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西涼軍那一陣,李傕與郭汜雖然一向是名義上的平級關係,然而李傕的身位總是要稍稍領先於郭汜半個的。從西涼軍那時一直承延到洛陽也好,長安也罷,直到現在於安邑小城,李傕的地位還是稍稍高於郭汜——當然這二者之間的差別很小,所以坊意間的老百姓們不太理解裡面的細微奧秘,他們於民間創作的童謠,也只是將李傕與郭汜兩人稱作「二個巨頭」——由此可見一斑也。
賈詡現在提出這一個嶄新的觀點,李傕琢磨著,自己倒是沒太在意這個,但是畢竟自己是領先半個身位的那一人,而落後半個身位的郭汜心裡究竟會怎麼想,李傕覺得自己還真的不太瞭解呢!
這種可能性李傕思前想後,最後覺得是完全有存在概率的!
李傕對賈詡道:「賈先生,你的話,我明白了,但是你這話就只對我說了,可不要隨便去聲張。」
李傕的意思很明白,他還是以團結郭汜為大局的,賈詡看李傕這樣,他當然不可能就此罷休,讓李傕與郭汜和和氣氣一團,那怎麼可能呢?真那樣的話,他跟蕭南還有什麼機可乘的!
賈詡點頭。還未及他說話,那李傕又道:「賈先生,你的想法是有一定道理的,那麼,此事就這樣了吧。」
賈詡還吃不準李傕對自己提出對郭汜不利的說法,他內心究竟是持何種態度的,但是賈詡還是單刀切入,對李傕道:「李將軍,此事如果真是有這一種可能的話,那怎麼能夠就此算了呢?」
說著此話賈詡一臉的鄭重,目光裡面也流露出來明顯的困惑之色。
本來雖然李傕對於自己那些丟失的珍貴寶貝很心痛,那些東西想想真的是華美而精緻啊,每天看看簡直都是一種享受呢。然而,考慮到跟郭汜相處的大局問題,李傕覺得自己還是不要深究此事為好,即便外面傳得再厲害,也當作是耳旁風好了。
這就是李傕內心的真實想法。
可是,好事不經挑,現在賈詡這麼一說,李傕又心裡活動起來。
於是李傕問賈詡道:「賈先生,你此話是什麼意思呢?」
賈詡從容回答道:「李將軍,你想郭汜如果一旦動了要劫你的東西之心,那他會僅止於此麼?」
李傕聽了心裡一動,道:「賈先生,你是說郭汜他?」
李傕沒有將心裡的話說完,但是那賈詡是何等聰明的人呢,他自然立即明白了。賈詡道:「是的,李將軍,郭汜這一舉動——如果真是他幹的話,那無疑是一個性質很嚴重的警告了。」
「很嚴重的警告?」李傕的臉色變了,這一切都看在賈詡的眼裡,也在賈詡的掌握之中——畢竟賈詡跟李傕也相處了不短的時間,以賈詡的一對敏銳眼睛,他能摸清李傕的大致脾氣也。
賈詡提高了嗓門,道:「是啊。郭汜或者只是對李將軍你的一種試探,算是投石問路,接下來——」
「接下來如何?」李傕緊問道。
賈詡道:「接下來郭汜可能有更大的舉動,來試探李將軍你,畢竟一山不容二虎啊!」
賈詡說到這兒,目光看著李傕。他這話可是很重的,說得李傕臉色也變得很嚴重的了。
賈詡見到李傕沒有說話,他為了保險起見,也算是給自己留有餘地吧,於是又將話給兜了回來:「當然,這一切都是一種可能的推算而已。」
李傕又沉默了一會兒,方抬起頭來對賈詡道:「賈先生,那麼,你覺得我應該如何來應對呢?」
要的就是李傕這一句話啊!
賈詡按捺住內心的興奮,表面裝了淡然的道:「李將軍,此事咱們得小心應對,依我之見,咱們應該先查清楚你府上這一筆金銀財寶是否真被郭汜將軍所劫走,是的話,咱們要正視這個問題,全面對郭汜展開有效的監控,看看他是否真的是有其他想法!」
李傕聽了賈詡一席話,他「嗯」了一聲,賈詡的心裡也隨著跳了一下,李傕讚道:「賈先生啊,你此話甚對,這樣做應該很穩妥了。」
賈詡雖然表面還是淡淡的,可是他的內心已經很有些小激動了,因為此番話達到了其目的也。
此一行辦事可算是妥妥的了。
李傕當下著手辦此事,他叫了幾個身手不錯的,去郭汜府裡刺探,查明是不是有自己那一堆寶貴的金銀財寶。
李傕手下的辦事效率很高,很快就查明了。
郭府真的有財寶,李傕當時聽了大怒之,但是要對郭汜如何行動,他卻一時並沒有什麼決斷。
賈詡這邊按計劃進行著,蕭南可也沒有閒著啊。
蕭南去找了郭汜。
郭汜這一頭,賈詡就不好露面了,一來兩人多少有些個過結,賈詡要大變臉,郭汜一定會懷疑的,二來賈詡見了郭汜,此人是殺害朱芳的元兇,到時能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也是一個問題。
所以當初賈詡蕭南兩人就合計,郭汜此一頭,由蕭南出馬。
蕭南那一日請郭汜來自己府中。
郭汜收到蕭南的請柬,他想跟蕭南沒有太多的交集啊,蕭南平時這個人做人做事都很低調,忽然請自己是什麼意思呢?
郭汜後來想明白了,這蕭南啊八成,是見著自己在安邑朝廷的舉足輕重的地位,他想著要巴結自己呢。
既然有人要巴結自己,那麼必然會有什麼好處要給自己的,所以郭汜心裡高興著,就欣然來到了蕭府。
蕭南在府門口很恭敬的迎接了郭汜。
郭汜笑呵呵的道:「蕭將軍啊,你真是熱心,請我來你府上。」
蕭南忙很謙卑的道:「哪兒,哪兒,能請得動郭將軍,那是蕭某人三生有幸,真的是蓬蓽生輝啊!
雖然郭汜明知道蕭南是在大拍自己的馬屁而已,可是這馬屁話聽入耳朵裡還真的是讓人感覺舒服啊。
蕭南將郭汜讓進了內府之中,兩人分賓主坐下。
蕭南先道:「郭將軍,一直以來,我都想請請你,可是呢,手裡又沒有什麼好東西,其他東西呢,都不入你的法眼裡,我也拿不出手來啊。正好,現在我得到一個寶貝,所以不敢自己一個人私用,就想著送給郭將軍你,希望你能夠笑納。」
郭汜一聽蕭南此話,嗯,跟自己之前所設想的是一致的,蕭南是要巴結自己,以求上進,看嘛,現在蕭南都將寶貝要送一事說了出來。
只見蕭南一拍手,很快的,手下就進來,抬的是一個精緻的箱子。
那箱子看著好像挺沉的。
郭汜很好奇,不知道箱子裡面有些什麼東西,郭汜心裡藏不住話,便問蕭南道:「蕭將軍,此箱裡納著何物也?」
蕭南道:「此箱中之物,且容我對將軍你先賣一個關子吧,我只說裡面的東西很刺人眼目的。」
郭汜聽了,一對眼睛珠子滴溜溜的轉,他心裡就琢磨開了,能刺眼的東西,好像就只有黃金了吧,那可是好玩意啊。
蕭南對郭汜道:「郭將軍,請你移步一觀吧。」
說罷,蕭南將自己手裡捏著的那一把金燦燦的鑰匙遞給了郭汜。郭汜欣然接過來,他緊走了幾步,來到箱子前,摸摸箱子表面,也有太多的停留,就徑直將箱子給打開了。
蕭南之前所言真不虛也!
果然一打開箱子,郭汜就覺得眼前有什麼光芒在閃動。
不過,那並不是郭汜剛才所想的什麼黃金,而是一柄大刀,那刀閃動金黃的光芒,老實說,只憑這光芒,一個內行人士就該大致能夠推斷出,這一柄刀真是好刀也!
郭汜見了此物大喜,他立即伸出單臂,一叫力,就將那一柄烏黑的刀拿在了自己的手中,刀一入手,郭汜立即便感覺到沉重。
這一柄刀那刀鋒的銳利,也立即讓郭汜很清晰的感覺到了。
蕭南於一旁道:「郭將軍,此刀名喚鋒極。」「鋒極?」郭汜聞言點點頭道:「果是好名字,當然,更是好刀了!」
原來此刀蕭南得來也是十分的湊巧。那一日,蕭南就在安邑城好吃一條街吃了酒,他稍多喝了一點兒,出來後,迎著風,感覺到很是愜意的。
走在大街之上,蕭南看到那一邊有一個賣藝的。
圍了一大堆人,看熱鬧的人挺多的。本來像安邑城這種小地方賣藝的人不會太多,因為這裡又不太富庶,人們哪兒來的錢去看了賣藝的,又給人錢呢?
不過呢,現在的情形不一樣了,安邑城吸引了不少的有錢人過來,所以賣藝的呀賣唱的呀還有賣什麼狗皮膏藥的人,各種江湖人等都紛紛的將他們的身影出現在了安邑城。
蕭南本來有事,這種閒賣藝的事他沒功夫去管,如果是前一陣子可能還有閒心,那時人的心都閒得像長了草一樣——趙雲等人也是同樣的感覺。然而現在不是不一樣了麼,因為賈詡投靠了自己,並獻出了反間計,所以蕭南大事正事要忙,他沒有那麼多的閒心了。
說起來賈詡這樣的反間計,對於穿越而來的蕭南來講,並沒有什麼太過奇妙之處,蕭南也能想到這一點,讓李傕與郭汜兩人來一個兩虎相鬥,可是問題是他的身份根本無法做到這一點,而只有賈詡,李傕挺相信的一個謀士出面去做這些事,事情才會有**分的把握矣。
不過就在蕭南邁步要經過那一個賣藝的圈子之時,那人群之中的一個縫所閃爍出來的寒光將蕭南的眼睛刺痛了一下,蕭南也由此而停住了匆忙行走的腳步。
嗯,好像兵器挺厲害的樣子?
蕭南來到三國之後,對於冷兵刃上了研究的心,目光已經訓練得很是敏銳了,所以他哪怕只是自己的眼睛被小小的刺了一下,也覺得能夠大致判斷出是一件利器。
利器,在三國這樣一個兵器製造工藝並不先進的地方,通常都是很稀罕之物。
畢竟沒有現代化的流程,也沒有現代化的理論來支撐,所有的細節都靠人來掌握,而沒有機器控制那樣的精密,可想而知,最後要成型一件完美的冷兵刃,說實在話,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啊。
蕭南就來到圈子外,然後見縫插針一般的將自己身體插了進去,但見那人賣藝賣得很起勁,虎虎生風,看的人都不由得拍掌叫好。
可是正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蕭南卻不跟隨大流,他只是輕輕不斷搖頭。
這刀比人好,那大漢只有蠻力而已,跟自己鬥,三招必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