也不得擅自出兵幫助令兄追索馬賊，否則，我必然會上報太子陛下，對冉將軍擅專之事進行責罰，冉將軍，我可是將話說在前頭了啊！」
「然！」冉閔微笑著點頭，「卑職自然會牢記於心，不過李將軍您也知道，石塗乃卑職兄長，正所謂打虎親兄弟，無論如何，此事冉閔絕不會袖手旁觀！」
「冉將軍私人行為自是無礙，若是冉將軍兄弟兩人力有不逮，不若去尋我兄長，他手中還有一些我李家親兵，乃是真正的鐵騎，相信有這些親兵協助，你兄弟二人剿滅那些馬賊，也不過是易事爾。」
……
從李志飛家中出來，冉閔又糊塗起來。
「這個李志飛，到底是想幹什麼？李農依附的乃是石世，歷史上可沒有記載他依附過石宣，唉，可惜沒有李農這個胞弟的記載，否則我就能知道，他究竟想要幹什麼。」
李志飛讓冉閔去找李農借兵，這一點，冉閔完全不會考慮。
經過冉閔一路上分析，看來李志飛是典型的「身在曹營心在漢」，說不定他之所以會依附在石宣身邊，根本就是在玩「無間道」。
「很顯然，李農是在為石世登上皇位而努力，哼哼，他倒是打的一副好算盤呀，利用石宣給大哥造成壓力，然後又通過借兵賣交情，等到借兵的事情被他們捅出去，那個時候，大哥和我不依附李農都不成！以那石宣的秉性，在知道我跟大哥的選擇之後，又豈會不大肆打壓我冉家，到時候李農只需要施展手腕，將我冉家保下來，就能輕而易舉的獲得我冉家上下效忠，幫助他推石世上位！」
冉閔跟石塗兩人在房間裡，就此事詳細分析。
石塗也同意冉閔的看法，出兵剿滅馬賊，壓根就是李農兄弟設下的連環套。而冉家之所以被李農看重，不僅僅是因為石塗頭上有石虎乾孫這個光環，更重要的是，冉閔已經成為後趙軍中舉足輕重的一個新星將領，從石瞻的表現觀石塗、冉閔兄弟倆，將來必然成為後趙國的兩員虎將，而後趙國一向看重武將，若是能夠讓冉閔兄弟一心支持石世，那石世未必就沒有機會榮登大寶，到時候李農就是最大的功臣，其地位在後趙國將無人堪比。
「閔弟，李農兄弟這一手謀劃，我們是防不慎防啊！正如你所說，我麾下的步卒決計攆不上那些馬賊，除了借兵之外，沒有其他路子可以逃過此劫！」石塗一聲長歎，他不是冉閔，不知道後趙國今後的變化，就目前情況而言，石宣聖眷正濃，石世是半點機會都沒有，若是因為此事將冉家綁上石世和李農的戰車，石虎一旦歸天，李農肯定會趁勢而起，到時候，冉家就是最大的炮灰，無論成功與否，最終都逃不過那家破人亡的結局！
「早知如今，不若當初就直接殺了那石鎬，讓石宣砍下我的腦袋，反而可保全家平安！」
石塗的情緒慢慢激動起來，畢竟在他看來，這已經是一個無解的死循環。石塗有心以自己的性命保全整個冉家，可是冉閔又豈能眼睜睜的看著石塗去送死？別說是只有這種可能性，就算是石塗心中有這種想法，冉閔也要盡力將其打消。
「大哥，其實此事也非全無回轉，你不是問過我，那黑大到底是何許人麼？」
「對啊，黑大到底是何人來的？」
「說起來，我們跟這個黑大，還是有點淵源的！」冉閔臉上帶笑，對石塗徐徐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