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才剛說出口,金髮女孩和瑪麗安娜都是愣了一下,然後瑪麗安娜想要說什麼,可是芳子卻轉向了周楚。
「你沒事吧?」
「嗯……還好。」周楚點了點頭,被刺穿的傷口已經停止流血,只是別人的位置看不清楚傷口的細節。
「嗯,最好等會就回去包紮一下,不要太逞強。」
芳子的聲音柔柔的,聽起來像是體貼柔順的小妻子一般,甚至在剛才她也一直是用這樣的聲音與語氣來和那名金髮女孩交談,可已經得到白狼提醒,又目睹了剛才那不合常理,卻又沒有人反對和對她的每一句話有什麼異議的詭異場面,周楚顯然更不會認為眼前這個女孩是體柔音輕易推倒與隨意無視的角色,於是點了點頭,露出了感激的神色。
芳子又笑了笑,點了點頭,就轉身朝黑暗中走去。
一直想要說些什麼,卻被無視掉的瑪麗安娜,也只好張了張嘴後,重重的哼了一聲,然後跟著芳子離開。
緊接著離開的是唐龍和古名,他們從一開始出現,到離開,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一句話,沒有人知道他們在想什麼,周楚也不會去問。
然後白狼看了一眼金髮女孩,對周楚說。
「我就在附近,有什麼不對我就會過來,不過……」白狼看了看周楚摀住的傷口,「你還是盡快回去處理一下,萬一感染起來,就麻煩多了。」
周楚點了點頭。
白狼又看了金髮女孩一眼,卻沒有說話,又消失在來的時候的黑暗中。
寂靜的裡世界街道上,又只剩下周楚和那名金髮女孩,一時間兩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氣氛詭異得有些可怕。
金髮女孩似乎在感知著什麼,她一邊保持著對周楚的警惕,一邊閉上了眼睛。然後不過兩秒後,又迅速睜了開來,似乎也有些忌憚周楚可能會在這個時候發起的偷襲。
然後似乎是確認了其他人的離開。或是至少不在附近,金髮女孩才開口對周楚說:「想不到你這個新人,居然會有那麼多人關心……」
周楚沒有說話,這算是關心嗎?他不知道。
但金髮女孩又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然後說。
「你在故意示弱。」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髮色是金色、皮膚又如同瓷娃娃一般光滑白皙的關係,金髮女孩笑起來時,讓周楚想到了陽光這個詞,並且在這樣陰暗與壓抑的環境中,顯得有些刺眼。
而且那句話更加刺耳。
周楚的心中一凜。下意識的就想要出手,但手臂卻是微微的動了一下,卻又停了下來。殺人滅口……也得看自己有沒有那個能力,他在心裡苦笑,就算進化到初始形態,最多也只可能是把對方重傷,能不能殺死對方,那還是另外一說。如果不能殺死對方。又把自己的能力暴露出來,之後的麻煩恐怕會很多。
所以在迅速閃過幾個判斷之後,周楚仍然選擇了沉默。
「好啦,我一直沒有加入任何小隊的原因就是這樣,各種勾心鬥角,煩都煩死了。」金髮女孩不知道是在抱怨還是在嘲笑周楚。只是在說完這句話之後,金髮女孩也掉頭離開了。只是讓周楚有些無語的是,在她走的時候。居然還像是如同老友道別一般,朝他揮了揮手。
一切又歸於了寂靜,黑暗而血紅的街道中,只有周楚站在那裡。在確認了周圍確實再也沒有人留意他之後,才將捂著傷口的手放了下來,那裡的血已經結痂,傷口下也已經開始在緩慢的修復著細胞。
這是怎樣的一個世界?周楚靠在牆壁上,無聲的長出了一口氣,下意識的想要摸出一根煙來點上,卻發現自己壓根沒帶煙,於是苦笑。
沒錯,在金髮女孩刺向自己的時候,周楚那敏銳的感知和本源病毒的生物本能,也在告訴他周圍有人來過來,既然白狼已經在自己的身上留下印記,那麼他會是一個人過來?還是一群人?
只是不管是一個人還是一群人,周楚都覺得暫時還是不要暴露自己的實力,於是硬生生的吃了金髮女孩的一次攻擊,而這個時候,其他人也趕到了,或者說——一開始白狼就告訴了他們,所以他們一直就在附近,等待著這個一直窺視著周楚的神秘傢伙出現。
然後這個神秘的傢伙出現了,無論對方是真的只是好奇,還只是想要試探,又或者抱著怎樣的目的,全員到齊的結果,是讓對方不得不交出了所謂的情報並且離開,如果只是白狼一個人的話,那或許這樣的結果就很難出現。
還有芳子,周楚再一次確認了,小隊裡的成員,不知道其他人知道不知道,至少瑪麗安娜是肯定見識或是知道芳子的能力,並且這能力遠勝於她,所以才會這麼對她言聽計從,只是到現在周楚仍然不知道,芳子的真實能力到底是什麼。
也不僅僅是芳子,事實上小隊裡的任何一個人,到現在為止,都沒有暴露出自己的太多實力,除了大概能夠判斷得出,瑪麗安娜是格鬥類型的覺醒者、白狼是其他能力類型的覺醒者、唐龍的體型似乎也是格鬥類型的可能更大一些之外,古名和芳子就完全看不出什麼。而且說到可能……似乎什麼都有可能。
而最後金髮女孩所透露的信息,那個周楚遇見到的,自稱流浪歌手的炎狼,居然是離開這個世界的關鍵,這樣的信息被透露出來之後,一切又增加了許多未知的變數,加上白狼那太過正常到不正常的反應,表明除了周楚之外,小隊裡至少還有一個人知道炎狼的事情,或者是見過炎狼。
加上那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情報——一支強大到可以摧毀掉阻攔在他們面前一切的覺醒者小隊,即將在這片區域與另外一片區域融合時,遭遇到他們……
信息量不僅僅是略大……而是很大,大到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可以有跡可循,卻又更加撲朔迷離。
所以,在這樣的一個世界,和這樣的一群人,和或許比現實裡更為直接、或是狡詐的覺醒者們在一起,或許唯一能夠保證的,只有自己的力量。
周楚張開了先前一直握著的右手手心,在那裡面,安靜的躺著一個透明的玻璃瓶,玻璃之下,是某種似乎仍然還在流淌的,紅色的液體。
只是在看了這瓶子一眼之後,周楚又再一次將它緊緊的握住。
他能夠感覺到,一場看不見的風暴,似乎正在這黑暗的世界裡醞釀著,只是不知道在風暴來襲之時,他的力量是否足夠確保他能夠突圍而出,或是自保?
還有些事情需要去準備……
在第二天的時候,周楚正式向顧朝夕提交了團隊人員的名單,顧朝夕對於這份名單並沒有什麼意見,於是很快就在策劃部裡公佈了出來。由於周楚抽調的策劃人員,都是目前沒有其他項目在跟進的同事,並且盡可能的照顧到了更多的人,所以一切都算是皆大歡喜,整個部門同樣沒有人對於這份名單有太多的意見,而入選了項目團隊名單的同事起哄著讓他晚上請客,卻被周楚以晚上有事為由,將時間改在了下周。
他確實有些事情要辦,只是在回到自己的隔間之後,周楚仍然站在落地窗前猶豫了半響,最後才撥通了歐城的電話。
「幫我個忙。」他說,聲音有些低沉。
「啥事?」電話裡歐城的聲音仍然是那麼沒心沒肺和大大咧咧的,「只要不是和秦箐或者你那什麼坑爹的換錢轉賬之類不靠譜的事情就行。」
「我需要東南亞文化博覽會的信息和資料……你知道,不是官方的那種,我要知道,承辦機構或者公司是誰,他們打算投入多少,還有主要的負責人是誰,可以的話,看看能不能有渠道聯繫上,另外……可以的話,順便幫我打聽一下,鴻達廣告對於這一塊的動向。」
電話那頭歐城沉默了片刻,才大笑著答應下來:「行,沒問題,不過,你小子開竅得有點晚啊。」
周楚沒有搭理歐城,而是再一次叮囑他之後,才掛掉了電話。
在中國所謂的商場和生意場上,除了自身的能力和公司的實力之外,還有另外一種可以和能力與實力並駕齊驅的東西,那就是關係,甚至有時候,關係能夠決定的一切,要遠遠凌駕在兩者之上。
比如以歐城的關係和身份,他能夠很容易就打聽出這一屆的東南亞文化博覽會的承辦方和投資方是誰,是哪一個老闆在負責這件事情,然後還可以通過自己是大公司集團的太子爺的身份,約對方出來吃個飯,介紹給周楚認識。而周楚,如果能夠把握好這樣的機會,歐城再通過自己老爸的關係,將一些兩者有交集的業務或是利益分享出去,那麼只要周楚所提出來的方案,不是太過坑爹,那麼這一次東南亞文化博覽會的全程方案,基本上就是周楚的囊中之物。
當然這是沒有第三方出現的假設局面,事實上,不單單會有第三方,甚至可能會有第四方、第五方,除了明面上的方案與能力比拚之外,私底下的關係與資源脈絡比拚,也在暗中相互較勁。
周楚不是不知道這些,潛規則和人情、以及關係,這所有的東西,早在很早之前他就已經知道,只是他一直不想這樣去做。
可是現在,他還是這樣去做了……究竟是社會在改變著他自己,還是他自己在改變著自己?他不知道。只是他知道,這一次,他真的不能再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