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被送去的也不是什麼好人家,她也是吃了不少苦的。」朱香聲音很低沉的道。
那麼,蕭南大致明白朱香應該是來安邑找姐姐的。
果然聽朱香道:「不久前,我與姐姐走失了,聽人說她在安邑城,於是我便從洛陽來到了安邑城也。」
蕭南聽了心裡面感慨道:唉,還真的是姐妹情深啊。
朱香問蕭南:「蕭將軍,你從哪兒來安邑城的呢?」
蕭南聞言一怔,他實不知道如何回答朱香這樣的話。
對於朱香來說很簡單的一個問句,可是蕭南卻感覺回答不易的啊。
蕭南也不是什麼世家出身,他是一個穿越者而已,他的出身所以顯得很混亂。
蕭南一時沉吟不知道如何回答。朱香卻是一個很冰雪聰明的女子,她看到了蕭南為難的表情,
她覺得蕭南一定有什麼難言之隱的,所以她便轉口道:「蕭將軍,你不好回答就別回答了,英雄莫問出處嘛!」
朱香又接了一句:「蕭將軍,你同意我的說法吧?」
這有利的於蕭南的說法,朱香覺得他應該會同意的。
蕭南只能是苦笑了一下,不說話的看著朱香。
朱香有一頭瀑布似的頭髮,修剪得也很整齊,看得出來,是經過名剪所為,就放在自己的那一個時代,少說也是千元的產品吧。
想來並不是她本人有多麼的奢侈,而是老闆娘的要求吧,這些投資都是應該可以從男人們身上撈回來的。
蕭南忽然有些好奇的問朱香道:「我又想起了你之前所彈的琴來,彈得還真是好聽啊。」
聽蕭南又一次讚美自己的琴藝,她再度臉紅了一下,道:「將軍你是謬獎了。」
蕭南卻是正色道:「朱姑娘,我可不是在浮誇你,我說的是真心話。你這琴藝是從哪兒所學來的呢?」
朱香道:「是一個琴師教我們的。」
說到我們,朱香的臉上似乎流露出淡淡的憂傷表情,她也好像並不想多說什麼。
蕭南是一個細心的人,他聽到了朱香說我們,那是一個琴藝班麼?又在那兒發生了什麼事,所以朱香不願意多提麼?
人不語,風不吹。
蕭南舉杯喝了一小口的酒,忽然他好像想起了什麼似的,自己都嚇了自己一跳,蕭南幾乎是失聲的問道:「朱姑娘,你的姐姐可是姓朱名芳的?」
蕭南的目光裡含著期許的味道。
朱香本來正準備又去取酒的,聽了蕭南這乍一說,她嚇得手裡的酒杯一顫,將酒濺了出來,纖手也被打濕了一片。
朱香銳聲尖道:「蕭將軍,你,你認識我姐姐的麼?」
她的臉上現出了無限震驚的表情。
真的朱香的姐姐叫朱芳!
不止是朱香心裡那麼的震驚,連蕭南心裡也是板蕩不已啊,看起來,朱芳真的是朱香的姐姐了!
朱香蕭南兩個人一時都沒有說話,你看我,我看你,臉上都是吃驚的表情。
如果此時旁邊有第三個人看了,一定也會覺得面前的場景很是奇怪的吧!
只是旁邊此時並沒有一個人,只是丈許遠外處,有一顆大桉樹而已。樹應該是不會動感情的。
兩人相視沉默一陣後,蕭南忽然問朱香道:「朱芳,她可是之前在美上美的?」
朱香連忙道:「是啊,我也知道之前這兒有一個叫朱芳的,她應該就是我的姐姐,可是我問這兒的人她的下落,沒有人說。她們的表情可也奇怪極了,好像在刻意隱瞞一些什麼。」
朱芳已經死了,這兒的人不說,自然是有她們的想法的,或許是老闆娘對每一個人下了封口令也未為可知的。
蕭南心想,朱芳的事,該不該對朱香講實情呢,唉,如果講了朱香她能夠接受麼?
蕭南雖然只是跟朱香姑娘第一次見面,可是也不知道是怎麼的,心裡面對朱香很關心,是不是因為朱芳之故,或者是朱香本人身上所具有的魅力呢——蕭南有時有點兒分不清了。
心裡有了這些想法,蕭南的臉上也相應的出現了一些猶疑的表情,朱香是一個挺聰明的姑娘,她能夠看出蕭南心裡有變化。
朱香一對眼睛火辣辣的看著蕭南,道:「蕭將軍,你一定知道朱芳的事,她是我的姐姐,我希望你能夠告訴我!」
蕭南道:「可是,我,我——」蕭南一時之間也想不到什麼好的搪塞的借口,他只能是「嗯啊」「嗯啊」的幾下罷了。
朱香道:「蕭將軍,你可一定要說啊!!」她的眼睛裡急得快掉淚了。蕭南可最受不了女人落淚這回事了,他心裡暗自尋思著;如果能夠不說當然好,可現在不說,好像也沒有辦法了。
而且,這事可以瞞一時,不能瞞長久。
蕭南想通之後,他還是覺得說算了吧,於是蕭南先歎了口氣,再道:「朱芳姑娘,她——」說話到這兒,忽然又說不下去了——有些話不是想說就能幹爽說出來的。
「朱香姑娘,你姐姐她,她已經死了。」
雖然只是幾個字,蕭南卻說得是無比的艱難。
朱香聽了,彷彿全身受到了電擊一般,她整個人就像是在風中飄蕩。
一枝柳枝被風吹了,自然隨時有折斷的可能,現在朱香臉色蒼白,她當然不會一斷為二,可是她隨時都可能倒下去的!
朱香嘴唇也抖個不停,她問蕭南道:「蕭將軍,你,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唉,這兒這麼安靜,安靜到只有兩個人而已,怎麼會聽不清呢,不過是朱香對於這個打擊性的消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而已。
蕭南能夠理解這一切,深深的理解。
蕭南心裡暗自歎了一口氣,心想:「對不起啊,朱姑娘,既然我說了真話,那就得說到底了。」
蕭南說了朱芳跟賈詡之事,朱香一時呆怔住了,眼睛裡默默流下了眼淚。
蕭南當然要勸解對方了。
蕭南與那朱芳姑娘兩個人正在談話的當兒,忽然聽得樓下一個人粗聲嘎氣的道:「朱香那小娘皮在哪兒?大爺我一定要將她抓出來,哼哼哼,不論她躲在哪兒都沒有用!」
朱香與蕭南聽了臉上都是一驚的表情,尤其是蕭南,他心裡更是疑惑,不由得暗自尋思著:這粗魯的人究竟是哪一位呢?
好像旁邊還有一個女子在急聲勸著什麼似的。
聽那女腔,略顯得有些蒼老,似乎是那老闆娘的聲音。
那人一迭聲不斷的嚷著,爬了上來,聲音也離得越來越近了。
蕭南眉頭皺了一皺,他倒想看看是哪一位這麼的無禮。
很快只聽得「呯」的一聲,一扇好好的大門就被什麼人一腳給狠命的踹開來。
然後一條大漢站在蕭南的面前。
那大漢身著粗布衣服,腳上套著一對方頭的匝鞋(古時的匝鞋多半是男子所穿,跟現在的匝鞋完全是兩個概念,現在的匝鞋都是女式的,就是那種跟挺高的長方形鞋子,分為鏤空與不鏤空兩種,所以是不可同語而視之的。)
很快後面竄出一個老闆娘來,果然是她跟著。
大漢目光像刀子一樣扎向了蕭南,然後又跳到朱香身正面,他噴著酒氣道:「你個小娘皮,你媽媽還說你有事,你有嘛個什麼破事兒啊!還不是在這兒陪男人?!」
說到這兒,那粗魯大漢遂向前行來,老闆娘覺得這架式不太對勁兒啊,於是她上前欲去拉住大漢,可是那大漢力氣甚大,老闆娘一時拉竟然沒有將其拉住也。
大漢並沒有向朱香來,朱香那一邊已經嚇得是花容失色了。大漢走向了蕭南,蕭南自是不懼他,大漢一對眼睛向蕭南看,看了半天,大漢咧開嘴笑了,大聲道:「長得是挺他娘英俊的,這種人啊,小娘皮就是喜歡勾搭上的。」
大漢說了又將目光扭向了朱香,蕭南也看了朱香,覺得她臉上有紅暈,那定是慍怒之色啊。
然後看到酒了,大漢一屁股坐了下來,將桌上的酒自個兒倒了又開始喝。
老闆娘對蕭南很歉意的笑笑,蕭南沒有發怒,老闆娘心裡稍微安心一點兒,她知道蕭南一怒,那可是千軍萬馬可以踏平她這小小的一座「美上美」院子的。聽說蕭南這人脾氣倒是不錯,李傕與郭汜兩人無法比,老闆娘現在見蕭南沉得住氣的樣子,覺得眾人所言非虛也。
然而,巨頭畢竟是巨頭,聽說如今這安邑城裡連昔日的實質老大李傕都要讓蕭南幾分,相信蕭南發起怒來,一定也是有雷霆之威的,老闆娘心知自己這美上美大梁雖大,可是罩不住蕭南之怒啊!
大漢喝得挺高興的。
老闆娘在一旁說著:「你已經醉了!」
大漢道:「我已經醉了麼?我怎麼不知道?難道我醉沒有我自己還不知道麼?」
老闆娘用眼睛的餘光瞅了一下蕭南,然後她壓低了聲音對那大漢道:「你可知道這人是誰?」
大漢道:「他是誰?他是一個花錢玩女人的男人唄。」
唉,真是粗魯的人說不出文雅的話兒來啊。
老闆娘也皺了眉頭,心想這大漢不是作死嗎?他在外面作死不要緊,在這兒作死,自己的營業場所是會有所損失的!)——沒法子,生意人,總得考慮自己的成本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