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天已經很黑很黑了,腳下的道路看得並不是太真切,然而即便是再加上肩頭的一個大布口袋很沉,然蕭南與袁妍都是高手身份,所以呢,他們的動作依然是迅捷異常也!
兩人偷偷來到郭汜府裡。因為之前將狀況都弄得極清楚了,所以一切駕輕就熟般的進行得很是順利。一大堆的金銀財寶,就這樣,在無人察覺的情況下,悄然進駐了郭汜府上矣。
做完了這一切,蕭南與袁妍相顧會意的點一點頭,臉上都帶著一抹淡淡的笑意,然後又並肩悄然離開此地。
這一趟行動真的是做得乾脆利落又漂亮啊!
蕭南這一邊積極而有效的行動,賈詡那一廂可也沒有閒著。
賈詡暗中使錢,讓人在整個安邑小城之內大肆的傳播流言,就說是李傕呀最近府上失了一些財寶,而盜劫這些個財寶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郭汜也!
哎呀,這流言就像是病毒一樣的,傳播得只有那麼快了。
自然的,很快便也傳到了李傕與郭汜二人的耳裡。
但是呢,兩個人都沒有太將這些流言當作一回事。
原因很簡單,因為他們兩個人都不相相信這是真的。
而老百姓傳得更是厲害了。可以理解嘛,老百姓對這種東西很感興趣的。
對於老百姓來說,此事是作為飯後談資的好材料啊。想想吧,李傕與郭汜兩個人,是安邑城裡比皇帝還要舉足輕重的兩個大人物,是安邑小城的「兩巨頭」嘛,此事發生在兩者之間,算是發生在名人身上的事,對於名人的一舉一動,這三國的古人跟今人沒什麼大的區別。如果一定要說有什麼區別的話,那就是今人是通過各種現代的媒體介質來傳播名人的消息,而三國時的古人,因為條件有限,所以他們只在口裡相傳罷了。
於是這話題傳得更加的凶了。
郭汜那邊還是不以為然,他壓根就沒有覺得有理睬這些謠言的必要性,當然,在心裡說確切的,郭汜是很恨這些傳播謠言之人,可是又能怎麼樣呢,難不成就將他們一個個都殺了不成?來一個血洗安邑城麼?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郭汜能做些什麼呢,他只能安慰自己說謠言止於智者而已。除此之外,什麼也不能做。
而李傕那邊聽得這話太多了,他心裡不由有些犯嘀咕,雖然他還是不相信郭汜會來偷他的東西,可是這話為什麼老扯到郭汜身上去,李傕也覺得心裡是十分的困惑啊。於是他找來了賈詡,想將此事跟他商量一下,且看賈詡如何說。
賈詡要等的就是這樣一個可以充分說話的機會。
賈詡說真的已經等了很久了,他心裡巴不得去見李傕說此事——因為這也是他所擬定的計劃步驟的一部分也!
但是,形式一定要掌握好,他不可以先去找李傕,如果他主動去找李傕說此事的話,很容易讓李傕引起懷疑啊,賈詡這是不是要黑郭汜呢?——李傕很自然可能這麼想的。
賈詡現在看李傕來找他,正合其意,於是賈詡很快就來到了李傕府上。
賈詡在去赴李傕府上時,心裡暗自想著;郭汜啊郭汜,你這可惡傢伙倒霉的日子就從現在開始了吧!
賈詡來到李府,李傕讓進,兩人相對而坐。
李傕先看了賈詡一眼,然後對賈詡道:「賈先生啊,你可聽說最近傳得很厲害的一個謠言麼?」
賈詡當然不能裝,說什麼「不知道呀」。賈詡點頭回答道:「李將軍,這個謠言我聽說了,是說你的財寶被郭汜將軍所劫一事吧。」
李傕也頜首道:「正是。」
賈詡先沒有說話,他要聽聽李傕的心裡想法,再作具體的應對,這叫作以不變應萬變。
李傕果然說了,他對賈詡道:「賈先生啊,我覺得此事應該是很無聊的,可是我又想想吧,覺得挺奇怪,為什麼所有的謠言都指向郭汜將軍一個人呢?」
說到這裡,李傕目光帶著幾分疑惑的看著賈詡,賈詡微微一笑,心裡想著:當然會只指向郭汜一個人了,因為那是我叫別人傳的嘛。賈詡心裡又想著:哼,現在李傕你不會懷疑郭汜,我會憑三寸不爛之色,讓你很快的就懷疑到郭汜身上也!
「是啊,李傕將軍,你說得對極了。」賈詡說道。
緊接著賈詡又道:「可是,李傕將軍,正如你所說的,凡事事出有因,這外面的人人都這麼一個說法,那咱們可真得好好想一想,為什麼大家會這麼說呢?」
賈詡的重點就在這「但是」上,他要「但是」死郭汜!
李傕聽了賈詡這話中有話,他不由得一怔,問賈詡道:「賈先生,你的意思是,這裡面大有文章了?」
賈詡此時不失時機的送出一頂高帽子,只聽他笑道:「李將軍,你真是高明,一下便能洞察我的意思。」
李傕還是不免有些個愕然道:「可是,賈先生,郭汜將軍有必要這麼做麼?依我看啊,他的金銀財寶可不比我少呢!」
這個方面,李傕對郭汜還是知根知底的,郭汜跟自己一樣,在那一個窩囊皇帝那兒撈了不少的好處,那些好東西放在家裡也是有用好幾間的房子來裝才裝得下呢。
李傕也被郭汜邀請去看過,郭汜讓李傕參觀之時,臉上儘是洋溢著極驕傲的表情。
賈詡知道現在自己必須找一個理由,來讓李傕相信,郭汜的確有做這種事的可能性存在。
賈詡於是對李傕道:「關於這個謠言,因為我也聽了好多遍,所以呢,說實話吧,在你李將軍叫我來時,我就想過了許多遍,我也跟你有著一樣的困惑,那就是為什麼人們的懷疑點都指向了郭將軍,我這想來想去啊,算是理出了一點兒頭緒。」
說到這裡,賈詡故意的停了一下,這是在吊李傕的胃口啊。
李傕果然是上了當,他急忙問賈詡道:「賈先生,你有了什麼頭緒,且請直講吧!」
賈詡聽出來李傕的口氣頗是急切。賈詡的節奏拿捏得很不錯,他顯出一副不慌不忙的樣子(就是要讓對方掉自己所設的陷阱,但在獵物未入陷阱面前,也不能太露出馬腳,不是這樣的麼?)。賈詡深深呼了一口氣,這才對李傕道:「李將軍,如果以一個人的正常思維來說,郭汜絕對不可能對李將軍的財寶動什麼壞念頭。然而,如果是另一種情形,那可就大有可能了。」
賈詡故意又不將話說完。
當然又吊了李傕一回胃口。
而且對於賈詡來說,他不相信李傕與郭汜就是鐵板一塊,他們過去在聯手之間,也難免會有些小摩擦與小矛盾的,只不過這些矛盾也好,摩擦也罷,都顯得太小了,不足以撼動兩個人之間的聯合而已。而現在賈詡要做的事,就是喚醒李傕心裡深處對郭汜的點點滴滴的不滿,然後讓它們積累起來,達到一個從量變到質變的過程。
當然,這樣的一個過程不是一蹴而就的,是需要智慧與耐心,也要講求技巧的。
「賈詡先生你且請說另一種是什麼情形呢?」現在的李傕就像是張著嘴巴,急等著去咬鉤兒的魚一般。
賈詡又是施施然一笑,且道:「李將軍,你別著急,且聽我慢慢道來。」
李傕心裡暗想,不是你賈詡金銀財寶丟了,而是我,著急的人是我,你當然可以慢慢來喲!當然嘴上沒有說什麼的。
唉,真是慢急病人遇到了慢郎中啊!
「我是這樣想的,雖然郭汜將軍不比李傕將軍你珍貴的東西少,可是存有這種可能性,那就是郭將軍覺得有一個人跟他一樣有好東西這麼多,他覺得心裡不爽啊!」賈詡是不鹹不淡的說道。
李傕聽了賈詡的話,他當時就呆愣住了,賈詡這話兒可挺有意思的。那就是說郭汜對自己嫉妒或者有點兒眼紅了?這種可能性應該是存在的。
李傕一時沉默無語。
「當然,李將軍,我只是猜測而已,可不敢下斷語的。」這是賈詡的聰明之處了,他說話不說得太滿,因為賈詡又不是李傕肚子裡的蛔蟲,他如何知道李傕究竟是如何想的呢?所以賈詡為了留有餘地,以便觀察李傕的態度而定下面的說話策略。
李傕抬起頭來,一張臉上看不出太多的表情,李傕對賈詡道:「賈先生,你覺得郭汜他心裡是如何想的呢?」
李傕此話問得倒也極妙,賈詡要如何回答也是一件難事。好在賈詡就是賈詡,三國裡的一名知名謀士,那腦袋瓜子可不是隨便蓋的,所以賈詡回答得更是巧妙,賈詡道:「我以為,一山不藏二虎,是一個很普遍的規律。」
此話厲害,真是厲害呀!
賈詡就圍繞著這個主題展開了,反正這麼說又不會太露出明顯的痕跡,賈詡就像是一個老練的獵手一般,機敏而睿智的跟李傕對話。
「一山不容二虎。」李傕被賈詡此話點醒了。他倒從來沒有想到過此一點啊——這說明從中挑撥的力量真的很大。人類不斷有這種因為挑撥而發生的各類悲催事件發生吧!大千世界,人上一百,挑撥也是形形色色!
李傕與郭汜的關係其實很有著一些微妙之處(但凡這世上兩個人之間,關係總是有微妙之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