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羅安臣要退出祈禱室的時候,他被神安奴叫住了,「我的祭司,老卡爾是要阿蘭爵士去對付誰呢?我想他應該向你說清楚了吧。」
羅安臣重新又在墊子上跪下,他總覺得,在面對這個神的時候,跪著比坐著好,雖然神安奴並不總要他這麼做。「我的神,老卡爾說,他要阿蘭爵士去對付一家基金會,名叫騰龍基金。」
「騰龍基金?」神安奴雖然吃了一驚,剛剛豎立好的神性形象,迅速被人性形象所取代,「你沒有聽錯,是騰龍基金?它的實際管理人是不是一個叫龍生強的人?」
「是的,我的神,確實如此。」羅安臣敏銳地察覺到事情起了某種變化,雖然他不知道這種變化是怎麼樣的,這種對未知的恐懼讓他在墊子上伏了下去。
事情果然起了變化,「你去告訴老卡爾,那些資料讓他自己去想辦法收集。既然要競爭,就要在競爭中堂堂正正地擊敗對手,不要想著用這些下三濫手段。告訴他,如果他堅持要用這些下作的手段的話,集團方面將會毫不猶豫地懲罰他。當然,」神安奴停頓了一下,換上了一種高深莫測的聲音,「你也可以不告訴他這個結果,你不是想著要收拾他嗎?去吧,這件事將會為你提供一個很好的借口。」
對於神安奴態度的突然轉變,羅安臣雖然有心裡準備,但還是有措手不及之感,為什麼他一提到這個騰龍基金,神安奴的態度就突然變了,羅安臣十分不解,他努力搜索記憶,想回憶起老父在去世前給他說過什麼,但倉促之下,他根本就想不起來什麼。
「羅安臣,下去吧,把這個老卡爾盯緊一點,不要讓他再出什麼妖蛾子。」
「是的,我的神,」出於對神安奴神秘莫測的神威,羅安臣深深地伏在了墊子上,還是墊子上好啊,神安奴的怒火總是會從頭頂上飄過,不會掉到他的腦袋上來。
出了祈禱室,羅安臣就馬上去了書房,那裡有老父羅德森留下的書籍和筆記,他想上去好好查查,看看老父有沒有為類似這樣的事情留下什麼隻言片語。不過,從現在開始,他倒是對那個騰龍基金真的生出了興趣,究竟是什麼原因,讓神安奴阻止他對這個騰龍基金下黑手呢?如果換了另外一個基金會或者公司,神安奴還會阻止嗎?
對於這個突然得到神安奴保護的騰龍基金,羅安臣有了一種既敬又怕的感覺。
老父留下的書籍很多,但沒有留下日記,羅安臣記得,自從那次從樹木裡交待了他神安奴的事情之後,老父回來之後就把自己一個人關在了書房裡,不准任何人去打擾他,不知道他在做些什麼。他仔細回憶,確認老父去世前反覆叮囑過要謹慎侍奉神安奴,不可違背神的意志之外,並沒有在其它事情上有過多的交待,根本就沒有提到過這個不可觸碰的騰龍基金呀?
就在羅安臣彷徨無計之時,范斯特打了電話來,當然,這個范斯特打電話過來,一般都不會是什麼好事,就算是個傻子,范斯特現在也已經對羅安臣的用心弄清楚了。
「男爵,您好,我是范斯特。」范斯特的開場白總是有點一成不變的味道,彷彿他就是個錄音機,「我已查到了明確的證據。現在向您匯報。」
「證據,什麼證據?」羅安臣正在起勁地翻查父親留下來的文件,一時間沒有想起來範斯特要來說什麼,「對了,老卡爾現在有什麼動靜,剛剛我們通完電話,他在那邊有什麼態度?」
這就有點誅心的味道了,當年,老父羅德森在教羅安臣如何領導的時候,特意提到過這個誅心的問題,老父向他強調,無論誰在當面對他如何尊重,但在私下裡,都會把自己的真實態度表現出來。
這種真實的態度裡有尊重,但更多的是那些負面的東西,如不屑,唾棄,或者乾脆就是辱罵。作為領導者,你不能與這種真實的態度較真,如果真要較真,那麼,你就會發現你的手下就會只剩下馬屁精和無能者。
所以,羅安臣現在對老卡爾態度的計較其實是一種不自信的表現,對於一個領導來說,這是個病態。可他又不能不較真,他剛剛成為男爵,剛剛成為整個集團的首腦,他需要有機會來立威,所以,老卡爾很不幸地成為了他立威的對象,而且,神安奴對他這種想找人來立威的想法也是鼓勵的,神安奴的想法也很簡單,他的祭司必須要是強有力的人物,不管這個強有力是來自於什麼,如果是來自於威信,當然更好,但對於羅安臣這樣剛剛上台的人物,這種強有力有時就不得不來自於強權手腕:你不聽我的,不尊重我,我就幹掉你。這也是很多為君者,剛剛即位時的做法。隨著時光的流逝,羅安臣會逐步建立他的功績,他也會慢慢變得寬厚,如同他的父親羅德森晚年時的一樣。可現在不行,絕對不行,那樣只會造成離心離德,對整個羅氏家族沒有任何好處。
范斯特一時沒有說話,他剛剛並沒有在老卡爾的身邊,他無法回答羅安臣的問題。但羅安臣現在如同中了魔咒,一個勁地追問了下去,「范斯特,老卡爾現在的態度如何?」范斯特在一剎那間就作出了選擇,他比羅安臣接觸的人多,他從底層爬上來,也比羅安臣更能體察他人的意圖。
「男爵,老卡爾現在十分不滿,他說,他說,」范斯特猶豫著,實際上他不知道該如何說,但前面一句話就已經足夠了。
「好吧,我早就猜到了他的態度,不用說了。」羅安臣在桌前坐下,問:「你剛剛說你找到了證據,是什麼證據?」
「男爵,我找到了老卡爾為什麼要付款給那個不明咨詢公司的證據。」
「說吧。我聽著。」
「男爵,老卡爾之所以要付那麼一大筆錢給那個咨詢公司,是因為他在最近,應該就是在前兩天,策劃一個重大行動,而且,這個行動失敗了,凡是參加過那個行動的人員,幾乎都受了重傷,這筆錢是拿去給他們作封口費的。」
「什麼?重大行動?他不會弄一個特工小組吧,要知道,他現在在大京,那是出了名的管理嚴格的地方。」羅安臣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老卡爾弄這麼一個大行動,造成了這麼大的損失,事前事後都沒有匯報,可見這個老傢伙蔑視他到了什麼程度。他猛地喝掉杯中酒,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男爵,他沒有弄什麼特工小組,而是找了一些黑幫分子,數量還不少,本來他以為那件事十分容易擺平,誰知翻了船。」
「什麼事?說來聽聽。」
「男爵,他要對付的是明軒銀行。最近這家銀行的防火牆出了問題,結果這邊的金融委員會逼著要引入戰略投資者。」
「聽過。」笑話,現在羅安臣一天到晚想的都是如何弄到明軒銀行的智能防火牆技術,這個銀行的名字怎麼會沒有聽過,這個范斯特,在老闆面前過於小心了,生怕老闆會聽不懂而怪罪他。
「老卡爾請了一幫黑社會分子,借喝酒的機會,把明軒銀行的老闆王明軒給綁架了,威逼王明軒簽訂出讓股份的協議,他打算用這種方式來綁標。本來,他的計劃是個連環計,還要借王明軒來綁架他的獨生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