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界荃灣wasabisabi,香港最著名的夜店之一。
這家隸屬於aqua餐飲集團,內部裝潢極盡豪華的店舖白天只經營餐飲,到了晚上就變成了酒吧。由於位於豪華市區,這裡經常出入不少青春麗人跟都市ol,也吸引了不少酷愛出沒於夜店的富二代們出沒。同樣的,這家店也是倪震最喜歡的夜店之一。
因為沒有出席法院開庭而受到了來自高院的警告,加上女友陳法蓉因為他跟藍潔瑛鬧出了緋聞而與他陷入冷戰之中。諸事不順的倪震接受了圈中好友的邀請,來到了他們平時最喜歡的這家名為wasabisabi的夜店買歡。
「倪生……你不會被哪個小騷、貨搾乾了吧。怎麼今天才兩杯酒你就擱下來了,還是覺得我們這招待不滿意?」
包間內一行五人轟聲起鬧、把酒言歡,那是怎麼一個快意了得。可今天氣氛卻與往常有些不同,為什麼要說不同呢。原來平日一直都是這個小圈子中心,風流又多才的倪震今天精神卻顯得十分恍惚、萎靡。多次出神的樣子,終於引起了同伴的注意,這不……一個臉上塗抹了不少脂粉的年輕人玩味的詢問道,語氣聽不出什麼關心,反而有幾分幸災樂禍的味道。
倪震略微皺眉,端起自己面前的一杯酒一飲而盡。
「我沒有事,華仔……只是最近有些失眠,睡眠不足!」
年輕人叫崔仁華,只有21歲。不過在倪震的小圈子裡他卻是個很令倪震頭痛的存在,因為此人不但年輕好勝,還總喜歡與他爭奪小圈子『領袖』的身份。對於這樣標準愛玩的紈褲子弟,倪震本來是有上百種手段來對付的。但這些手段他卻不能用在這崔仁華身上,沒辦法,這崔仁華雖然不成器但耐不住有個二十四孝的好爹。他老爸名叫崔林,香港維多利亞國際貿易集團的董事會主席,家族資產逾十億港幣。
倪震之所以對他軟硬手段用盡,想把他收入自己的關係圈內,自然不止是因為看中了他老爸的財力。這個紈褲子弟的家庭背景只能用令人眼紅來形容,他老媽崔楊艷梅也不是一般人,不僅是立法局議員,還是新加坡最大出版集團同德書報社香港分公司執行董事。
正是因此,倪震不願意使用上不了檯面的手段為自己增加一個敵人。往常他們比文鬥富、比拚智商,一直以來倪震都能穩壓他一頭,只可惜這崔仁華雖然是個紈褲子弟卻也倔強,始終不願意跟這個小圈子裡的其他富二代、富三代們一樣,以倪震為圈子中心。
崔仁華臉上冷笑,他難得抓到了倪震的短腳,有機會超過他一次。哪裡會這麼容易放過了他,當下昂聲道:「哦,是嗎?真的只是因為失眠?我怎麼聽說最近倪生你惹了麻煩事兒呢?」
倪震臉上一抽,看他的眼神也清冷下來。
「華仔,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崔仁華晃著酒杯,一把拉過旁邊一個打扮嫵媚妖艷的年輕女人摟在懷中,上下其手。
倪震冷哼一聲,轉過臉去不再看他。他最近心情只能用糟糕來形容,《yes!》內部亂成一團,雜誌最近在各方不利消息影響之下銷量銳減,任他種種手段用出,都無法止住銳減的銷量。『毒瘤明事件』並沒有如他所願的那樣,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淡化去影響。
恰恰相反的,對著劉錫明等人一項項不利於他跟雜誌的證據出現,儘管他也聘請了律師為他在法庭上據理力爭,但背後搞弄倒他的那個人心太黑、手太狠了。以至於現在所有的一切都向著不利於他的境況發展,而且自從跟邵國華鬧翻之後,他安排的人也發展了邵國華頻繁接觸外界欲出售《yes!》股份。
內憂加外患,自打出生以來無論做什麼事情都是一番風順,現如今卻是他從未經歷過的。所以倪震現如今的心情就如同一個火藥桶一般,稍微一點外力刺激,就可能被引爆了。
「華哥……」
「華哥……」
倪震如今麻煩纏身,除了幾個與他相交不錯的富二代聚攏在他身邊外,以前圍在他附近的,如今全都聚在了與他不對路的崔仁華身邊,這讓最近才領悟世態炎涼的倪震心裡十分不爽。索性一個人喝起了悶酒,從旁邊要了一瓶威士忌,自己獨飲起來。
「呦,倪生方才不是說了自己最近失眠不能多飲嗎?這會兒怎麼又一個人喝起了悶酒來。莫非是我方才說錯了話,不知道哪一句戳中了你的心酸事?」
倪震無心惹事,奈何有人不願意放過他。他這邊才剛幾杯酒下肚,坐在不遠處的崔仁華又陰陽怪氣的諷刺了起來。
他的臉上表情一變再變,終於還是沒能忍住。唰的一下站起了身來,瞪著崔仁華面色鐵青,「你想跟我打架嗎?」
「呦,倪生看您說的,你說我一個普通人哪裡玩的過您手裡的筆桿子。萬一我把您給得罪了,回過頭去,你那雜誌上又出現了個『毒瘤華』,我可不是什麼大明星,哪裡吃得消!」崔仁華幸災樂禍的嘲諷沒有因為他的威脅而停下,不止倪震看他不爽,家世背景無不在倪震之上的他卻在這個小圈子裡處處被他壓了一頭,同樣心性桀驁的他早就不爽多時了。
「你……」
酒勁上頭,倪震揮舞著拳頭就要上前給他一拳,崔仁華不甘示弱,冷笑著站起身來。
小圈子一看到兩人起了爭執,趕忙上前幾人死死拉開他兩人。
尤其是倪震的一個好友,他知道倪震現如今的確麻煩在身,沒必要再多得罪一人,當下給旁邊的一個朋友使了個眼色,兩人連拉帶拽的,總算把倪震從房間內拉了出去。
被外面的風一吹,倪震原本被酒精麻醉的大腦也是一清。不過心裡有些惱怒無處發洩的他也聽不進去別人的勸慰,踉蹌帶著醉意邁著小碎步兒離開了。
家中髒亂成了一片,到處被扔擲的都是酒瓶。自從他跟藍潔瑛的緋聞傳開之後,經常來為他收拾的女友陳法蓉也恨他花心成癮,與他打起了冷戰。儘管倪震經常聯繫家政公司來幫他清理,但不要一天又被髒亂一片。
脫下了外套,他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面前的茶几上還有一瓶喝了一半的紅酒。心裡憋得慌,他乾脆又給自己滿滿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借口沒有出席法院的開庭,他已經受到了法院那邊的警告。儘管法院還沒通知下一次的開庭將在什麼時候,但他的律師告訴他,負責受理這件案子的陳景洪**官對他十分不滿,而依照目前來看,所有的一切都向著不利於他的方向發展。
該怎麼辦?
幾杯紅酒下肚,倪震眼睛已經帶上了醉意,心中怒火卻越發旺盛起來。
徐帆!
就是那個大陸過來的土包子!
倪震恨得咬牙切齒,是他毀掉了自己的一切,是他無恥的奪走了屬於自己的愛情,現在又想來毀掉自己的事業!
中國古來文人相輕,出生於書香門第又才思卓越的倪震打小便有一腔傲骨,長大之後事業跟情感上的一次次成功,都助長了他的傲氣,逐漸變成了桀驁。打從第一次聽到有關徐帆的消息,不僅是因為對方來自大陸,他的年輕跟才學都讓倪震沒由來的一陣厭惡,卻沒想到自己多次施加黑手,非但沒把他打倒,反而對方越來越強大,現如今更是將他甩出了幾條街。
眼睛不經意的瞟過房間一角,一個被自己揉成一團的報紙。那份今天的《星島日報》上,娛樂版頭條竟是刊登那個如今將他害得狼狽不堪的徐帆,那部曾經在亞洲創造了輝煌的電影《午夜凶鈴》登陸美國,竟然連續兩周斬獲美國周票房冠軍桂冠。
怎麼辦?
現在的所有一切都向著不利於他的方向發展,幕後黑手鐵了心要弄垮他,如今他的雜誌已被折騰的銷量銳減一半,口碑跟影響力還有社會公信力都遭到了嚴重質疑。
「倪生……如今唯一能夠渡過難關的,就只有讓你的父親利用他在香港傳媒界跟政界的影響力了!」
腦海中不由又想起了一周前,《新界日報》的總編孫雷一句話,倪震心裡煩躁更甚。
如果可以,他不願意自己的父親看到他狼狽的一面。所以,當姑姑亦舒主動要幫他說話時,反而被他氣惱爭吵了一番,最終亦舒冷冷扔了一句『自求多福』走了。
真要求父親出手嗎?
整個人都陷入了想法之中,倪震閉著眼睛臉上陰沉不定。
他的桀驁就算是對方是自己的父親,也不願意主動向他低頭。上一次,被徐帆羞辱了一頓之後,父親出手利用自己在香港的影響力幫他,至今想起來倪震還覺得面皮發燙。那時候的他就宛如與鄰居家的孩子打架輸了,不得不向父母哭訴讓家裡出面為他爭面子的小孩一樣。光是想想都讓他感覺到恥辱……
火燎一般的恥辱……
可是……
腦袋裡父親的臉龐一閃而過,他知道孫雷說得沒錯。
這個時候,也只有他出手才有可能幫助自己扭轉現在的不利局面。他在香港三四十年來經營的人脈,覆蓋了財政商各界,只要他願意出手,『毒瘤明事件』就能平息下去。《yes!》能夠保住,他倪震也還沒敗……那個人帶給他的恥辱,他還有機會全部還回去……
一雙拳頭攥得緊緊,緊了鬆鬆了緊……倪震心中天人交戰,這猶豫持續了很久……終於,不甘心牢獄之災或被『毒瘤明事件』整垮的他最終戰勝了自己心中的驕傲,他默默起身,走到了電話機旁站定,撥打了那個已經有一個月都沒有撥過的電話!
「嘟……嘟……」
電話提示音響了一陣,最終還是接通了。
「喂!」電話那邊傳來一個男音,蒼老、低沉略帶磁性。
不知道為什麼,那聲音響起的一刻,倪震心裡的煩躁跟不安突然全都消失不見了,他的心情分外的輕鬆,像是對那個人十分信任,知道自己闖下的禍事,他全部都能為自己解決一般。
「爸……」沒錯,那個聲音的主人正是倪震的父親——倪匡。
「我等了你一個月,還以為等不到你的這個電話呢。你姑姑都跟我說了,香港那邊你不用擔心了,我已經請了幾個老朋友出面。現在,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