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名:第三十七章重回流失之地
由於人員增加馬匹負重的原因,他們的行程明顯比原來的速度減退近一半。%&*";
大多數的時候他們都選擇慢悠悠地溜馬走坡。
既然三人都統一路線了,那麼彼此之間的緊張追逐爭風奪秒便不存在了。
一旦原本驟雨般的節奏緩慢下來,時間就會很變得很無聊了,於是一路上大夥兒閒著也是閒著,靳長恭率先撬開話匣子,有一句沒有一句地他們相互搭著話。
大抵找了些尋常話來聊,靳長恭隨意就問起他們昨晚的事情。
原來,昨天一直駕馬著急趕路的瑪寶,根本沒有留意天氣變化,很自然地在接下來的暴風雨中迷了路。
他下馬後便四處找尋可以躲雨的地方,正巧聽到後方傳來一陣淒厲馬鳴聲,他一驚,還是忍不住好奇冒著大雨趕過去察看了一下,然後便遇上了馬蹄打滑,整個人摔在水坑裡的悲催夏長生。
意外能夠在這種荒郊野外碰上一個熟人,於是兩個人便擯棄前嫌,決定暫時結伴同行。
急風暴風中夏長生的馬廢了,而瑪寶則混亂中丟了馬,他們無奈便徒步前行,一路從下午一直到了入夜,都沒有尋著一處避雨的地方。
最後或許是天無絕人之路,在他們整整找尋了幾個時辰,都自覺無望的時候,隱隱約約在暗黑的夜雨中窺到一處微弱火光。
於是,這就陰差陽錯地撞上蓮謹之與靳長恭他們的窩了。
這兩人算是傻人有傻福嗎?
沒被餓死冷死,還讓他們遇上組織了?靳長恭頓感一陣無語。
想他們能什麼都丟了,偏偏就是有本能沒將人丟了。
而夏長生跟瑪寶則打定主意這一路上得想方設法攀上靳長恭的大腿,否則他們接下來的路程怎麼活下去都將成為一個問題。
所以,基本上靳長恭的問題,他們都盡最大限度地滿足她。
而這一路上瑪寶少年就像是跟靳長恭槓上一樣,誰的帳都不賣,只是跟在她的身邊打轉。
而夏長生跟蓮謹之不知道什麼時候混在一起了,經常會討論一些佛政課題,有說有笑的。
靳長恭在知曉瑪寶的真實身份是蒼國的大皇子時,老實說真還真是稍稍懷疑了一下。i^
據說當今蒼帝很年輕,十五歲正式登基至今十年,說起來他這十年來創下的政績就是一個傳奇的歷詩記載。
雖然他沒有死,但已經可以想像得出來,他將來死了也是屬於那種前五百年,後五百年都絕無謹有的鮮有人能夠超越的「極品」。
瑪寶今年剛好十二歲,那麼這個「極品」就是在他十三歲的時候便生下了他這個胖小子。
嗚呼哀哉,這造孽封建社會啊,想蒼帝當時亦不過是一名粉粉嫩嫩的懵懂少年,這分明就是拿自己純真的童年去被人瞟啊!
以上一句,是靳長恭笑得很歡脫,卻硬著裝著一副「我很同情」,「我很理解」的高尚情操神情來吐槽之。
瑪寶跟靳長恭聊天不會感覺到不舒服,因為她總是以夠給他最正確的「表情」。
他說,他從小就沒有看見過他的母后,據說她被父皇殺了,因為她跟一名侍衛通姦了。
靳長恭說,有母后的人就是一根草,因為母后就是跟你搶父皇的人中最大的敵手,所以她死了便死了吧。
瑪寶聞言樂了,這還是他第一次聽見這般迥異新趣的回答,於是他便更加樂意跟她聊天了。
他不需要同情,亦不需要人家假惺惺的安慰,那會讓他想要殺掉看著他的人。
經過靳長恭一番「毀人不倦」的回答,瑪寶就像認準了靳長恭成為他的忘年之交,兩人的友情突飛猛進,直逼推心置腹——差不多的程度。
所謂「差不多」的意思,就是說還差那麼一步,而那一步或許就是瑪寶的底限了。
一路風塵僕僕,節衣縮食地趕路,他們終於在半個月的一個午後,最終抵達了流失之地的邊境。
看著那一望無際的鐵柵,黑巍巍似堡壘一般矗立在黑土之地的龐大軍事基地,四人表情都凝重著。
若非流放的人員想要進入流失之地,就必須根據各國持有的身份,通過身份鑒定進入駐守的基地內進行備註留案。
他們四人自然不是被羈押流放的犯人,所以需要先出示一些相關文件,跟這裡的領導人說明進入的緣由,才能夠通關進入流失之地。
當他們四人走到基地門口,不知道是不是神廟先一步就安排好了,他們一出現便來了一群官兵詢問他們各自的身份,確認無誤後就將他們帶進基地的一間暗室內。
暗室內早等著一名穿著軟皮甲的刀疤男人,他雙眸炯燦,高大的身軀就一座山,氣質透著冷洌與鐵血,一看便知道他是一名長年沙場征站的軍人。
他一一掃視過他們四個人,眸光帶著審視與鑒定。
接下來他沒有給他們任何發問的時間,便發給了他們三個一人一塊刻著「蛟」字的令牌。
然後告訴他們,這塊令牌是屬於流失之地軍統的憑證,若發生什麼事情,一般情況下將它亮出來就可以讓他們在流失之地安然無虞。
那個「一般情況下」他特意加重了幾分,就好像在提醒他們,若真是遇上特殊情況,那諸位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也許蓮謹之他們還不清楚,在流失之地所謂的「一般情況」就是一個笑語,靳長恭只知道「特殊情況」才是流失之地的特產。
最後,那名刀疤軍官留了他們一夜,讓他們稍微整理了一下行裝,並贈送了一部分物質給他們。
這其間,他既沒有問他們前來的目的,也並沒有介紹過自己的身份,就像是怕彼此之間會有牽扯,只是簡單的接頭完畢就將人趕緊打發走。
翌日,天微亮那名刀疤軍官便派人將他們護送至流失之地,只是護送的始伊地點卻不是靳長恭曾經去過的黑土這地,而是直接將他們一行人送到了二等民的神遺之地。
靳長恭對此安排暗感疑惑,究竟是什麼任務,明明將人送到黑土之地歷練才更加安全吧,為什麼偏偏要將他們送到流失之地最複雜,亦是最危險的神遺之地呢?
將他們送到了神遺之地的關口,護送人員一言不發便自行離開了。
靳長恭看了看夏長生跟瑪寶,猶豫了半晌,才看著他們道:「就在這裡分開吧,接下來我們便各自去尋找自己的任務,我想……任務大概是一種觸發性的,關鍵估計就在神遺之地裡。」
瑪寶靜靜地凝視她半晌,然後冷臉扭頭便走了。
夏長生彎著新月一般的眼眸看著靳長恭,像一朵小白花般純潔笑道:「柳姐姐,謝謝你。」
不等靳長恭的回答,他轉向蓮謹之搖了搖手,道:「蓮大哥,再見了。」
說完,他便跟著瑪寶的方向離開了。
看著他們漸行漸遠,蓮謹之突然問道:「神遺之地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
「簡單來說是一個充斥著罪惡,暴力,血腥,沒有人性的地方。」靳長恭笑得很隨意地回答。
蓮謹之表情一沉,看著她的眼睛。
「那他們……」
「錯了!」靳長恭似舊笑得沒心沒肺,但是一雙幽深的眼睛卻冷得似覆了一層冰:「你該想的是我們,接下來的任務你的頭緒嗎?你有把握嗎?經過這一路,你對他們又瞭解了多少,你以為我故意將他們留著一起走,是為了什麼?」
她那一句比一句更加重的叱喝,就像一擊擊重捶敲擊著他的腦袋。
他想起了曾經教他策略論的老師,他曾說過,他所設的每一條策略都十分精妙絕倫,但是卻都有一個致命的弊端。
他曾問他的老師,他存在的那個弊端究竟是什麼?
老師笑了笑,他並沒有直接告訴他,他只是用一種高曠深遠的目光注視著他。
他只道,若以後有人能夠讓你主動意識到你的那一個弊端後,你便會懂了。
「……太心軟了嗎?」原來到頭來只是他自己畫了一圈,再將自己繞了進去。
弊端嗎?
「一個由神廟聖子親自培育出來的聖童,一個最強帝國的大皇子,你跟他們相處了整整大半個月,難道都看不透他們是什麼樣的一種人嗎?」靳長恭嘴唇嚴肅的抿起,眼神已趨平靜了下來。
她故意將他們留下來,就是想通過一段時間接觸探知他們的背景,所謂知已知彼,百戰不殆,她不相信聰慧的蓮謹之真的看不穿他們的真面目。
「他們是怎麼樣的一種人,我知道。只是……他們並沒有對我們造成任何的危害」
蓮謹之抬眸,毫無保留地將眼中的一切坦誠著,一雙眼中彷彿蘊含世間紅塵滾滾,令人一觸之下便生出千般心緒。
「況且他們一直以來都是真心與我們相交的。」
若將別人的真心當成一種弊端,若將想回稍微回應別人的真心當成一種弊端,若將「弊端」轉換為能夠欺盡一切來利用,來達到自己所要的目的,他想……他可能會力不從心。
靳長恭聞言一怔,然後久久地望著他那一雙沉寂似海深般的眼眸。
然後,撫額一笑。
這傻子啊……
「別人敬你一尺,你便回人一丈……」靳長恭放下手,線條柔和若彎月的唇角揚起,然後驀地伸手扯下他的一縷頭髮。
蓮謹之吃痛下意識低頭,靳長恭湊近,一雙黑眸隨著光線的變幻著詭麗誘惑,她看進他的眼睛,笑道:「果然,你總是能夠讓我意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