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先生，來，來，坐，」梁寧像是才發現他沒有招呼客人坐下，「吃早飯了嗎？要沒吃，就讓我家保姆給弄一點。」
「梁局客氣了，我吃過了，不過，就算沒吃，現在我也吃不下。」潘先生一臉苦相，「現在我們龍少的母親就在警局，還聲稱我們龍少就是殺人兇手，你想啊，母親指證兒子是弒父兇手，這事可棘手。這事，我還沒有告訴龍少，要是他知道了，不知道會出什麼事。」
「潘先生，我在其中又能做什麼呢？」梁寧對潘先生的表演絲毫沒有興趣，直接問了起來，「你這麼早跑我這兒來，不是為了訴苦的吧？」
潘先生也是個靈醒人，知道他求對方的事八成有門，於是直言相告，「梁局，先不管殺死龍少養父的真兇是誰，只要龍少知道他養父死了，我們這些跟在他身邊的人全部都得倒霉。他遲早會知道的。」
「潘先生，別繞了，直說吧，」梁寧的打算是，對方直接提要求，他才能提價碼，反正上面有市長打了招呼，就是那麼一回事。
「梁局，你知道，今天上午，那呂如元就要把我們龍少解往大京城，現在出了這麼個事，你說龍少怎麼會老老實實地跟著他走，他只要知道這事，那天還不得翻過來。」
「嗯，我知道了，你就是想要我把龍行瀚留在廊城，不送往大京，反正現在他的養父死了，正好用這個借口，是也不是？」
老狐狸！一點就透！既然梁寧已經明白了，潘先生也就不再多說什麼，只是靜靜地看著對方。
梁寧掏出手機來，給周志打了電話，電話那頭周志把所有的情況又說了一遍，算是證實了潘先生的話，梁寧掛了手機，右手在下巴上一陣陣地摸了起來，雙眼看著坐在對面的潘先生。
好一陣，梁寧才說出話來，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幫潘先生分析，「要是龍行瀚牽涉到一般的案子也就算了，可明軒案是個轟動全國的大案要案，雖然內政部沒有直接出面督辦這個案子，只是按照歸屬地原則由大京警方出面成立重案組，雖說廊城不歸大京城管，但這畢竟是大京城下來的重案組，老潘啦，我知道你的心思，也想用這個歸屬地原則來，可這事我一個人做不了主。」
潘先生聽了心裡一涼，正要出口再求求對方去找市長，但梁寧又開口了，「誰讓你潘胖子非得賴上了我呢。」
梁寧站了起來，走到潘先生身邊，拍拍對方的肩，「走吧，我們去見市長。有市長在後面撐腰，我才敢說話。」
潘先生大喜，「梁局，今天這事，騰龍基金必有厚報！」
梁寧笑了笑，千里為官只為財，嘴巴上卻說，「老潘，騰龍基金有了你，才真是如虎添翼咧！」
兩人說說笑笑，互相吹捧，出了門，臨上車時，梁寧問，「對了，我記得你有個律師在身邊吧，這個事，在法律上一定要有過硬的根據，我才好說話，不能授人以柄啊。」
潘先生笑瞇瞇的，「放心，放心，梁局，他來了，材料也準備好了，我讓他跟在咱們身後，等下，見市長前，他會拿材料過來，你好好審核一下，幫他補補漏洞。」
呂如元剛剛吃完早飯，看看表，七點五十了，趕緊打了個電話正在廊城警局裡值班的大李，「大李，吃過早飯了吧，吃過了就趕緊去辦提人的手續。我一會兒就過來。」龍行瀚昨天被捕之後，雖然由大京警方的重案組進行逮捕，但人還是在廊城警方的實質控制之下，沒辦法，誰讓這不是他的地盤呢？
呂如元的算盤打得挺好，這邊把人一提，車子到大京也就是四十多分鐘，李號那邊再派出個直升機來個空中保護，這個聲勢一起來，加上記者一採訪，嘿，這個偵破了大京史上第一宗超級黑客大案的光環，就穩穩地落在腦袋上了。這是一筆多麼閃光的資本。
但是，呂如元的車沒有到警局，大李的電話就打過來了，「頭兒，廊城警局的人不讓提走龍行瀚。」
「什麼？」呂如元十分吃驚，「怎麼會？」昨天梁寧還跟他說，越早把龍行瀚弄走越好，怎麼這麼快就變了？
「頭兒，廊城這邊的人說，上面打招呼了，現在不讓提人，我現在就在龍行瀚的牢門邊，現在連讓看都不讓看，說是上面有命令，要嚴加看管。」
呂如元第一反應就是出事了，他想打個電話給梁寧，或者周志，但一想馬上就要到警局了，當面談也許更好。
到了警局，呂如元直接去找梁寧，但梁寧的辦公室鎖著，問了問，說局長還沒來，於是打梁寧的電話，則沒人接。儘管心裡不情願，他只得去找周志，周志倒是在辦公室，但眼睛熬得紅紅的，一看就是晚上沒睡。
「周隊，」呂如元顧不上先慰問周志晚上辛苦，「我的人要提走龍行瀚，廊城警方說現在不讓提，為什麼，昨天不是已經協商清楚了麼？」
「呂探長，你來的正好，我正有事要告訴你，」周志也顯示出十分無奈的樣子，「今天凌晨出大事了，你看我一宿沒睡。」
「大事？與龍行瀚有關嗎？」呂如元隱隱覺得不妙。
「凌晨兩三點的樣子，龍行瀚的父親被殺了，」周志拉著呂如元坐下，「而龍行瀚的母親指證是龍行瀚殺了他父親。」
呂如元奇怪了，「昨晚上龍行瀚不是一直關在這裡嗎？沒可能出去，何況是去，」說到這，他說不下去了，從警局逃出去弒父，然後再跑回警局的牢房來繼續蹲著，最離奇的小說都不會有這種情節。
周志開始訴苦，「呂探長，我為這事弄了一夜，龍行瀚母親鬧了一夜，我知道你一上班就要帶人走，這事搞得我實在弄不清，請示了梁局，梁局做了這樣的決定。我也沒有辦法。」
「我來給梁局打個電話問問看。」呂如元再次撥了梁寧的電話，但電話依然不通。
「怎麼，打不通？」周志一臉同情地看著呂如元，「梁局現在可能是在市長那裡，這個案子已經震動了全市，說什麼的都有，市長肯定把梁局叫過去了，施加壓力那是肯定的了。梁局那邊肯定不好受，搞不好又是什麼限期破案之類的。我們也要跟著倒霉。」
呂如元的心直嚮往下沉，以他從警這麼多年的經驗判斷，什麼事讓廣大群眾都知道了，讓廣大群眾都議論紛紛了，往往就是政府出面干預的時候，而政府一出面干預，警方就要受很大的壓力，怪不得大李吃了閉門羹，現在看來，他自己也要吃閉門羹了。今天這個龍行瀚，他是不要想帶走了。絕望之下，他問了一句，「梁局什麼時候回來？」
「這個你得去問市長了，他老人家什麼訓完，什麼時候就會放梁局回來。」周志喝茶一口茶，又揉了揉眼睛，彷彿已經困得受不了。
「歎，」呂如元站了起來，拍拍周志的肩，「周隊，你好好休息一下，我先出去等梁局，有什麼事，通知兄弟我一聲。」
呂如元走出周志的辦公室，正要去找大李，手機響了，他接起一看，居然是老卡爾的，心想這老外消息真靈通，自己今天要嫌犯回大京，這老卡爾肯定是為這事來的，沒準一接通就是道賀，但老卡爾哪裡知道事情起了怎樣的變化啊，他一肚子苦水，現在都沒有地方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