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鉤戟「光當」一聲落在地上,巨大的聲音讓和善持槍的右手,不經意的抖了那麼一抖!
就是這一抖,原本應該扎進冉閔胸膛的槍尖,卻是被冉閔夾在了肋下!
即便是在絕境當中,冉閔也從未曾放棄過,和善槍尖的那一抖,被冉閔兩眼捕捉到了,就在這間不容髮之際,冉閔硬生生地側了側身,緊跟著,他感覺右肋下一疼,正是和善的長槍,紮了進去!
「沒事,只是擦傷!」冉閔心中安慰著自己,同時揮動沉重的左臂,戴著鐵拳套的左拳,狠狠地砸向和善的腦袋!
在這一瞬間,冉閔犯了個小小的錯誤!
他空手的時候,習慣性的去攻擊敵人的腦袋,然而卻忘記了,這是在戰場上,每一個將軍,頭上都戴著金屬的頭盔,哪怕冉閔的手上有著鐵拳套,卻仍舊無法擊穿金屬頭盔,給予敵人致命的傷害!
事實上,冉閔的體力已經所剩無幾,或許他能夠做到的,就是揮動左手這一拳了!
「光當!」
拳頭狠狠地砸在和善的頭盔上,很明顯的,在頭盔上砸出一個深深的印記來!
「糟糕了!」
在出拳之後,冉閔就已經後悔了!他知道這一拳無法打死眼前這個燕將,甚至可能無法造成足夠的傷害,但是冉閔沒有能力收回這樣的一拳,他甚至連中斷都做不到!
「完了!」
只要這燕將能夠捱過衝擊的力量,拔出長槍,隨後就能在自己身上捅出幾個透明窟窿來!
失去平衡的冉閔倒向那鋪著皮裘的地面,他真的是乏力了,尤其是在揮出那一拳之後!
然而,冉閔想像中的槍頭並沒有出現。
「嗤啦啦」劃破布料的聲音接二連三的響起,陳三兒等人奇跡般的出現在冉閔身邊,他們終於擺平了外面的燕兵,追上了冉閔的步伐。
「人呢?」
被丁雲一把扶起來的冉閔有些驚訝地打量著四周,剛剛那個燕將,居然不見了蹤影。難道是因為陳三兒等人的出現,讓他放棄了殺死自己的機會?冉閔只能想到這一點,他怎麼也不可能猜到,正是因為那砸在頭盔上的一拳,嚇破了和善的狗膽!
「嘩啦!」
又是一聲帳幕撕裂的聲音,冉閔循聲望去,一柄鋒利的矛尖挑破帳幕,緊跟著,踏進來一個高大的身影!
「石…哥!」
冉閔心中激盪,他萬萬沒有想到,居然會在如此場景,跟石塗碰面!
此時的石塗跟冉閔眾人相仿,一頭一身滿是血跡,口中吁吁大氣,被冉閔一喊,石塗的頓時鼻翼收緊,兩眼睜大,「閔兒!」
若不是身處燕軍大帳之中,冉閔還真有種撲上去,抱抱這個兄長的想法,但此時此地,卻不容兩個將主暴露內心的軟弱來,即便是石塗,也是狠狠地擠了擠眼睛,就又重新舉起雙刃矛,「閔兒!我們沖是衝進來了,卻沒有發現那燕軍主帥!」
「剛剛,剛剛還在這裡,被他逃了。」冉閔說得有氣無力,讓和善從手中跑掉,說起來還真是有些丟臉。
「逃了?」
正當石塗開口,從那撕爛的帳幕縫隙當中,又鑽進來一個人影,正是石望。
石望是向來不會給冉閔好臉色看的。此時的石望只是拎著一把環首刀,看樣式是從燕兵手中奪來的,想必自己原本的兵器也是廢了。
「將主,燕兵反過來把我們包圍了!」
慕容熙跟和善在親兵的保護下,還是從石塗和冉閔的手中生生的逃了出去。
此時,雖然冉閔和石塗已經成功的碰頭,但跟在兩人身邊的士兵卻已經不多,尤其是冉閔這邊,他回頭一數,當初帶出來的二十八騎,僅僅只有九人活了下來,或者說,還能跟在他身邊。相比而言,石塗留在帳幕外的士兵更多一些,差不多有近兩百人,可如果按照比例來算,戰損卻是石塗這邊更高,達到了七成。
「閔兒,怎麼辦?」
聽了石望的話,兩人齊齊走到帳幕邊上往外瞅,果然燕兵已經調轉矛頭,將這中軍大帳層層疊疊的包圍起來,看樣子只須對方主將一聲令下,外面那些燕兵就會發起潮水一般的進攻,將冉閔等人殺個片甲不留。
怎麼辦?
看到石塗詢問的眼神,冉閔心中有些發慌。這次營救行動本身就是在冉閔的計劃之外。針對昌黎大戰,冉閔很早以前就開始勾勒計劃,思索每一個行動步驟。因為知道此戰必敗,所以在逃跑路線和方式上,冉閔都有非常詳盡的計劃,甚至精確到每一天。
然而石塗被圍落鳳山這樣意外的事情,卻是沒有被包含在整個計劃當中的。僅僅是因為冉閔不願意眼睜睜看著石塗去死,才賭博一般的殺了進來,顯得倉促而毛躁,完全不符合冉閔的本性。
在穿越前,冉閔可是個真正的理科大學高材生,研究工科的孩子,最不喜歡的就是突發事件。
不能再拖了!冉閔心中不住地告誡自己,若是繼續拖下去,等外圍的燕兵回過神來,他們的處境就會變得更加危險,別的不說,當弓弦乾透的時候,那些飛蝗一樣的臂弩,就會成為他們的噩夢。
「我們要衝出去!」捏緊了拳頭,冉閔沉聲說道。
「沖?」石塗裂了裂嘴,「好!我來斷後,閔兒,你帶人衝!」
「哥,我體力不夠了,這個先鋒,還是要你來當才行!」冉密搖了搖頭,石塗心中那點小小的計較又怎麼能夠瞞住他。在石塗看來,突圍怕是很困難的,兩百號人面對幾千燕兵包圍,人困馬乏,能夠逃多少出去?他這是把生的希望留給了冉閔,而將自己置之死地啊!
「游擊將軍冉閔!」
「在!」
「我命令你,馬上率領部隊突圍,由我來負責斷後!」
石塗雖然跟冉閔一樣都是游擊將軍,但是他從軍資歷更長,在沒有上級將領在的時候,冉閔是應該聽從石塗安排的。
可惜,冉閔並不是一個真正的行伍中人,他的思想,來自一千多年以後的世界。所以石塗的怒吼並沒有讓冉閔屈服,他只是懶洋洋地揮了揮手,「算了吧,哥,都這個時候了,我們說點有用的好不好?難道你忘記了,我們還有援軍啊!」
「援軍?」
「是啊,援軍。我那個偏將張四方,沒有被你打成殘廢吧?」冉閔兩眼中閃爍著狡黠,看來他早就知道,張四方會在石塗手中吃點皮肉之苦。這事兒還真是被冉閔給料到了,一說起張四方,石塗的臉色有些尷尬:「是了!我怎麼把那小子給忘了!」
……
從冉閔手中逃出生天的和善,一進入自己親兵隊伍中,第一件事情就是摘下了腦袋上的頭盔。
「慕容將軍呢?」
兩眼恨恨地掃視周圍,當看到被繩索捆起來綁在馬背上,仍舊掙扎不休的慕容熙之後,和善的臉色才略微好轉。
「將軍,此時你有所不便,接下來的戰鬥,就由我和善一力承擔了!」大義凜然地怒吼出聲,和善這是說給在場的那些偏將、親兵們聽的話。緊跟著,他貼近慕容熙的耳朵,放低音量道:「慕容熙大人啊,你那個漢狗幕僚,卻是臨陣脫逃了。逃得好,逃得妙啊,等我取了石塗狗頭,返回大棘城之時,就會稟明皇上,正是因為你那個漢狗幕僚的狗屁計劃,才導致我們損兵折將,而我和善,卻是領導大家,獲取了最後的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