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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偏關以西,華國與西夏的邊境線上,有三個連成一線的州城,即寧邊州、金肅軍、河清軍(今內蒙古東勝)。原屬遼國,遼國滅亡後,西夏曾借進軍雲內之機,短暫佔領過,隨後很快就被代遼而立的金國奪還。
天健元年,金國滅亡,華國取而代之,此三軍州也很快落入華國之手。三軍州中,距西夏最近的河清軍,僅隔著一條濁輪河,與西夏隔河相望。
與西夏在東南、西南邊境,十里一堡,五里一砦,遍佈州縣砦寨不同,在這一片方圓百里的區域內,西夏的邊防,一片空白。之所以如此,與這一區域的歷史沿革及特殊地理密切相關。
從歷史上看,河清軍以南,是原大宋的保德軍與火山軍,均由折家軍鎮守。在遼、金時期,河清軍與折家軍之間,間隔著遼國的寧邊州、金肅軍以及西夏的濁輪寨、濁輪河、暖泉峰……地形艱險複雜不說,還牽扯到遼國,所以西夏從不擔心宋軍會從此地進攻。而夏遼之間,又是附屬國與宗主國之間的關係,因此之故,西夏在這一片區域內,基本沒有構建砦寨鎮守,更別提什麼州縣了。
當河清軍落入華國之手後。西夏也沒有築城的打算,一是沒時間,二是沒精力,最重要的是——沒必要!
從河清軍往西,就是西夏的河南之地。與華國的河南為中原繁盛之地截然不同,西夏的河南,卻是一片茫茫的戈壁沙漠——即後世著名的毛烏素沙漠。
從河清軍出發,向西直行。穿過毛烏素沙漠,如果方向正確的話,行程大約六百里,即可抵達黃河邊。在黃河對岸處,有一地名「克夷門」的所在,乃西夏右廂朝順軍司的駐地。從此地折向南行,溯河而下。是一道長長的戈壁走廓——低眉東顧是滔滔黃河水,翹首西眺是巍巍賀蘭山。
由此前行百餘里,即到西夏北方重鎮定州,而定州再往南不過五十里,就是西夏都城所在——興州。
從起點到終點,全程八百餘里,沿途除了蒼茫的戈壁、沙漠、峽谷、荒原之外。基本上沒有人跡,更沒有什麼砦堡軍寨及軍事障礙。這一條自然環境惡劣,地形複雜多變,危險重重的路徑,就是西夏天然的大後方,足以隔絕一切覬覦的目光,令所有心存僥倖的對手望而卻步。
西夏之河南,便如同北宋之黃河,南宋之長江,均是屏蔽敵寇鐵蹄入侵的天然屏障。這一大片興州東北的廣闊區域。其安全性,是毋庸置疑的——至少西夏歷代君臣們是這樣認為的。
這樣想原本不錯,但是,時移勢易,到了李乾順這一代,西夏君臣們似乎忘記了,北宋的黃河天險,並沒能擋住金人的鐵蹄踏冰而來;南宋的長江天塹。也並未能攔住敵寇「搜山檢海」。那麼,一片數百里的戈壁沙漠,就能阻擋華軍的步伐嗎?
岳飛的回答是——不能!
這片被西夏視為絕對安全的大後方,即將被一頭來自中原的猛虎。帶著一群虎狼之師,背負著百年之恥(宋夏之戰,宋朝敗多勝少),悍然闖入。
千里大迂迴,避開密如蛛網的東、南兩線堡砦,採取中線穿插的掏心戰術,直取中宮,一戰定乾坤。
這,就是狄烈與總參謀部制定的傾夏戰略。狄烈與總參,總攬天下戰局,從無數張地形圖、沙盤、反覆兵棋推演中,找到這個死穴。而正在寧邊州前線的岳飛,則從當前所處的戰線,敏銳覺察出打破僵局的突破口。
一從全局,一從局部,劍指敵腹,不謀而合。
宋夏相爭百年,之所以從沒考慮過從這裡尋求突破口,除了牽涉到遼國,難以逾越邊境之外,更重要的是,宋軍沒有沙漠作戰的勇氣與經驗,甚至可能連這方面的念頭都沒動過。
而對華天子與他的總參謀部而言,與敵作戰,那是三百六十度循環無死角,有縫要鑽,沒縫撬條縫也要鑽。
當總戰略制定後,總參謀部出動六十餘名參謀,進行長達一個月的兵棋推演,推演的主題只有一個——需要多少兵力,多少物資,多少時間,採取何種行軍方式,走哪條線路,才能安全穿越六百里戈壁沙漠,抵達黃河之濱。
這條八百里奔襲之路,最艱難的,就是前面六百里那一段,走過這一段,就是勝利。
華軍想要成功穿越這條死亡之路,最關鍵的,第一是後勤;第二是後勤;第三,還是後勤。狄烈對此行動的要求是:兵少一點沒關係;盔甲薄一點沒關係;彈藥少一點沒關係;甚至不帶排炮、飛彈器都沒關係……只要一點,糧食、清水,一定要帶足。只要將一支軍隊,像釘子一樣牢牢鍥在賀蘭山下,就是勝利!
元旦(唐宋時指春節)剛過,兵部急召車騎將軍岳飛前來長安,供華天子垂詢問策,同時與總參諸參謀就此次軍事行動深入探討磨合。最後在岳飛的極力爭取下,確定由一個師,即第十二師來執行這項轉進千里的掏心行動。
上元節剛過,岳飛探視母親幼子之後,即將返回前線。
臨行前,狄烈召見岳飛,給了他一件沙漠行軍的利器——軍用自動機械夜光表,自帶指北針。當上皇帝之後,這塊表對狄烈的用處已經不大了,相信岳飛有了這個好東西,會給大軍在沙漠行軍。減少許多麻煩,並指引著他與他的軍隊,循正確的路線勝利抵達彼岸。
狄烈對岳飛只有一個指示「東、南線作戰諸師,乃是與人斗;第十二師,則是與天斗、與地鬥,最後更要與人鬥。戰天戰地戰人間,人定勝天,此戰可期。」
狄烈說話時。手指順著鋪在御案上的地圖,那條描紅劃粗的行軍路線慢慢滑動——這條奇襲路線在地圖呈現為一條近九十度的折線狀,好似一柄巨大鐮刀,自右後方揮向西夏國的後腦勺……
狄烈眉頭一挑,屈指在那條行軍線上重重一叩:「嗯,這次行動的代號,就叫『鐮計劃』。」
彎鐮奪魂。斬草除根!要麼不動手,動手就再不給它翻身!
……
為了確保這次千里奇襲行動的成功,華國動用了一切所能動用的力量,進行周密的佈署:
東面,以折可求率三千折家軍,出麟州,越長城。兵臨兔毛川,引出濁輪寨之夏軍;以孫昂率三千晉寧軍,向銀州運動,吸引住駐守於彌陀洞的夏軍左廂神勇軍司及石川的祥祐軍司兵馬。
南面,以傅選第十四師,向洪州南大門的長城嶺關口發動佯攻,一下引發了洪州、龍州、宥州三個重鎮高度緊張,夏國河南軍鎮嘉寧軍司,也立刻調兵遣將,擺出一副隨時增援的架勢。
西南。環州的二十一師,則兵分兩路,沿白馬川溯流而上,分別進攻夏國兩大軍寨:清遠軍城與蝦蟆寨。而兩大軍寨的後援,夏國的韋州,也早早做好了應戰準備。
估計此時夏國會很懊悔,如果他們不是那般痛快地將環州西北面的西安州、懷德軍交還華國的話,完全可在此二軍州設重兵。從側翼威脅環州華軍。如此,便可減輕韋州的正面壓力。可惜,答應得太快了……更可恨的是,華**隊的手腳更快——短短數日內。就有軍隊出現在這些軍州城下,敦促他們交出城池,接管防務,真比討債鬼還凶狠。不過,細細一想,可不真是討債麼……
除此之外,駐守中原的第三軍的第八、第九兩個甲級師,正兼程趕來。只要這兩個主力師一到,就可以隨時向夏國發動總攻。
以上,都是明棋,專門亮出來,讓夏國看得清清楚楚。而在西北方的偏關,則有一招重要的明暗棋,力求迷惑並瞞過住夏國。
二月底,晉陽的太原軍校,第三期一千四百餘名即將畢業的軍校生,奉命秘密出發,向北急行軍。僅用了半個月,行程千里,穿過忻州、代州、武州,最後抵達偏關。隨後,這支學生軍接過了在此等候已久的十二師的旆旗、號旗、旌鼓、甲冑及部分備用兵器。
是夜,十二師從三個旅中各抽出半個營,打著各旅旗號,駐守於偏關各關口。佈置完畢之後,全師趁夜出發,消失於偏關。天明之後,偏關軍營緊閉,日夜只聞訓練喊殺聲,千人振嘯,聲動數里,宛若十二師猶在。
這一招似明實暗的李代桃疆之策,是否瞞過了夏國方面的耳目,不得而知,但夏國東北邊軍——距離河清軍三百里之遙的天德軍,一直沒有動靜,卻是確鑿無疑。倘若天德軍趁十二師進入沙漠之際,南下兜尾包抄,自後方截擊,對於正陷於天地之險的十二師,絕對是滅頂之災。幸運的是,這種糟糕局面始終未出現。這既是十二師的幸運,也是總參謀部運籌帷幄的成果。
正當夏國,包括天下各國的目光,都緊張地盯在華、夏兩國由東至西數百里邊境線時,天健二年三月十七,一支軍隊悄無聲息地從寧邊州出發,穿過金肅軍、河清軍,出現在濁輪河源頭。
這是岳飛率領的第十二師,麾下三個混成旅:第三十四旅(兼旅長)、王貴第三十五旅、徐慶第三十六旅,全師一共一萬一千餘人。所攜裝備與一般的甲級師略有不同。比如車輛較多,戰車六百輛,運輸車千輛;騎兵減少備用馬匹,長矛兵棄重甲,排炮、飛彈器,也相應減少一半;飛雷炮(沒良心炮)也只帶了五十門,雖然這炮不重,但帶不了太多**。沒有足夠的「炮彈」,大炮再多,又有何用?
所有減去的重量,一率補充以糧食、清水等關鍵物資。
最為明顯的是,所有馱運牲畜,全部用的是橐駝!沒錯,既然要穿越沙漠,又怎能不大量使用這些「沙漠之舟」呢?橐駝在契丹人中,如同中原人使用騾馬一般尋常,要多少有多少,這點倒是不愁。
上萬大軍,隔著清碧的河水,遠眺前方茫茫戈壁沙漠。
大漠無垠,風沙卷揚,那死一般沉寂的前方,就是他們即將踏上的征程。
岳飛黑甲白馬,率麾下一干精兵猛將,拔刺刺地從一排排車輛及軍兵身旁飛快馳過,直接衝上一個小土丘。向遠方靜靜凝視良久,眼睛慢慢瞇成一條縫,有刀鋒般地光亮一閃而逝,鞭梢向前一指:「全軍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