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閔師從何人?
冉閔其實沒有師傅,他現在訓練新兵的方式,也不是原來的冉閔可以擁有的。
「阿爺,你說你明白了,到底明白了什麼?厲害,又厲害在哪裡?」管中月頗有些莫名,只能追問管寧熙。
捋著山羊鬍子,管寧熙面帶微笑:「月月莫慌,且聽阿爺慢慢與你分說。」
……
七日之後,那小號石碑上刻下近兩百個名字,而在沙場另外一邊的漢白玉碑上,卻也刻上了兩個人的名字:管中崖、張大川。
這是兩個普通士兵的名字,他們在訓練中突發疾病而死。當時,很多人都以為這兩家人慘了,因為不是戰死,沒有撫恤,也不會有人去照料他們的家人,那管中崖上有老母下有妻兒,張大川也好不到哪裡去,雖然沒有了老人,卻有四個嗷嗷待哺的孩兒。
然而冉閔的作為卻讓眾人大吃一驚。
他不僅僅命令姜波按照陣亡戰士標準給予管中崖、張大川兩家撫恤金,並且親帶人前往兩家,以親屬的身份安慰兩家至親,並當場表示,以後兩家人的生活,將由撼山軍一力承擔,也就是他冉閔一力承擔,每個月五石糧食一石肉,都從撼山軍的軍費當中開支,撼山軍所有成員務必照顧好兩家人,不受其他人欺辱。
冉閔的如此作為,深深地打動了撼山軍的第一批成員,而照顧陣亡戰士家屬的傳統,也就是從這一次開始,從冉閔開始,撼山軍凡是陣亡的戰士,家屬就再也沒有被撼山軍拋棄過,哪怕是在將來,冉閔最艱苦的時候,這些家屬,仍然可以生活的穩定而祥和,這是冉閔,對他的將士最基本的保證。
第一批撼山軍總共成員有兩百人,分成兩個大隊,二十個小隊,由冉閔親自任命了大隊長和小隊長,並且當場宣佈,和平時期每個季度、戰爭時期每個月,都要進行一次民主的推薦,能者上,弱者下。同時,冉閔也宣佈了撼山軍的一系列軍規,當然,大多數規定,都是從後世的人民子弟兵那裡借鑒來的。
對於撼山軍戰士來說,管中崖和張大川的突然死亡,是可惜的。因為從每天的考核成績來看,兩人的成績都是名列前茅,也曾受到冉閔的親自表揚,並叫到房間裡訓話。
冉閔有這種習慣,將表現優秀的戰士,叫到房間裡促膝詳談,拉近彼此的關係,基本上來說,這種工作應該是後世人民子弟兵裡,政委該幹的事情,眼下冉閔實在是沒有幫手,就只有自己頂上來。
……
入夜,風雨大作,結束了第一期訓練的撼山軍戰士們,早已經沉入夢鄉。
黃豆大的雨點密密麻麻,將白日裡戰士們操練不休的沙場淋成一片沼澤,一切都變得朦朧,唯有沙場旁那塊高大的漢白玉碑,在風雨中愈加明亮。
雷聲轟隆,電光閃閃,一道霹靂,將那玉碑映照的雪亮。
管中崖、張大川兩個名字醒目的刻在玉碑高處,按照後世的習慣,兩人的名字被冉閔交待匠人加上了外框,表示已經陣亡。
「你們可是後悔?」
玉碑前,三個人影帶著碩大的斗笠稱品字形站立,最靠近玉碑的,正是冉閔。
「屬下永不後悔!」
冉閔身後傳來兩個整齊的聲音。
「唉,其實我原本是想挑選兩個家庭負擔不那麼沉重的人,可是實在沒有合適的人手,你們為大漢民族的崛起而犧牲小家,這種精神,讓閔深感慚愧,同時也深深欽佩!」
「將軍!這種事情總要有人來做!若是犧牲我們兩個,可以讓千千萬萬的漢族同胞將來生活在和平的國度裡,我們的犧牲,就是有價值的!況且,將軍您也兌現了您的承諾,讓我們家人生活無憂,將來戰爭勝利的時候,我們一樣可以回到他們當中,到那個時候,再也不用擔心有人會殘殺我們的同胞、不用四處奔跑求活、不用忍饑挨餓,將軍,我們相信您!」
「我向你們保證,那一天,一定會到來!哪怕時間長一點,我一定,不會讓大家失望!」
冉閔猛然轉身,掀開頭上的斗笠,此時,天空中劃過一道銀蛇,將冉閔那張堅毅的面孔,映照的纖毫畢現!
「勝利,是屬於我們的!」
……
「哎喲,哎喲……」姜波終於可以回到屬於自己的院子裡,享受一下訓練之餘的生活。他在毛遂自薦加入撼山軍之後,就被冉閔命令跟普通戰士同吃同睡,直到今天第一期訓練結束,才按照軍規,請假一個晚上,回到自家的院落裡。
別看現在是亂世,姜波在管家堡的大宅裡,還是養著兩個嬌俏的丫鬟。只不過這兩二八佳齡的丫鬟,眼眉間始終有種濃濃的哀怨。
「少爺啊,你就別叫了,隔壁的大小姐,可是一聲都沒有哼哼,自己在揉藥呢!」
那瓜子臉、大眼睛的丫鬟叫春香,端著一盆熱水,站在旁邊,微微撇嘴,說著話。另外一個圓臉,看上去胸前特別「飽滿」的丫鬟叫秋濃,正挽起水袖,露出白花花的兩條胳膊,賣力地揉姜波的腰腿。
七天的訓練下來,姜波覺得自己整個人快要散架了。
好像冉閔也沒有訓練什麼實質性的東西,就是跑步加上隊列訓練,真不知道為啥會如此疲累,腰腿也疼的要死。
姜波的身體素質雖然比其他人要好,但他畢竟不是干體力活出身,時間一長,加上冉閔對士兵伙食要求的高,訓練的結果就體現出來了。其他士兵雖然沒有姜波健壯,但在補充營養之後,卻更能承受這種枯燥訓練對身體的衝擊,反倒是姜波,差點就堅持不下來。
管中月也沒有回管家大宅,而是留在姜波這裡,在隔壁房間裡給自己上藥。當然,管中月自幼習武,到不至於像姜波這樣痛苦,所以也沒有發出聲音。
大約一頓飯功夫之後,上過藥的兩人圍坐在小圓桌邊,端起丫鬟們送來的熱湯,一邊喝,一邊討論。
「月月,你爺爺真是如此說的?」幾天太陽的暴曬下來,無論是姜波還是管中月,兩人臉上都黑了一層,尤其是姜波,他那張原本比少女還要白皙細嫩的臉龐,終於有了點男人味兒。
「是呀!難道你以為我說謊啊!阿爺說了,冉閔這種練兵之法看似枯燥,卻蘊含深意,若是能夠持之以恆,相信成軍之後,必然是一支強大的軍隊。阿爺還交代我,一定要堅持下去,將整套訓練方式學到手,到時候,就算冉閔離開,我們管家堡也可以用這種練兵的方式,給堡裡鍛煉出一支精兵來!」
「哈!」姜波突然發出笑聲,將管中月給弄糊塗了:「咦?你平白無故的,笑什麼?」
姜波那修長的手指曲起來,在桌面上輕輕敲打頭上:「看來你和堡主已經認定,冉閔就是發明此練兵之法的人,那麼,當初的賭約……」
當初的賭約內容,管中月這幾天不知道已經想了幾百遍了,每次想起,就會讓她不由自主的臉紅:「不跟你說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給姜波一句話鬧的面紅耳赤,管中月再也坐不下去,起身就要走人,姜波連忙叫住她:「我說月月妹子,你可不能食言而肥啊!其實吧,我看冉閔此人不錯,更重要的是,你和堡主有沒有想過,他要是看上管家堡,不走了呢?你們可有能力,讓他離開?」
「啊?」
姜波一句話,頓時提醒了管中月。
那冉閔,若真是看上管家堡,不走了,恐怕事情真的會非常複雜。
「少爺,剛剛聽到外面在說,那個石塗將軍,派人送信來了,此時正在往冉將軍那裡去呢!」
春香突然小跑著進來,將最新消息,送到兩人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