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口宏再次見到王維屹的時候,表情尷尬到了極點。
他實在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才好。自從那個叫王維屹的人一出現,似乎便成為了自己的剋星。
那次在上海,自己已經丟了一個大臉;到松江的時候,如果不是為了松井石根將軍的外孫,自己是無論如何不會和王維屹討價還價的。
而現在,自己居然又不得不繼續面對這個人了
「武器我已經給您帶來了,上校閣下。」山口宏的話中充滿了無奈。
這次他做得漂亮極了,他很清楚,和對面的這個中**官討價還價毫無意義,最好的辦法是他說什麼,自己提前做好,省得來回奔波的麻煩。
迫擊炮兩門,輕機槍四挺,重機槍兩挺,大量配套的配件和彈藥。
「和你做生意真的讓人愉快,這也是我為什麼點名要你來的原因」王維屹居然把這稱為了「生意」:「其實你我都知道,菅原直政這個人,死了反而對你們是種解脫,可是在我眼裡就不一樣了,我多希望多些菅原直政啊」
「那帝國根本不是你們的對手」山口宏的話裡透露著幾分自嘲:「我想,菅原君不是松井將軍外孫的話,這樣的人就算死了也沒有人會為他流一滴眼淚這些迫擊炮,這些機槍,落在你的手裡,又不知道有多少帝**人會因他們而死啊」
王維屹笑了,笑得非常開心。
他發現山口宏這個人有個優點,還是比較實事求是的。
「上校閣下,你要的『贖金』我給你帶來了。那麼您可以把菅原君交給我了吧。」山口宏定了下神說道。
「不急,不急」
王維屹這話才一出口,山口宏一下急了:「怎麼,您要賴帳嗎?」
王維屹一怔,隨即「哈哈」一笑:「我做人頂天立地,怎麼可能賴帳?我說山口啊,按理說我們也是老『朋友』了,我還沒好好的請你吃過一次飯,這次你務必要在我這吃頓。至於菅原直政。咱們不去想他,你走的時候我讓你帶著走也就是了。」
看山口宏還有一些猶豫,王維屹居然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走,走,來的都是客。吃飯,吃飯,咱們一定不醉無歸」
「哎,四刀,旅座這是要做什麼?怎麼對個日本人那麼客氣了?」看著他們背影,張三刀有些奇怪。
郭雲峰根本就沒有抬頭:「旅座想做的事,總有他的目的的他挖個坑等著人跳。也許別人不知不覺中就呆到坑裡去了」
王維屹居然真的讓人準備了一桌豐盛的飯菜。不過面對這桌飯菜,山口宏也不知怎麼的有些坐立不安。
「看,山口,這是什麼?」王維屹拿出了一瓶酒:「真正的古巴朗姆酒!」
「是嗎?」山口宏一下來了興趣。接過酒看了會,這才還給了王維屹:「是的,真正的古巴朗姆酒,現在這酒可不好搞。」
「一會走的時候你帶兩瓶回去。」王維屹打開了酒。居然拿出了一些冰塊,在面前的兩隻杯子裡放了些冰塊。然後這才倒上酒:「來,山口啊,咱們認得那麼長的時間了,今天好好的喝上一次。」
喝酒用的是古典杯,山口宏喝了口,放下杯子:「上校閣下,你是我所有認得的中**官裡最與眾不同的。你居然還去找來了冰塊?」
「人那,得懂得享受。」王維屹掏出了煙:「抽嗎?」見山口宏搖了搖頭,自己點上了根:「我們誰也不知道明天會不會死,一顆子彈,一秒鐘,就能結束你的一生,如果沒有盡情的享受,那將會是一件非常遺憾的事情。」
山口宏在那沉默了會,然後才緩緩說道:「我不這麼認為,我是帝**人,我已經把我的一生都奉獻給了帝國,為帝國生,為帝國死!」
「一生?」王維屹笑了:「你才三十多吧?現在就說到一生,太早了,太早了。」
「三十三了。」山口宏歎息一聲:「可是說我虛度了那麼多年,但卻一事無成。哎,和我同一期的,現在都已經直接在前線指揮軍隊了。而我,卻還只能呆在後方。男兒不能建功立業,那還有什麼意義?」
說完,他端起了酒杯,一飲而盡。
王維屹又幫他添滿了:「有妻子孩子了嗎?」
山口宏有些弄不懂對方的意思了。之前,王維屹邀請他喝酒的
時候,他以為對方是想拉攏自己,早就想好了各式各樣的應對辦法。
但從喝酒到現在,王維屹根本就沒有提過,卻盡在問一些家長裡短的事情
「我有一個妻子,還有一個女兒,今年已經六歲了」說著,他解開軍裝,小心翼翼的從襯衫口袋裡掏出了一張照片:「你看,我的妻子理惠子和女兒優美子」
王維屹拿過照片,仔細看了會,然後才還給了他:「多麼美麗的妻子,多麼可愛的孩子啊」
他站起身,打開了身後的櫃子,從裡面拿出了一條項鏈,然後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山口,這是送給你女兒優美子的」
這是一條下面蕩著一塊綠色翡翠樣吊墜的項鏈,山口宏急忙說道:「不,不,我不能收。」
「收下吧。」王維屹硬把這東西塞到了他的手裡:「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那次我在松江的時候,在戰場上揀到的。墜子應該是塊普通的石頭。」
聽了這話,山口宏才收了起來,感激的舉起杯子;「王桑,無論它是否值錢,但都是您對我女兒的心意,我代我的妻子和女兒,敬您。乾杯!」
「乾杯!」
兩個人又是一飲而盡。
山口宏的酒量不大,幾杯酒下肚,已經有了七、八分的酒意:「王桑,你我,朋友。我勸你一句,以你這樣的人才,不要再為國民政府效力了,來我們這裡吧,你可以當一個將軍。你要什麼,我們都可以給你什麼」
「啊,我覺得我應該認真考慮一下。」王維屹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其實,我在這裡賺的錢實在是太少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可是,哎那麼多雙眼睛盯著我那」
「王桑,只要你有這份心,一定會有機會的。」山口宏酒意上頭,說話也漸漸變得肆無忌憚起來:「現在,雖然帝國暫時停止了進攻,但更大規模的攻擊作戰很快就會開始。帝國有絕對的優勢,支那軍隊堅持不了多少時候光在你們正面」
這時候,門被推開了,王維屹急忙說道:「山口君,別說了,那麼重要的軍事機密小心洩露」
「不要緊,你我是朋友.,何況」
山口宏還想說下去,王維屹已經大聲道:「啊哈,菅原君,你來了。」
郭雲峰把菅原直政帶了進來。他腿上的傷雖然好了,但走起路來卻是一瘸一拐的,看來下半輩子只能這麼走路了。
菅原直政臉上的表情非常難看,他看了看醉得一塌糊塗的山口宏,又看了看王維屹:「上校,是不是我可以得到釋放了?」
「啊,是的。」王維屹非常認真的點了點頭:「菅原君,山口君為了你,東奔西走,來回奔波,真的是非常辛苦了,我想這次回去,你該好好的感謝他。」
「是的,我會好好感謝他的。」菅原直政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山口宏,接著又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和善一些:「上校先生,現在我可以走了嗎?」
「可以,可以。」王維屹連聲說道:「可是,難道你們不準備在這過個夜再走嗎?你瞧,山口君都喝醉了。」
「不必了。」菅原直政勉強笑了笑:「我非常感謝您的好意,但是我現在歸心似箭,我想盡早回去。至於山口君,我想我可以照顧他的。」
王維屹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對著外面叫道:「來人,為山口上尉和菅原大隊長準備一輛車,把我們送回去。」
進來了兩名中國士兵,扶起了山口宏走了出去,菅原直政朝著王維屹鞠了一躬:「上校閣下,承蒙您這些日子來的照顧,告辭了。」
「慢走,慢走。」
目送著菅原直政離開,王維屹的嘴角露出了詭異的笑意。
「你挖了個什麼坑讓他們跳?」郭雲峰在一邊悶聲問道。
「不要隨便瞎猜。」王維屹笑著道:「我從來不挖坑給別人跳,我只是碰巧讓菅原直政聽到了一些他不該聽到的話,也吩咐了那兩個弟兄,在回去的路上,碰巧讓菅原直政看到我送給山口宏的禮物。」
「禮物?你還送給日本人禮物?」郭雲峰納悶地道。
「是啊,真正的禮物。」王維屹笑得非常舒心:「那可是俄羅斯貴族戴過的項鏈,說起來,我還是有些心疼的。」
郭雲峰摸了摸腦袋,還是沒有弄清這其中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