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華拿著小蘿莉肖若蘭半個月的工資，坐上了出租車，直奔邙山公墓而去。
上山的公路已經被封鎖，關華在山腳下車，給秦魁打了電話，等了十五分鐘才坐上中轉站的黑色suv上到山頂。
關華並不是第一次白天到邙山公園來，但是，這一次的感覺卻很是詭異，因為關華大白天感覺到了絲絲的寒冷，沒有風，卻感到一股陰風刺骨。打了個寒戰，關華默念起心經，逐漸感覺到從小腹部有源源不斷的熱流湧入全身。
所有進入邙山公墓的路口全是穿著制服的jc在把守，關華拎著秦魁的工作證，一路暢通無阻走向了昨晚誅殺厲鬼的山上湖。
離那小湖還有一段距離，關華就聞到了濃烈的腐爛味道，這味道對於護士出身的關華再熟悉不過了，這是醫院太平間才有的味道。
轉出並不茂密的小樹林，映入關華眼簾的是屍體鋪滿的大地，濕漉漉的屍體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著駭人的蒼白。
見到關華出現，站在湖邊的秦魁擺手示意關華過來。看著被成片屍體包圍的秦魁，那一臉無恙的狀態，關華超級羨慕秦魁有一個強悍的鼻子，他已經快被屍體腐爛的臭味熏瘋了。就連秦魁身旁幾個便衣jc都受不了，捂著鼻子強忍著嘔吐的衝動。
「這是咋回事？」關華近前問了一句，然後捂著鼻子偷偷地吸了口氣，縱使如此，一路憋氣過來的關護士也差點將吃的早點吐出來。
秦魁見怪不怪，說了一句：「我來的時候，湖面上飄滿了這些東西，現在只不過是撈上來而已。」
「你是……」一旁的便衣警察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關華，皺著眉頭思索著什麼，從他的表情不難看出，他也快被這濃烈的臭味逼瘋了。
關華瞄了他一眼，點了點頭。這個人關華在醫院見過，王濤，那個偉大母親的丈夫，關華第一次遭遇厲鬼救下的孩子的父親。以他的身份在這裡，並不難想像。
「這是我的助理，不要驚訝。」秦魁忙打圓場，隨後補上一句：「不該知道的，不要問同志。」
「瞭解。」王濤很配合地對關華點你了點頭。
「最外面的屍體是飄在最上面的殘屍。」秦魁說著看了一眼關華，言下之意便是，這些是昨天被玄鳥和湖水擰斷的殘屍，因為不方便說他們昨晚在，所以打了一個啞謎。隨即秦魁繼續說道：「在往裡是水面下的屍體，已經腐爛的不像樣。比他們爛得更徹底的是湖水五米以下打撈上來的。而你腳下，是化成骨灰和肉泥的屍體。」
「我擦！」關華連著兩蹦，跳到了秦魁身旁，那還算乾淨的地方。剛才他來的時候，就已經覺察到腳底下黏黏糊糊的，他還以為是打撈屍體帶出的淤泥，誰曾想這些人太能幹了，連爛成這樣的肉泥和骨灰都能撈上來，瞬間關華的胃扭成了麻花，難受的要死。到此，他才明白這些見過無數屍體的jc，為什麼也是一臉難受的表情。
「那你叫我過來準備幹什麼？」關華捂著鼻子問道。
穿著特大號西服的秦魁，轉過頭來很嚴肅地看了一眼關華。「你會游泳嗎？」
「會啊——你想幹什麼？」關華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卡卡後退兩步。
「秦專員，要不讓我派兩個人下去吧。」王濤好心，開始為關華開解。從始至終，王濤都沒打算讓這些高人親自下手，他認為這種下湖底探險的髒活，他的人干就好，誰知道秦專員打了個電話之後，非得等他的人來。所以，一群人只能悲劇地忍著巨臭，在這裡陪著。
秦魁一把拽住關華，貼著他的耳朵說了一句。「是大師姐讓你下去，看一下湖底有什麼我們需要的線索。我不會游泳，而他們的人看不到鬼。」
關華指著秦魁的鼻子，差點要罵娘。這就是坑啊，超級無敵洞一般的巨坑啊！僅僅是撈出近千具屍體，就已經讓周圍的空氣臭得不能聞，作為屍體來源的湖水，那還不臭死個人！看著那濃湯一般冒著綠泡的湖水，關華死的心都有了。
「這位兄弟，我陪你下去。」王濤說著開始脫衣服，關華那個恨啊，如此一來，連拒絕的機會都失去了。年紀輕輕便成為gongan副局長的王濤，阻止了下屬的勸阻，執意要跟關華一起下水。
心一橫，關華也開始脫衣服，等他們二人脫得只剩大褲衩之後，一旁的便衣將潛水裝備送了過來，給兩人穿戴整齊後，一群人又給關華講解了注意事項和各種工具的使用方法。於是，兩個蛙人晃晃悠悠地離開眾人，慢慢地走向較為平緩的湖岸。
「兄弟，能不能告訴我，小松他媽怎麼走的？哦，小松我兒子。」王濤透過潛水鏡，眼底微紅地看著關華。
關華心裡一軟，被這個鐵血柔情的漢子感動了一把。「好好照顧你兒子，他身上有嫂子的血。」
「兄弟！」王濤拽住了關華的手，克制著自己的情緒，壓低聲音一字一頓問道：「兄弟說句實話，是不是因為我的工作，你嫂子才……才身亡的。」
關華看到了這個鐵一般的漢子眼中的淚水，心裡一痛，默默點了點頭。「王哥，不要介懷，嫂子她不怪你。」
「兄弟別說了，謝謝你，兄弟。」王濤留給關華一個難看的微笑，在岸邊人疑惑的目光裡，率先跳進了碧綠的湖水中。關華知道這個漢子是不想讓人看到他落淚的樣子，歎息一聲，咬住呼吸器一個猛子扎進了湖水中。
湖水並沒有關華想像中的臭死人，但是比他想像的要渾濁，至少比昨晚透過月光看到的要渾濁的多。在王濤看來，湖水的渾濁是因為打撈屍體造成的，但是關華透過隱形眼鏡，卻看到了除去污泥和骨灰之外的東西。
廢靈！充滿湖底、密不透風的廢靈。
這個東西，關華再熟悉不過，因為這些小東西曾困擾他二十年，他一身的怪瘡，就是拜它們所賜。
看到王濤頭頂的探照燈光，關華快速靠近，以防情緒激動的王濤做出什麼傻事。感應到關華的靠近王濤回身給關華打了個ok的手勢，告訴他自己沒事。
兩個蛙人一前一後，逐漸朝湖底潛去，看著水深表顯示十一米的時候，兩個人同時觸底，扒拉著湖底的碧綠污泥，關華胃裡一陣泛酸。王濤也好不哪去，稍稍推了一下淤泥，避開了翻起的泥污。
作為頭一次帶著裝備潛水的關華，看著王濤比劃了半天，仍舊是無奈的攤開了雙手，不懂就是不懂。王濤撓了撓頭，拉了一把關華，跟他並肩朝一個方向游去。其實王濤的意思是，分開走、仔細查、效率高。
王濤是跟著直覺走，而關華是尋找廢靈密度最高的地方，巧合的是兩個人的鎖定方向，一模一樣。
突然關華拉住了王濤，王濤不明所以，吐著泡泡看著關華。關華做了一個停的手勢，然後指了指上面。意思是，你停，回上面去。
這麼簡單的手勢，王濤瞬間就明白了，但是他頭搖地像個撥浪鼓，死活不準備離開。無奈，關華指了指前面，意思是走吧。王濤點了點頭，打了個ok的手勢，意思是放心。
關華點了點頭，卻趁著王濤向前游動的時候，拔掉了王濤背上的救生緊急拉鏈。隨著氧氣瓶內的空氣衝入氣囊，王濤像一個被人抓起的小雞仔，被湖水巨大的張力推上了湖面。
越往前游，廢靈的密度越高，走到這裡，已經高得嚇人了。密度如此之高的廢靈，在關華眼中呈現出已取代湖水的感覺。關華有靈力護體，百邪不侵最起碼這些廢靈對他還構不成威脅。但是王濤不行，這個漢子給關華的印象太好了，所以關華不忍他落下病根，於是放他先走。
砰的一聲，王濤被帶出了水面，一群在湖面上駕著小艇的下屬迅速將他救起，一看他沒事眾人鬆了一口氣。摘掉氧氣瓶和救生氣囊，王濤捶了一拳小艇，深吸一口氣準備再次跳下水去找關華，卻被秦魁一把抓住。「相信他！等！」
王濤掙扎了兩下，見掙脫不開秦魁的束縛，長歎了一口氣，頹廢地坐在船上，接過下屬遞過來的煙，大口大口地吸了起來，眼睛始終不離開水面。似是要穿過十幾米渾濁的湖水，找到關華的身影。
而仍舊在湖底潛行的關華，已經游出了近百米。如果按照在湖面上看到的湖的面積，關華已經超出了湖的直徑，可是游了這麼久，一點摸到對岸的感覺都沒有，這讓關華感到了不安。
而真正讓關華感到不安的是，雖然他是一直往前游，可是他手腕上的深度表，卻一直增加著數值。看著27這個數字，關華有點暈了。這麼小的一個湖，怎麼這麼深！況且自己沒有下潛，怎麼就到了27米深的地方。這是廢靈給自己的錯覺，還是湖水裡出現了鬼打牆？
心裡暗罵了一句娘，關華鐵了心地跟這個綠汪汪的湖槓上了！玄鳥是吧，讓我找到你，毛給你拔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