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早想幹掉董卓,但是他不想曹操冒這個險,忠於曹操的午時其實一直腦子裡想的都是自己去單干。其實午時卻忘了一點,就算他去做這事,失敗了曹操也有風險,被牽連的風險啊!
不過看著午時態度很誠懇的樣子,曹操心裡有些感動,這午時是擔心自己有事,所以才主動請纓的呢。
曹操也搖頭堅決否定了午時的提議:「不,不,董卓將我當作心腹之人,我更有機會帖近他,而只有越接近他才越有機會與把握刺殺其成功也。」
曹操這樣說也有道理——曹操比午時當然更有機會去靠近董卓。而且,曹操的應變比午時肯定更高出好幾籌,午時只會來硬的,跟伍孚一般,而曹操會講一點策略的。換言之,曹操不光會想到行刺成功怎麼樣,他還會想到萬一失敗的退路,這就是曹操與伍孚不一樣的地方,比忠心曹操一定不如伍孚的,可比謀劃之略,這伍孚當然不如這天下第一奸雄曹操也。
午時一時找不到其他的話來反駁曹操,午時拿眼睛看著蕭南,他的意思蕭南心裡雪亮,這是要讓自己勸阻曹操。
其實午時不示意自己,自己不也正打算要曹操的嗎?蕭南心裡想到。
蕭南於是開始說話了。
目光正視曹操,蕭南不急不徐對曹操道:「此事如午時所說,真做不得的!」
曹操「呃」了一聲,拿目光炯炯的看著蕭南,他需要蕭南說出理由來,否則曹操顯然是不會聽蕭南勸的。
蕭南衝曹操一揖道:「曹公高義,要行刺董卓,這可以理解。」
蕭南這是免費送曹操一頂大帽子,說他幹的可是一件高尚的事。
曹操卻只是「唔」了一聲,並不多言。
「可這事目的很好,手段卻未必佳。」蕭南道。這就是蕭南心裡的真實評估。
曹操聽了蕭南的話,他心裡一動,但仍然堅持自己的決定,曹操的眉頭挑了一下,對蕭南道:「手段如何不佳呢?這不是一個簡捷而有效的法子麼?」
蕭南聽了微微帶點兒苦笑的說道:「簡捷倒是簡捷,可是絕對算不上什麼有效的法子啊。」
真簡捷,拿把刀去見董卓,來一個白刀子進而後紅刀子出,繞開了西涼二十萬大軍對付,繞過高山般的障礙直面西涼最高統帥,捅死了結,看上去貌似多麼的簡單啊!
可是董卓又不是木偶,堂堂一個相國能讓你曹操如此輕易的幹掉麼?
蕭南這樣想著,可是他也知道光是說出這事的難度與不容易實行,還是不足以勸動曹操的,自己應該從另一個角度來勸,那才定可以將曹操說服的。
蕭南忽然道:「曹公,假設你行刺董卓這國賊成功了,接下來又如何呢?」
午時於一邊聽了,大急想:你倒是勸阻啊,反說曹公行刺成功,你這不是將曹公推到懸崖危險的邊緣去了麼?
曹操聽了蕭南此話,卻心裡一凜。蕭南此話可謂是話中有話啊,大有深意。曹操無言,看著蕭南瞧他接下來又有如何說法。
蕭南接著侃侃而道:「曹公你殺了董卓,可是董卓一人死了,他的集團還在啊。」
曹操聽了蕭南這麼說,心裡不由得一凜,他下意識嘴裡說著:「他死了,他的集團還在,蕭統領,你這是什麼意思?」曹操說此話的同時,其實他幾乎就明白了蕭南的意思,因為曹操何許聰明人也,雖是千年前的古人,可也一樣有著卓越的頭腦。
曹操知道蕭南是說殺了一個董卓是完全不夠的,因為董卓的勢力並沒有因為失去領頭羊而受到損害,董卓倒下,一定有更多的替代者會從西涼集團軍裡冒出來的。那人可能是李儒也可能是呂布,或者其他西涼重要將領比如李傕張濟等人啊——由此來判,一個董卓死了,可能有更多的「董卓」會冒了出來。
蕭南這話點醒了曹操。
曹操也沒想到蕭南能夠想得這麼深,這種思考的深度自己也不是達不到,只是自己看到伍孚受死那一幕而變得浮躁了。自己失去了方寸,所以忘了從更宏大的角度去思考問題。
而蕭南這年輕人,卻一直很冷靜。
蕭南的冷靜,也讓自己清醒——曹操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氣,絕頂聰明的他想想自己之前的想法,設計行刺董卓,實在是太過於衝動了。
即便是再好的事先計劃,也不可能在行刺董卓上面取得什麼好的成效,因為這本是一個錯誤的決策。
行刺董卓,衝動矣!大錯誤也!
就這樣,曹操被蕭南所說動了。他放棄了行刺董卓的打算。
午時臉上也露出了欣然之色,蕭南當然也是一臉的輕鬆。
這的確是一次成功的勸說。蕭南就是要阻止曹操行刺董卓一幕發生,風險太大。對曹操與自己都不利。
經此一事,曹操對蕭南又有了一些新的認識,這個年輕人,不但冷靜,而且看事情的角度很好很高,像這樣出色的年輕人,其實並不多見。
董卓看人眼光也不錯,他似乎也對蕭南很看重。
想到這裡,曹操忽然心裡一動,蕭南不要被董卓的小恩小惠拉過去了啊,經過策反這一件事,曹操看出董卓拉攏人才是一個長項——好在蕭南似乎是一個立場很堅定的人,至少現在尚不為董卓所動。
曹操終於最後決定,還是繼續忍辱負重的潛伏著為上。
待機而動,方為上策。
王允。
王府之中。
王允一個人反負了手走來走去。
董卓當眾殺了伍孚,然後耀武揚威的在眾人面前炫耀自己一個人的勇力。這真是過分到了極點。
王允心裡受到了極為強烈的衝擊。
眼看著董卓一步步走到如今這樣猖狂的地步,自己竟然是一點辦法沒有啊。
殺個大臣伍孚跟殺一隻雞似的。董卓殺其都不帶眨眼的。
如果董卓當眾要斬天子,難道自己也坐視不管?
王允想到此處,不由得如芒在背,讓他冷汗長流,而又坐臥不安了。
董卓,這一匹來自西涼的豺狼啊,如何能對付他呢!
王允想來想去,卻不得其法,他只能仰天長歎,大漢四百年之江山真要毀於董卓這匹豺狼之手乎?
以董卓現在的實力,如果董卓真要坐那皇帝寶座(董卓不常常夜臥龍床麼?),誰人能夠阻擋他呢?
想當初唯一可以小小對抗一下董卓的袁紹西園軍現在隨著袁紹的出逃,已經歸於董卓麾下,故放眼整個洛陽,董卓就是一騎絕塵之勢力也。
王允心裡的擔憂越來越重,重得像一塊巨大的石頭壓在他的心頭之上。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王允吩咐下人上酒,他今日心靈受到強大的衝擊,他要一醉方休。
一杯接一杯的酒進入肚中,一聲接一聲的歎息從心中發出來。
那一夜,王允還真是醉了。
這一夜開了頭,可就一發而不可收也,王允連醉了七日。
王允朝也不如何上,只常推有病。
便在府中,天天爛醉如泥,一時宛如扶不上牆的泥啊。
人在醉中,看上去似乎真的煩惱少了,但是快樂麼?只有王允自己心裡清楚了。
貂蟬聽說了自己的義父酗酒的事。
她聽丫環說王公已經一連大喝了七日。貂蟬覺得這是一個很不好的狀況,她要去找義父談談。
那一日,與唐妃小說一陣後,貂蟬徑直隻身去看王允。貂蟬離別唐妃,她的臉上儘是愁雲遍佈。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還沒到王允所居房間,貂蟬遠遠就早聞到一股濃濃的酒味,貂蟬聞著這味道,輕輕抬起蔥白的手,以水袖之口掩了自己的嘴,只見她的娥眉皺了一皺,臉色變得十分的凝重。
那是因為貂蟬十分擔心王允。
義父這麼個喝法,太傷身了,酒雖是佳物,可也不能太過了,太過則失度,失度必大傷身也。
微皺了眉頭,貂蟬輕挪蓮步進屋。
這樣一幕出現在貂蟬眼簾——
王允席地而坐,身邊是大大小小的酒杯,他簡直是泡在一個酒的世界裡了。
王允才抬手又喝了一杯,貂蟬歎了口氣,待王允再要下一杯入口時,貂蟬匆忙上前去,一把緊緊拉住了王允的手。
「義父!酒多傷身,請義父,你不要再喝了!」貂蟬一臉的愁色,她的關切很明顯的寫在臉上。
王允頭腦已經喝得有些不清醒了,一對醉意十足的眼睛,看著貂蟬,王允舌頭有些含糊的問貂蟬:「你是何人,你為何闖入我的房間,阻我喝酒呢?」
貂蟬看王允可真是喝得夠多的。
連自己的義女都認不清了。
貂蟬忙對王允道:「義父,我是貂蟬啊。」
「貂蟬,哦,你是貂蟬?」王允酒意甚濃的說道。
貂蟬總算是小小鬆了一口氣,看來義父還是沒有喝到認不清自己的地步。
貂蟬這樣想著,可是王允的下一句話又快讓貂蟬崩潰掉了矣。
王允忽然兩眼迷茫的看著貂蟬,說了這樣一句:「那麼,貂蟬又是哪一個呢?」
唉,還真是酒醉得可以啊!
貂蟬見狀又是一聲長長的太息。
王允再舉起酒杯時,貂蟬沒去再阻止,他已經醉了,再阻止沒用了。
王允這一杯還沒下肚,人已經一軟倒了下去。
貂蟬將王允扶在了床榻之上,很費力的,然後為王允除下了雙鞋,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貂蟬終於將王允給弄到了床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