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們發現大京城的明軒銀行有一種極其先進的防火牆技術可能消除這種威脅，於是就與明軒銀行接觸，希望可以獲得這種技術，無論出多大的價錢，但明軒銀行董事會不同意，嗯，具體的說是，明軒銀行董事長王明軒不同意。」
神安奴在鼓勵他，「說下去，把你的思路全部整理出來，這樣你做事的時候，頭腦就會清醒得多。」
「去年八月，上一代祭司羅德森打算突襲明軒銀行，將其惡意收購，」羅安臣說到停頓了一下，這牽涉到老父晚年的一次商業失敗，他在選擇措詞，「但不知怎麼消息走漏，大京城金融委員會插手，羅德森的收購失敗。」那次收購失敗可以說是羅德森的催命符，自那以後，老頭子的身體每況愈下，直接導致了羅安臣這麼年輕就肩負起了這麼巨大的責任。
一年前，老頭子曾經鼓勵他說，羅家的子孫，可以失敗，但不能在責任面前退縮。
「這一次，明軒銀行的防火牆崩潰，再次給我們機會，大京城的金融委員會不一定干涉我們參與明軒銀行的重組。」羅安臣說得自信滿滿，「自從上次失敗之後，我們就改變策略，開始逐步滲透。今天這個消息，就來自於當時安插下去的lotus。我認為我們必須盡快出手。」
「唔，是嗎？」神安奴的這一聲，不知是表示反對，還是表示贊同，但這讓羅安臣覺得這位高高在上的神似乎還是有幾分人性。
神安奴開始提問，「這麼說，你得到的消息是潛伏在明軒銀行內部的lotus發出來的，不是阿蘭爵士報告上來的？」阿蘭爵士最近才受封成為爵士，他本人卻是個老黑客，羅家黑客集團的首領。
「阿蘭爵士的報告還沒有過來，」羅安臣感覺到喉嚨有點發乾，覺得自己有點急躁了，應該等待阿蘭的報告，在阿蘭的工作重點中，監控明軒銀行是重頭。
神安奴繼續提問，「阿蘭爵士的工作怎麼樣？」
「很不錯，去年，他向明軒發動了三次大規模的攻擊，以測試明軒的智能防火牆，效果令人滿意。」羅安臣感覺到神安奴的提問有點突兀，所以回答得也有點模糊，沒有說清楚是阿蘭的攻擊令人滿意，還是明軒銀行的智能防火牆防護做得好，令人滿意。
不過，神安奴沒有追究。
「另外，阿蘭還組織過幾次滲透，包括木馬，病毒以及蠕蟲，據lotus反饋，這些夾雜在往來商業數據中的東西都被明軒清理出來了，沒有對明軒的業務造成任何影響。」
「那麼，」神安奴不打算在阿蘭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纏，面對這個不成熟的屬下，似乎神祇想敲打一下羅安臣就夠了，「這個明軒的智能防火牆崩潰了，是不是意味著這個智能防火牆技術沒有用了？」
「絕不是這樣，據阿蘭給我的報告，他認為這種智能防火牆技術是一種革命性的技術，這種技術還在發展中，如果能拿過來，組織我們的技術力量，完全可以推陳出新，讓我們的網絡更加安全。」
「所以，你的決定是？」
「既然明軒的董事長不願意單獨出售這種技術，那麼，我們就把明軒整體全拿過來。」
神安奴發出讚賞聲，「好，看來你果然是你父親的好兒子，看來這次，無論是於公於私，你都要達到目的了。」
羅安臣一陣恍忽，覺得這不像是僕人在覲見主人，不像是祭司在侍奉神，倒有點像是在商學院的課堂，一個老教授正在淳淳善誘，教導一個剛剛入門的學生。他一陣激動，繼續他的分析。
「把明軒拿過來還有一個好處，明軒的私人銀行是大京唯一一家真正發展起來的私人銀行，大京城的達官貴人，富商巨賈，他們都首選明軒私人銀行，這裡面有大量秘密，這些秘密對神的事業十分有幫助。」
羅安臣心中揣摩，大京那個地方，是不是神安奴至今還沒有完全控制的地方？
他的分析得到神安奴的再次肯定，「很好，你去辦吧！」
既然要辦這事，那就事不宜遲，羅安臣所在的時區比大京城要晚上個七八個小時，所以大京城現在大概也就個凌晨三四點的樣子，還是週六。但是，在羅家做事，沒有休息日一說，所有通訊工具二十四小時開機，只要一接到任務，馬上就要幹活，羅氏的員工也無法牴觸，集團會依法付給加班工資，還有企業文化捆牢了他們的思想，足以堵住不滿者的嘴。
羅安臣來到辦公室，接入羅氏集團的專有通訊衛星，開始呼叫羅氏在大京城的代表，卡爾。一邊呼叫，羅安臣還調出了卡爾的資料在看。
這個卡爾，今年五十九，在羅氏集團在職的高層裡，算是高齡了，所以大家都稱呼他為老卡爾，在大京城呆了差不多十五年了。到今天為止，羅安臣只見過老卡爾兩次。
第一次，那是在八個月前，羅德森正式將權力移交給羅安臣的高層會議上，羅安臣站在輪椅裡的羅德森旁邊，羅氏的數百位高層們列隊走過他們，羅德森一一為羅安臣介紹。與會的很多人都曾經見過羅安臣，因為羅安臣的一系列實習都是在歐洲和美洲完成的，卡爾則因為一直在大京，就算回總部也是公事，與羅安臣既無工作關係，也無私人關係，所以那天是第一次見面，當時，老卡爾躬身與羅安臣握了個手，算是正式見面認識了。
第二次見面，是在羅德森的葬禮上，所有羅德森的老部下都以羅德森的老朋友身份出席葬禮，包括老卡爾。在那時，老卡爾以老前輩和叔輩的禮儀拍了拍羅安臣的肩膀，請他節哀順變。
總之，這個老卡爾，羅安臣不熟悉，但老卡爾對大京城很熟悉，無論官場還是商場。在大京城的十五年侵淫下來，老卡爾能夠說一口流利的大京官話，能夠與很多土生土長的大京人稱兄道弟，只要他卡爾老大用得著對方。
所以，這次收購明軒銀行，最佳操盤人選就是這個老卡爾。
老卡爾的資料是由羅氏集團內部主管情報的羅那多編輯審定的，除了人名身份之外，還有這個人的家庭，喜好，過分一點的，甚至還包括這個人喜歡什麼顏色的內衣。看著看著，這個老頭在羅安臣心中的形像開始重建，開始在羅安臣的眼前形成了一個活生生的人物。
計算機發出滴的一聲，一個視頻窗口跳了出來，出乎羅安臣的意料，老卡爾居然一點睡意也無。很及時地坐在計算機前。
「男爵，卡爾聽從你的吩咐，」視頻窗口裡的老卡爾穿著絲綢睡衣，一本正經，但羅安臣馬上就感覺到其中的調侃意味。
羅氏集團的衛星視頻傳輸效果很好，羅安臣仔細看了看，發現老卡爾雙頰發紅，眼睛好像很亮，他判斷，這個老卡爾這麼晚可能一直沒有睡，可能一直在喝酒，這讓他皺了皺眉。
「老卡爾，」羅安臣的不快一閃而滅，盡量裝得親熱一點，「很抱歉打擾了你的休息。不過，現在有一件急事要馬上處理。」
「哦，是嗎？」老卡爾打了個酒嗝，右手抹了抹臉，似乎想讓自己更清醒一些，「請男爵吩咐。」
羅安臣正在看的資料裡就顯示，這個老卡爾好酒好色，不過在上流社會這種事情比比皆是，倒也不好說什麼。不過老卡爾今年五十九，比過世的羅德森年齡還大，還是酒色難禁，這要是誤了事，可也是真麻煩。
趁羅安臣正在分神的當兒，老卡爾呶了呶嘴，似乎正在讓什麼人走開，還伸出一個指頭表示噤聲，這一切都被羅安臣眼角的餘光掃到，這一下，他心知肚明老卡爾這個時候都不睡，到底在幹些什麼了。
羅安臣只得裝著沒有看見，大戰在即，他不願意讓這些小事打擾他與老卡爾之間的關係。
「老卡爾，」羅安臣說，「明軒銀行的智能防火牆已經崩潰，你知道這事嗎？」
「明軒出事了？」老卡爾的眼睛一下就亮了，就像看見獵物的狼，他問出了一系列問題，「是不是我們將要收購它，什麼開始？我們將動用多少資金？誰來操盤？」
羅安臣心中暗讚了一句，果然是沙場老手，從一句話裡問出了這麼多問題，嗅覺夠靈敏。不過，這老頭也有讓羅安臣不滿意的地方，就是老卡爾作為大京城的常駐代表，連明軒銀行的防火牆出了問題都不知道，這種錯誤讓羅安臣難以容忍，雖然把lotus發展成線人沒有讓老卡爾知情，老卡爾也無權查問這種情報，但老卡爾應當早已在明軒銀行內部發展出關鍵的線人才對啊，看來這個老不修把大把的金錢和時間都花在了美色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