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臥室,羅安臣發現內衣全濕了,他想,需要找個什麼借口去大京坐鎮呢?雖然他不用找任何借口,但他已下定決心,這次就算收購明軒銀行不成,也要除掉老卡爾,不然神安奴會認為他過於軟弱,無法做神的祭司,那可就會讓羅氏家族無法傳承了。
此時此刻,心中煩惱的不是羅安臣一人,大京城裡,有一個和他同樣煩惱痛苦的人,那就是王明軒,明軒銀行的防火牆莫名其妙地崩潰,對他來說,不啻是一場飛來橫禍,好好的一個銀行,轉眼間就千瘡百孔,他這一生裡最信任的兩個人中,一個是他的妻子,已經死了,一個是他的女兒,他已緊急打電話叫她回來,這會兒應該已經到了,但女兒年齡太小,才二十歲出頭,看來,也只有去請那位老先生出山了。
王明軒正在等待的女兒王佳,此刻正在一家花店裡,她本來在保城和朋友玩高爾夫,突然接到父親電話,說銀行防火牆出了大事,讓她馬上回來,她在回來的路上就判斷,這事絕對會引起大京城的金融委員會出手,而僅憑父親的能耐無法應付過去,父親最終一定會請那位老先生出手。所以一回到大京城,她就衝進一家花店開始選花。
請那位老先生出手,要先選好時令鮮花,並把這些花供奉在客廳裡的一個神龕裡,才可以去見那位老先生。
王佳一進花店,立刻成為眾人矚目的中心,花店裡的所有人,無論男女,無論是顧客還是店員,都被這樣一位比花嬌,比花艷的女孩吸引住了,其中一個男孩還緊急打電話通知同伴過來看美女。
但王佳毫不在乎,只是自顧自地選花。自從她十六歲第一次稍加打扮,出現在社交場合以後,她就習慣了這種萬眾矚目的待遇,要是哪天她出現在公眾場合無人圍觀,那才是讓她感到吃驚的事情。
「小姐,」女店員熱情地伴在王佳身邊,「這花配您,真是您給這花兒添色彩啊!」這是一句很高明的恭維,比那些公子哥兒們什麼的「和鮮花一樣美麗」或者「比鮮花更美麗」要高明得多了。所以說啊,智慧都在勞動人民的手中。
面對這樣的恭維,王佳只是笑笑,並沒有答話,只是繼續挑花,「小姐,這邊,這些花都新到的。」女店員繼續指引著,這女店員已注意到了王佳滿身名牌,知道這樣的美女根本就不會在乎錢,只在乎花兒合不合意。
王佳的手機響了,她眉頭一皺,隨手把已挑中的花往女店員手中一放,掏出手機一看,是劉天打來的了,這劉天是她的下屬,任職信貸部經理,不是那些如同蒼蠅一樣的公子哥,她隨即臉色一鬆,按下接聽鍵,「劉天,什麼事?這麼急,不能等到週一說。」
「副總,」
王佳所有的下屬都稱呼王佳為副總,猶如以前某個時候稱呼過的「副座」,既然王佳是副總,那麼肯定還有一個正總,那個正總是誰,正總就是王明軒。這在明軒銀行是每個員工都知道的常識,不僅王佳的下屬這麼叫,那些跟了王明軒很多年的老部下也這麼叫。
這些老部下心裡都跟明鏡似的,王明軒膝下無子,這明軒銀行遲早有一天會落到他的獨女王佳的手上,王明軒是明軒的皇帝,那王佳就是明軒的皇太女。
「副總,」劉天的語氣有點急,「查河公司要求貸款,要求貸款一個億。」
「查河公司,就是齊老六那個生產拖拉機的公司?」
「是的,他們已經把所有文件都準備齊了,要求我們盡快放貸。」
「風險控制部的報告出來了嗎?一個億可不是一個小數目。」
「查河的齊總就在我身邊,他說現如今咱們明軒都這樣了,他來找我們貸款,就是對我們明軒最大的信任。要求我們盡快放貸,不要弄那個風險控制報告了。」
「扯鬼談,」王佳忍不住罵了出來,「什麼是對我們明軒最大的信任,我看他齊老六就是想來趁火打劫,你去告訴他,我們明軒有我老爸和我在,永遠不會倒。他跑來找我們貸款,顯示對我們的信任,你替我好好謝謝他,好好請他吃頓飯,至於貸款,在風險控制報告沒有出來以前,他想都不要想,想跑我這裡來趁火打劫,門都沒有。」
「可齊老六說,」劉天聽了上司的口氣決斷,不由自主也硬氣起來,對那個齊總也以齊老六呼之,「那個齊老六說,如果你這裡不同意,他要去找董事長。」董事長就是王明軒。
「要去找我爸?」王佳開始來氣了,「你告訴他,我爸也會給他同樣的答案,合著我們明軒好欺負是吧,我們怕過誰來?去吧,去告訴那個齊老六,到了我這裡,就要按規矩來。」
掛完電話,王佳再次發現所有人都在看著她,不過,這次,色授魂與的眼神少了很多,更多的驚訝,站在一邊的女店員一臉崇敬地遞過花束,「原來是明軒董事長的女兒,真厲害啊。」
店裡的人越聚越多,厲偉不得不護著王佳一路走出去,一路走他還一路說,「各位,讓讓啊,這店小啊,別給人擠壞了。」周圍的人全都笑了出來,都覺得這王佳厲害,這保鏢的也十分有趣。
王佳回到亦峰別墅,繞過正廳,進入自己的套間,洗漱沐浴完,這才覺得渾身輕鬆,這也是她要去見那個老先生前必做的事情,好好洗個澡,呆會兒好放鬆。
洗完澡,王佳下到客廳,父親王明軒早已等在那裡了。
王明軒今年四十六歲,身體微微發福,但臉龐依舊如同刀削的一樣,雙眼銳利,如果你不與他為敵,就會感覺到這人其實是個很好的朋友,和善,無可無不可,早年喪妻之後,他就沒有再婚,如今這亦峰別墅佔地約一畝的地方,並沒有女主人。
今天王明軒也買了一束花回來,不過他不是給那個老先生挑的,而是把他挑來的花擺在了亡妻的像前,王佳長得和妻子很像,但性格卻像他。有時,獨自一人時,他會對妻子述說,擔心女兒將來會找得到一個什麼樣的婆家,說非得有一個厲害的男人才能制得住這個自小獨立自強的女兒。
王明軒的面前擺著一小杯酒,卻沒有動過,他知道今天不是喝酒的時候,可他卻偏要擺一杯酒放這裡,以抵制誘惑。是的,抑制誘惑,時時刻刻抵制誘惑,作為一個中年成功男人,他所需要抵制的誘惑太多了,如果他不是始終以明軒銀行為主業,而什麼掙錢就幹什麼,那麼他今天就不會這麼成功。
看見女兒下來,王明軒微微一笑,這個獨女自小就跟在他身邊看他做生意,談判,學習,規劃,言傳身教,不到二十歲,已經成了可以依賴的左膀右臂了,在同行中,人人提起明軒銀行的副總,誰不翹個大拇哥,就可惜是個女兒身,終究是要嫁人的。
「小佳,我已經知道了,」王明軒神色平靜,看得出,他對自己的女兒很有信心,「你做得很對,什麼時候我們明軒成了他們趁火打劫的對象了。堅持原則,很好。」
王佳對父親的稱讚沒有什麼表示,對於齊老六的趁火打劫可以義正辭嚴地予以回擊,但明軒銀行眼前的危機卻是必須要圓滿解決的,而這一點王明軒自覺力不能及。
「爸,我都準備好了,我們去吧。」
「嗯。」王明軒站起身,和王佳一起往後園裡走去,那裡有一間小小的房間,裡面什麼都沒有,這個小房間是他們父女倆的目的地。
進了小房間之後,父女倆各自戴好腦電波交互儀,並排盤膝坐下,王明軒從懷裡拿出一根檀香,點著,然後閉上眼睛。
一會兒之後,只是一小會兒之後,這兩父女就發現已置身於一間小小的草堂之中。草堂裡陳設簡陋,桌椅都是木製的或是竹製的,坐上去咯吱咯吱響,他們倆剛剛坐下,就看見一個精瘦矮小的老頭兒從門外走了進來。
老頭子的褲管還是挽著的,光著個腳丫子,腳背上不沾著泥,老頭子一進來,就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個小杌子上,抹去腳背上的泥巴,從一旁拿過草鞋來穿上,接著站起來,笑呵呵地說:「來了啊!」
王明軒父女趕緊站起來身來打招呼,「睿昊大師,你老好啊!」
「明軒啊,你有多久沒有上我這兒來了?得有幾個月了吧?」這個被稱作為睿昊大師的老頭兒說,「怎麼不常來坐坐呢?」
王明軒趕緊解釋,「大師,這陣子很忙,這不,又出事了嘛!」
「是啊,這陣子是有點多事,」睿昊大師走到桌子邊,卻並不坐下,「既然來了,那就跟我去散散心吧!」說罷當先向草堂外走去。
王明軒馬上站起來,跟在了這個睿昊大師的身後,王佳跟在父親身後,拖了拖父親的衣袖,「爸,我們的事急,能不能解決之後再散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