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南便按照與賈詡的約定來找郭汜。
蕭南這才邁進屋,還沒說話呢,那一廂,看著桌上報告的郭汜抬起頭來,先出聲招呼了蕭南:「蕭將軍,你來得正好,我正要找你,有些事跟你說呢。」
蕭南聞言一怔,於是他對郭汜道:「郭將軍,我來找你也有話要說,既然你也有,你先說吧!」
郭汜瞄了蕭南一眼,他將雙手負在其身後,臉上露出了很憂慮之色。
隔了一陣,郭汜方道:「目前的形勢極為緊張了。」
蕭南沒吭聲,只等著郭汜接著往下說。
郭汜果又很快道:「李傕那邊已經有了不少的動作,劍拔弩張的局面已經形成矣。」
蕭南點頭,仍然沒有說話。
郭汜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道:「咱們必須提前作好準備才成啊。」
蕭南此時卻忽然說話了,他道:「提前準備?郭將軍,你這是什麼意思?」
郭汜一時還真沒有聽明白蕭南此話中之話,他不由得怔怔的看著蕭南。蕭南嘴角一扯道:「郭將軍啊,難道你的意思是提高戒備等級,然後等李傕來打麼?」
郭汜點頭道:「是啊,我就是這個意思了,難道咱們可以有更好的做法麼?」郭汜當然聽得出來,蕭南的語氣之中,似乎是有更好的做法的。
果然,蕭南又是一笑,他苦笑著搖搖頭道:「郭將軍啊,再怎麼準備,等著別人來打,不是還始終逃不出『被動』二字的麼?」
聽了蕭南此話,郭汜的心裡大震,蕭南說得有道理啊,等死,再怎麼作好準備,也是等死,現在等人家打,的確如蕭南所說,是十分被動的。
於是郭汜抬起一對眼睛,緊緊盯著蕭南,目光炯炯,道:「蕭將軍。你的意思是咱們要先動手麼?」
蕭南歎了一口氣道:「目前的局勢下,好像咱們不得不這麼做。」
蕭南正如賈詡之前所言的那般,他並不著急,而是裝出了一種勢不可違而不得不做的樣子。
蕭南又很快的接道:「咱們實不想跟李傕將軍火拚,可是看他那調兵遣將的模樣,是真的想將郭將軍你一口吞下的呀。」
郭汜被蕭南說得臉上又現忿然之色也。
蕭將郭汜的變色看在眼裡,他又接了道:「其實對我是無所謂的,可是我站在郭汜將軍你這一邊,所以為你不值啊,因為李傕既然都這麼對你了,你也不用太客氣,等他先來打你。如果說到實力,李傕可能還稍稍高於郭將軍你呢,真被他搶先動手,咱們會從一開始就處於極被動的姿態,那時後悔不先動手也晚也。反正,我是覺得沒必要於此事上客氣的。」
郭汜此時已經是精神一振,他對蕭南一抱拳道:「蕭將軍,你此言極是,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也,既然李傕他不仁,那麼我也對他就不義了,跟他講什麼客氣呢!咱們一定要先動手,我也想通了!」
蕭南心裡高興,又說動了對方,他臉上露出欣慰之色道:「南以為,郭將軍這麼做就對了!」
蕭南這一邊已經調動了郭汜。而賈詡那邊也做了一項有效的工作。賈詡阻止了一個可能使事逆轉的因素!
那一日李傕將賈詡叫過去,他臉上不無憂色的道:「賈先生啊,郭汜看起來跟我有針鋒相對的舉動。可是,我覺得咱們兩家真的鬥起來,對誰都沒有好處啊,所以呢,我想著,是不是就讓皇帝出個面,加以調停一下,咱們兩家還是和氣為上呢?」
賈詡聽了心裡「咯登」一下,這是幹什麼?這是要和解的節奏麼?
絕對不能和解啊!
賈詡急忙向前緊趨幾步道:「主公,不可,切不可!」
李傕有些狐疑的看著賈詡:「賈先生你為何阻我呢?」
賈詡道:「那是因為郭汜要對將軍不利之心已經是昭然若揭了!」
李傕聽了不置可否。
賈詡又道:「即便是皇帝出面,暫時將郭汜那一邊按下去了,可是他暗中仍然要打將軍你的主意,要不然他也不會拋棄安安分分的日子不過,來劫你府上的珠寶啊,他這是在找事兒!所以竊以為,現在跟郭汜打上一仗是必要的,否則他又躲於暗處,不知道還會使出什麼妖娥子來也!」
李傕道:「可是雖說我的軍隊比郭汜強上那麼一點,可僅是一丁點兒啊,差距極細微。真的雙方打起來,一時未必分出勝負,恐怕代價太大矣!」
賈詡知道李傕這是要往正確的道路上奔啊,他當然要力阻之了。
賈詡便道:「李將軍,你此言差矣。」
李傕道:「還請賈先生你明示,我差在哪兒呢?」
賈詡從容道:「李將軍啊,現在就算付出一些代價,也是值得的,總比留下禍患,以後尾越大越不掉的好吧?」
李傕沉默了下來。
賈詡心裡有些緊張,如果李傕真的鐵心找皇帝出面調解,那麼麻煩就大了。
李傕終於長出一口氣,對賈詡道:「賈先生,我想了一想,你說得對,咱們還是好生應對郭汜那廝吧。」
賈詡聽了心裡一鬆,這關算是過了矣。
李傕忽然又拋出一個觀點來,他道:「賈先生,你看咱們是不是來一個先發制人,率先攻擊郭汜呢?」
賈詡聽了心裡暗自想著,這李傕的轉變也太大了些吧,要不就和解,要不就攻擊先打,和解不成,先打也不成呢——自己可跟蕭南都說好是郭汜那邊先動手的。
於是賈詡又得想辦法用語言去勸住了李傕。
賈詡道:「主公啊,咱們先動手,便會落人於口實,現在畢竟安邑城是整個朝廷在這兒的,許多人看著咱們的一舉一動,人心向背很重要啊。」
賈詡跟蕭南都挺會說的,同樣一件關於搶攻的事,他們兩個硬是口吐蓮花般的說出來兩個不一樣的理由來。一個說先發制人好,另一個則說先發制人不好。
李傕聽了賈詡的話,決定不先出手,免得自己的口碑變壞。
賈詡辭別了李傕出來的的時候,他兀自抹了抹額頭的汗水,真是不容易,不過,好歹結果不錯,都算是化險為夷也。
而郭汜那邊呢,他已經跟蕭南及其手下佈置好了具體的作戰方案。郭汜對蕭南道:「蕭將軍,那麼在安邑城裡,就全靠你了!」
蕭南很鄭重的道:「好的,請郭將軍你放心好了,我明白該如何做的。」
郭汜點頭,蕭南辭行。
郭汜現在已經在安邑城外呆著了,李傕也是一樣的,他們兩個只是偶爾進安邑城去,就怕在城裡呆久了,對方突然發難,被圍在城裡,則自己跟部隊被切斷了聯繫,而那年頭又沒個無線通訊什麼的,如何能夠隔空傳遞消息呢?
兩人都是一般的想法,所以都居於城外,將自己跟軍隊牢牢綁在一起。
不過,這邑城的「兩巨頭」不常進朝廷,倒也讓皇帝及其夥伴們不會時不時受到驚嚇了。李傕也好,郭汜也罷,當他們在皇帝面前侃侃而談的時候,都不免讓皇帝感覺到坐立不安。
蕭南行色匆匆的趕回了安邑城裡,他先是徑直找到了趙雲一眾人等。之前,蕭南已經向趙雲等人透露了他與賈詡制定的整個計劃。
蕭南吩咐他們具體要做的事務,趙雲等人各自領命散去。
蕭南離開了趙雲等,不敢怠慢,又急走回自己府上去。
袁妍接著,見蕭南走得甚急,之前蕭南當然也將此計劃告訴了袁妍,袁妍便問道:「相公,是否事情進展到關鍵時刻了呢?」
說著話,袁妍從那一面紅紗櫥旋了過來,用衣袖拭拭蕭南額頭的汗水。
蕭南點頭說道:「是啊,該是要撼動李傕與郭汜這兩棵大樹的時候了。」
袁妍很關切的對蕭南道:「一切頭緒一定甚多,相公你可要保持冷靜啊。」
蕭南笑了:「妍兒,我知道你是關心我。不過都按計劃在進行,應該沒有什麼問題的。」
袁妍沒有再多說了,她只是歎了一口氣道:「唉,這一仗打下來,不知道安邑城裡的老百姓又要受多大的苦了!」
蕭南聽了袁妍此話,不由得心裡一動。他不由得想起了元朝張養浩那首極著名的詞,《山坡羊潼關懷古》:興,百姓苦,亡,百姓苦。自己的老婆袁妍還真的具有些悲天憫人的情懷也。這在古人裡,尤其是在古女人裡,這種不算多吧,是不是跟自己這個本是穿越之現代人呆一塊兒久了,於是思想之上,耳濡目染之故呢?
袁妍問蕭南道:「相公,郭汜會什麼時候動手呢?」
蕭南當然不會有什麼瞞著袁妍的,遂對她道:「郭汜決定就在明日之夜全軍在城外,分數路向李傕全軍發動進攻矣。」
袁妍道:「好快啊!」
蕭南道:「是的,而我對郭汜說的是,我在城裡起兩個作用,一是肅清李傕的部下,一是將皇帝控制在自己手裡。」
袁妍點頭;「不過,相公你自己心裡自有打算吧?」
蕭南道:「當然,此計劃就是對付李傕郭汜二人的,我又如何會被他郭汜本人當槍使呢?!」說到這兒,蕭南堅定的揮了一揮自己的鐵拳。
安邑小城,現在到了最好最壞時段。之前皇帝一行來,小城逐漸的變繁華算是最好的一段時間吧,而現在從明日開始,最壞的時段似乎要拉開帷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