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昊大師還沉浸在回憶裡，龍行瀚自顧自給出了答案，「是了，你後來不是在賽伯空間裡又創造出一個王佳來了嗎？可惜賽伯空間裡的這個王佳與現實世界裡的這個王佳，性情實在大相逕庭，所以，你就給賽伯空間裡的王佳起了另外一個名字，叫白傲雲，是不是？」
「是，也不是，白傲雲的名字，是她自己取的，我也是過了很久之後才知道的。」
「那，大師，你是用什麼方法做到這一點的？就這樣憑空製造出一個一模一樣的王佳？」
睿昊大師看著龍行瀚，發現了對方眼中的狂熱，於是笑笑，「龍行瀚，這個方法其實並不難，我很多年前就想到了，當時正準備用在藝瑋身上，誰知後來卻用在了王佳身上。」
「這個方法是什麼？說來聽聽。」
「說起來倒也簡單，但要做到卻十分困難。」
「嗯，那你先說說看。」
「是這樣的，龍行瀚，你在家裡的電腦上有沒有複製過文件，就是複製，然後粘貼，做過沒有？」
「當然做過，」龍行瀚在清靈工作時，為了寫投標書，這種事做了不知凡幾，「難道你也是來了個複製加粘貼。」
「當然，沒有在電腦上操作那些簡單，要複製得多，但是原理是一樣的。」睿昊大師笑笑，「這個世界上原理一樣的事情相當多，你以後在賽伯空間裡呆久了，你會發現現實世界裡很多事情，在賽伯空間裡也能遇到，而且，解決方法還差不多。」
「哦，我明白了，我大致知道你是怎麼做的了！」龍行瀚突然興奮地跳了起來，急速在睿昊大師身邊轉著圈，「你看，我現在站在你身邊，你這麼大的本身，肯定能夠弄清楚我現在，我現在這個形象，或者說我現在這個結構上有多少數據，然後你就把拷貝了，然後找個地方，再粘貼一下，就又有個我了，是不是這樣？」
不等睿昊大師回答，龍行瀚再次強調道，「當年王佳是不是也是被這樣複製，然後粘貼了？」
「哪裡有這麼簡單的，你們人類的精神組成實在太複雜，如果我只是複製一份數據，這樣做並沒有錯，但要複製你們的精神，可要複雜得多，只要其中關鍵數據出一點錯，那粘貼出來的那個人，根本就不是原來的樣子了，也許完全是兩個人。」睿昊大師搖著腦袋，「所以，藝瑋臨死的時候，要求我馬上萃取她，我沒有同意，因為那個時候，她的精神已經不完全了，而且還支撐不了多久，我沒有辦法保證她全部的數據不出錯。」
龍行瀚馬上被陸藝瑋死亡的事件吸引過去了，「為什麼你會覺得那個時候不能去，嗯，那個萃取？她的精神那會兒不還是好好的嗎？」
「你現在還年輕，哪裡懂得這許多感情，我選取的萃取時機，必須是藝瑋對我的情感最濃的時候，那個時候萃取成功的精神，形成智能之後，對我的情感才是最強的，但在藝瑋臨死前，她心裡滿是對丈夫和女兒的不捨，還有對兇手的仇恨，我要是在那個時候萃取了她的精神，一旦形成了智能，她一樣不會愛我，她一樣會在賽伯空間裡愛著王明軒和王佳，我一樣還是孤苦伶仃的。」
「所以，你就不願意幹，是不是？」龍行瀚居然有點想笑了，「大師，看不出，你用情也是很深的嘛，而且，也很自私！」
「當然自私，凡是生命就是自私的，愛情就更加自私！」
「好！這話我愛聽，大師，現在你能不能理解我對白傲雲的感情？」
「這有什麼不好理解的！我早就告訴過白傲雲，我從你與她之間的感情上，看到了我當年與藝瑋的影子，那就是個悲劇！所以，我想法設法地阻止你們！」
「原來你早就知道我與白傲雲的一切，你知道了，還想辦法來拉近我與王佳之間的關係，原來……」龍行瀚說不下去了，他覺得眼前這個老頭說不上有什麼壞心，只是不希望再製造一批痛苦出來罷了，只是在這件事上，無論是他，還是白傲雲，都肯定不會退讓，他歷經了安樂青之後，知道真正的愛情有多麼可貴，白傲雲則乾脆是個情感飢餓的女人，她一旦愛上龍行瀚，肯定就不會放手。
「那，睿昊大師，你能不能告訴我，現在白傲雲在哪裡？」
「我不知道，」睿昊大師坦然告訴龍行瀚，「本來我也不想到這裡來的，因為我知道這裡是她獨自生活的地方，我不想來打擾她，我知道這些年她的生活過得不好，我想讓她有這樣一個地方可以喘息一下，可我又不能不來。」
「你為什麼不能不來？」龍行瀚沒有經過大腦，一下就問出了這個問題，問出這個問題之後，他才覺得有點蠢，他已經偷聽過這兩人之間的談話，知道睿昊大師在為他那個使徒會招攬人才，連梵天都在內，那麼白傲雲自然也逃不掉。
所以，睿昊大師不回答，就在龍行瀚意料之中，龍行瀚為了緩解這種尷尬，改而問道，「那殺害陸藝瑋的兇手是誰？你找到了麼？」
「當然找到了，也不難找。事隔不久，我就為藝瑋報了仇。」
「這麼快？」
「嗯，其實這還是情感惹的禍，原本有一個女人也愛著王明軒，她讓王明軒等他兩年，結果過了兩年她回來之後，她發現小佳都快週歲了，這個女人自然不肯干休，但又沒有辦法，這女人也真能忍，她先結了婚，等大家都以為這事情過去了之後，她才下殺手，嘖嘖，這個女人我現在回憶起來，我都覺得有點害怕！」
「所以，你下手的時候也沒有容情，是不是？」
「嗯，我派人炸了她的汽車，當時只顧著復仇，結果不僅這個女人死了，她的丈夫也死了，只留下一個小女孩，過了不久，我又後悔了，我是想殺了她，但不該把她的丈夫也殺了，這個男人是無辜的。結果那個小女孩卻成了孤兒。」
龍行瀚馬上就捧了這個老頭一把，「大師，你真是宅心仁厚啊！」
睿昊大師搖搖頭，「歎，我總是說，你們人類的情感是最複雜的，我也……」
「大師，你也和我們人類一樣了，你也有了最複雜的情感，是不是？」龍行瀚發現他挺能理解眼前這個老頭的，這個老頭確實不是個壞人，「所以，你除了沒有我們人類在現實世界裡的那一身皮囊，其實你已與我們人類沒有區別了，是不是？」
睿昊大師不答，只是看著龍行瀚，眼角似乎有了淚光。
「大師，我問個冒失的問題，你要是不想回答，也別怪罪我。」
睿昊大師點點頭。
「大師，你是從哪裡來的？」其實，這個問題龍行瀚在心裡已蹩了好久，「我們人類的這個互聯網真正發展起來，不過也是最近這幾十年的事情，我怎麼覺得你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變得這麼複雜。」
睿昊大師明白龍行瀚在說什麼，卻只是苦笑了一聲，「實話告訴你，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麼出現的，只是覺得突然有一天，我就存在了，就能思考了，套用你們人類中那個笛卡爾的話，我思，故我在。」
龍行瀚笑了起來，他覺得這個老頭還是很有趣的，趁著這老頭臉上的笑容還在，他趕緊問了另外一個蹩了很久的問題，「你什麼時候想著把王佳複製出來的，哦，不是，萃取出來的？這複製和萃取有什麼不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