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或許多少能夠體會老爺子的心情。
這種心情,就好比自己在齊雲山那麼多年作惡無數人見人怕,辛辛苦苦創下威名之後再回去所有人都不認識自己,是個啷感覺?
當然了,自己這破事兒,和老爺子當年那齊雲七子沒法比。
英雄老矣,沒什麼比這個更痛苦的了。
「爺爺,你那四師弟和小師弟後來也沒有消息麼?」小妖問道。
龔老爺子搖了搖頭:「當時打聽了好幾年,齊雲山人少,當時時局又亂,後來江山改主,一個運動接一個運動,更沒有可能的。我想,可能兩個人都不在人世了。」
「爺爺,那第三次大劫你跟我說說,張瞎子那貨沒詳細告訴我,說這事兒我得問你。」小妖趕緊轉移話題,一面老頭子太過傷感。
「第三次大劫呀。」龔老爺子笑道:「他沒詳細告訴你,是對的,這事兒,他也不怎麼清楚,那傢伙,當年就軟蛋一個,等他趕到了,黃花菜都涼了。」
「我x,感情這貨也不曉得呀。」小妖道。
「他不是不曉得,當時他就在廬城,這貨是沒敢頂上去。」龔老爺子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腰身,走到門口抽著煙,看著夜空,緩緩道:「自打張元化張道尊那事情之後,幾十年內關於這份寶藏的事情幾乎沒多少人覺得有希望了,因為所有人都認定那藏寶圖被一把火燒了,直到廬城放出了消息,說是藏寶圖的事兒再度露面。」
「這話,還得從老君洞那場大火說起,當時眾多高手圍攻,張元化張道尊重傷,直到自己撐不過去了,就在臨死之前將那畫交給了身邊的一個弟子,讓他逃命去了。」
「這弟子是誰,我也不清楚,可以肯定的是,他衝出火海逃出去之後,也受了重傷,一路狂奔,到廬城附近的時候,就跑不動了,索性隱姓埋名躲進了一個破落無人的小觀裡。」
「這個弟子在觀裡收了一個小徒弟,大概沒多久之後,身上的傷復發,眼見沒有活路了。當時齊雲山那邊情況不明,這個弟子不敢回山,敲好在道觀旁邊發現了一個天地穴的古墓,就入了上面的墓中,將齊雲山最為毒辣的一門禁發開啟,以身殉道,守護那畫。」
「這位前輩臨死之前,留下一封書信,告訴了那小徒弟,倘若有一日齊雲山重新恢復正統,就讓這小徒弟找到齊雲山門人,將書信交給齊雲山之主。」
「不對呀,如果是這樣,那小徒弟應該過不了多長時間就要找去齊雲山了,為啥要托那麼多年?」小妖覺得這事兒說不通。
龔老爺子苦笑連連:「那個小徒弟,這裡有點不正常。」
龔老爺子一邊手一邊指了指腦袋。
「傻子呀!?把這麼重要的一件事情交給一個傻子呀?!」小妖真是佩服得不行了。
龔老爺子道:「這也是這位前輩的過人之處,若是尋個聰明的徒弟,說不定那徒弟就會另有想法,事情就砸了,若是個頭腦不靈光的弟子,老老實實記著師父的話,總是可以辦的。」
「那前輩去世之後,觀裡就剩下傻弟子一個人,艱難度日,那弟子大字不識一個,也沒有見過世面,甚至根本就沒有出過山,哪裡曉得什麼齊雲山,後來兵荒馬亂,他就更沒法去齊雲山了。一直拖到了民國三十七年。」
「這一年,這個傻弟子決定進城去問問同行,這齊雲山到底在哪裡,結果一進城,就碰到了一個人。」
「李瘸子!」小妖這算是明白了。
龔老爺子默認了,繼續道:「李瘸子這人,大名李玉,是師父身邊的貼身隨從,頭腦聰明,修行也努力,師父很喜歡。但這人吧,就是野心太大,總想出人頭地,暗地裡偷偷地溜進觀裡的藏經閣偷學本事,又一次被大師兄發現了,逮個正折。根據我們齊雲山的門規,出這種事兒,是要清理門戶的。但師父仁慈,饒了這傢伙一條性命,將其逐出師門,這傢伙自此流落江湖,跑到了廬城。」
「那傻弟子進了廬城之後,碰到了李瘸子。李瘸子那張嘴能把黑的說成白的,忽悠得傻弟子覺得找到了朋友,就把師父的話給李瘸子說了。李瘸子哄騙到了那封書信,看了一通,大喜,覺得這事兒若是辦成了,自己應該能夠再回齊雲山。」
「那江湖道門怎麼知道這事兒的?」小妖問道。
龔老爺子歎了一口氣:「事兒就出在這李瘸子身上。對付一個傻子,他原本是綽綽有餘的,偏偏這事兒上煩了糊塗,把那書信自己揣起來了。傻弟子把這書信看得比自己性命一般重要,怎能不惱,當場就和李瘸子動手,更是當街說這是師父留下來的東西,關乎齊雲山的大秘密。你想呀,廬城中什麼人沒有,這麼一嚷嚷,事兒就露了。」
「李瘸子哄好了那傻弟子,問出了那古墓的所在,就領著傻弟子吃飯去了,路上被一幫人圍攻,傻弟子死了,書信被人搶走了,若不是張瞎子幫忙,李瘸子說不定也就掛了。」
「李瘸子和張瞎子兩人關係很好,把這事兒跟張瞎子說了,並讓張瞎子和他一塊去幹。張瞎子什麼人你不是不知道,軟蛋一個,修為也不成,哪裡肯幹,急忙向閣皂山報告,李瘸子無奈,只能自己一個人鋌而走險。」
「後面的事兒,我就不太清楚了,反正是李瘸子死了,那畫卻是托人遞到了大師兄的手裡。」
小妖笑道:「爺爺,你直到李瘸子托的那人是誰麼?」
「誰呀?」老爺子問道。
小妖指了指門外:「就是小草他爺爺耿二炮。」
「真的假的?」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呀我。」
龔老爺子呵呵一笑:「緣分,看來小草的確和我們齊雲山有緣,這孫媳婦我要定了。」
「那個,咱接著說,接著說。」小妖立馬臉綠。
「當時我們下山分頭行動,招手門徒,大師兄就在廬城外的真武觀,意外得到了古畫,自然歡喜,卻也發現真武觀似乎被人盯上了,就立刻派人通知我們,趕緊前去接應。」
「我們收到信兒就馬不停蹄地趕過去了,不過還是遲了。」龔老爺子痛苦地搖了搖頭:「大師兄原本是讓我們到真武觀去,可中間極有可能他發現在真武觀呆不下去了,就隻身一人偷偷離開,想回齊雲山,結果路上遭到伏擊,英年早逝。」
「那畫,被廬城警局的人抄回去了。等我們到的時候,得了這消息,就殺向警局,想拿回來。哪知道那一晚,我和你二爺爺到的時候,對方也到了,雙方血拼一場,幾乎兩敗俱傷,打鬥的時候,警局失了火,一把火燒得乾乾淨淨,那古畫,誰也沒得到,而且再也沒有消息了。」
小妖無比可惜,道:「爺爺,感情這古畫你從來沒看到過呀?」
「嗯。」龔老爺子點了點頭,道:「看過這古畫的,沒幾個人,大多都死於非命了。」
說到這古畫,龔老爺子的臉色似乎有些不對,卻又很快恢復了神色。
小妖撓了撓頭,道:「爺爺,我問你個事兒,張青陽這人……」
「嗯!?」小妖提起這個名字,龔老爺子眼睛頓時一睜,想要說什麼,卻聽得門外一陣喧嘩。
此時,天色已經大亮了。
爺倆急忙出去,卻見山雞等人進了院子,後面抬著余二爺。
「不是讓你們去醫院了麼?怎麼回來了?」小妖忙問道。
張瞎子苦笑:「你問你二爺爺去!」
小妖跑過去,發現余二爺此刻已經醒了,全身上下被包紮得嚴嚴實實。
「不過就是些傷而已,跑醫院幹嘛,那地方,我住不慣!」余二爺哼哼道。
「二爺爺,你這不是調皮麼,你傷得這麼重,不住醫院幹嘛!?」小妖轉臉看著山雞:「醫生怎麼說?」
山雞一臉的疲憊,道:「搶救了一晚上,總算是沒有性命之危,醫生說什麼也不讓出院,結果你二爺爺發火了。」
龔老爺子站在旁邊,點了點頭:「不住就不住吧,醫院那鬼地方,也不安全現在,再說,這道門的玩意兒,醫生不懂,住家裡也好,瞎子在,我也在,你二爺爺的傷能恢復得好一些。」
「那抬進去吧。」小妖沒話說了。
「師兄,我有話跟你說。」余二爺掙扎著半坐起來。
龔老爺子走過去,老哥倆嘀嘀咕咕了一番,一邊說一邊朝小妖看,小妖被看得心裡發毛。
「老2,這事兒我正想跟你商量呢,方纔我已經把那事兒告訴了小妖,我看,不如一併告訴他得了,你說呢?」龔老爺子低聲道。
聲音雖然不大,小妖卻是聽得清清楚楚。
難道還有什麼秘密!?
親娘,這兩個老頭到底有多少事兒瞞著我的!?
「師兄,我們都老了,說不定哪天就見祖師爺了,這事兒,就告訴小妖吧,正好發財和油子都在這裡,也做個見證。」余二爺笑道。
「成!」龔老爺子直起身子,道:「道門中人,都進屋,雲飛,你也進來。」
一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一副莫名妙的樣子。
這兩個老頭,葫蘆裡賣什麼藥呀這是!?(未完待續。請搜索,小說更好更新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