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聽劉見在自己耳邊說道:「蕭軍侯,此人便是名滿京城的李畫師。」
蕭南一怔,原來果真面前這有著這樣一雙不堪之手的人便是李畫師了!真是造物弄人啊。
蕭南正自在心裡感慨著時,那李畫師卻謙然道:「劉爺過譽,不過這是外人謬讚而已。不可信,不足信。」
蕭南此時正面向著那人,拱手道:「李畫師,在下蕭南,你好啊!」
李畫師正眼看向蕭南,忽然他臉色微變,似乎看出些什麼古怪之處。
李畫師嘴巴囁嚅了一下,卻說不出口來。
蕭南看在眼裡,知道李畫師現在腦子裡在想些什麼。蕭南目光變得嚴厲起來,對李畫師道:「畫師,你還記得我吧?」
劉見於一旁,不知蕭南此話是何意。劉見也不知道,為什麼蕭南的目光會忽然變得如此的嚴厲。
李畫師卻知道,他臉色更是變了,臉上的肌肉抖了一抖。
蕭南忽然大聲道:「我是蕭南,你曾經畫過像!」
李畫師聽蕭南這樣說,全身又不由得是一震。
蕭南說完這句話,目光逼視著那李畫師,目光凌厲,讓李畫師感覺到不寒而慄。
李畫師一時不能說話,蕭南驀地提高了嗓門道:「李畫師,你說是不是你替我畫過像?嗯?!」
蕭南這一個「替」字說得是特別的重,自然有其含意:這像可不是什麼友好畫的,而是包含著惡意的,因為那是要捉他用的!
李畫師臉色忽然變得蒼白起來,他頭上的冷汗直冒,人忽的變得抖了起來。李畫師哆哆嗦嗦的對蕭南說:「對,對的,我是給蕭爺你畫過像,但是,但是我也不是聽人家的命令嘛。人家讓我畫,我能不畫麼?就像現在,前幾天這一位劉爺來找我畫蹇碩蹇大人的像,我也得照做無誤啊。兩位爺,你們說是不是這個道理呢?」
蕭南臉色一厲道:「李畫師,我蕭南好在沒死啊,你那一幅畫像,可畫得實在是太好了,我可差點兒沒命了!」蕭南不跟李畫師講什麼道理,他繼續向李畫師施加壓力。
蕭南說的是實話,在趙融西園軍駐地裡,被人以那一幅惟妙惟肖的像認出來,自己僥倖逃脫軍營,卻被瘋狂追殺,要不是後來午時湊巧救了自己的性命,自己現在可沒命站在這裡了。時常回想起來,那一幕是到目前為止,蕭南覺得那應該是自己來三國最危險的時刻了,其時當真是險之又險啊。
蕭南與李畫師的這一番話,一旁的劉見算是終於明白了蕭南為什麼會對面前這一位丹青高手的畫師大感興趣,並一定要讓自己帶他來見,原來雙方還有這樣一個過節啊。
劉見在一旁也大聲叱喝道:「你好大的膽子,畫像,你可差點兒害死我們軍侯,你知不知道!」
蕭南一待劉見說完,忽的從腰間將刀拔了出來,只聽得「啪」的一聲響,一柄寒刀被蕭南重重的拍在桌子上面。
李畫師見蕭南像一個惡神般一下將一柄快刀拍在桌子上,他更是嚇得面如土色,不,甚至比土色更土了。
一個人面對另一個人拔刀向自己,他不可能不害怕,更何況此人一向握筆而不握刀。
蕭南冷冷的看了李畫師一眼,對他道:「你說吧,這事該怎麼個了法?」
蕭南的目光忽然變得凶暴起來,李畫師看著都心膽顫動,這傢伙說翻臉就翻臉,這可是惡神找上門來了,這,這可這麼辦啊?
李畫師見蕭南目光凶狠至極的盯著自己,向自己要說法,他不由得哭喪了臉道:「蕭爺,這事我真的是沒有辦法的,就像我剛才說的那樣,人讓我畫我能不盡力去畫——」
李畫師想說的是人家讓他畫,他如果畫不像,抓不到人,到時他有麻煩。蕭南當然知道他的意思,但蕭南並不想聽他囉哩囉嗦的解釋,蕭南當即一下打斷了李畫師的話。
蕭南依舊以嚴厲的語氣道:「那是你的事,可你應該知道,我只關心因為你畫得太好了,給我帶來那麼大的麻煩,你覺得你應該在此事上負什麼責呢?」
李畫師慌亂的道:「我,我不能負責啊,我怎麼能……」
蕭南手一抬,長刀躍起,一下逼住了李畫師。
李畫師眼見蕭南不知使的什麼魔法,一下長刀就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他立即給嚇傻了。
李畫師根本不懂,蕭南這一手實有著極高的功力含在裡面,他只是一味覺得蕭南像是使了魔法般,讓人只覺得眼前一花,就寒刀在頸了。
實在不知道蕭南使了什麼法子,這麼快的手段!
只有一側的劉見懂點功夫,看蕭南的身手,他也讚歎不已,蕭軍侯實在是讓人服氣,以他的身手,當一個區區的軍侯真是綽綽有餘了。
就像劉見自己在易容術上擅長一樣,蕭南擅長於武術,而李畫師自然是畫像中高手的高手。
說來這屋子裡面的三個人,都是人人懷有各自專業本領的,只是現在蕭南的武術最為強勢,所以那一位可憐巴巴的李畫師,被蕭南逼到了屋子的一角,全然沒有還手的力量。
武力至上了,現在!
蕭南喝一聲:「李畫師,你現在沒什麼話好說了吧?」
李畫師臉色變得更白了,只是一個勁兒求饒:「蕭爺放過我,放過我!」
李畫師現在看蕭南那一幅凶神惡煞的模樣,他知道再說什麼理由都沒有用了,只能一個勁兒的求饒不已。
蕭南厲聲道:「求我無用,你還是給我死去吧!」
說完此話,蕭南手中長刀舞動,李畫師在寒刀閃爍中悲叫了一聲,然後人一下子倒下了。
劉見似乎要阻止蕭南出手行兇,可是當他話還未出口時,蕭南已經目光殺氣外洩的動手了——說真的,蕭南的動作實在是快到了極點!
劉見大為震驚,實在是蕭南這麼快的動作是他前所未見的。所以劉見來不及阻止。
看著倒在地上的李畫師,蕭南忽然對劉見道:「這一位李畫師倒是一個奇人。」
劉見也瞅了一瞅地上躺著的李畫師,點頭同意道:「是的,他能夠雙手這樣,畫得這麼好,是挺奇的。」
蕭南不由得歎了一口氣道:「又或許只有像李畫師這一雙鬼手,才畫得出那麼逼真的畫來吧。」
這三國時代的人,當然不知道後世還有拍照這樣的技術,而且手機拍照功能的增強,讓人人都可以輕鬆擁有「畫」得完全一個模樣的能力,這便是人類通過歷史的不斷積累與進步,借助工具所能達到的境界了。
不過,單拿現在的時代來說,對於李畫師這樣的丹青高手來講,他已經算得上是提前擁有了這一技術:畫得跟真的一樣。
李畫師就是一台活的照相機啊。
不知道當世有沒有比李畫師更強的人了,應該沒有吧,蕭南暗自想到。
蕭南稍後點一點頭,然後對劉見道:「你將他帶到軍營裡去吧。」
劉見忙道:「諾!」
蕭南先邁步離開李畫師私宅,後面的事就交與劉見去處理了。
原來蕭南並沒有殺李畫師,他只不過是想要嚇嚇他而已,所以只是刀背揮出。嚇他自然有蕭南自己的想法,劉見也未盡知道蕭南的心思。
蕭南離開李畫師府,還是想到抓蹇碩與趙融這樣的大事情。
蕭南忽然想到周婉。嗯,他覺得某一個地方不對勁兒,究竟是什麼地方不對勁呢?
猛然之間蕭南想起來了,《三國演義》裡不是說蹇碩是被另一宦官所殺了麼,為什麼會殺,沒交待清楚,當然現在蕭南也不必研究這個問題。只是,蕭南忽然想到蹇碩在羅貫中筆下此時該死的,卻沒有死,這是什麼原因?
是羅大師沒按歷史寫吧?大概這就是原因了。
想到這裡,蕭南暗暗點頭,心想,那這麼說來,周婉的報仇計劃還只實施了一半——天子劉宏倒死掉了。不過現在剩餘下這一個蹇碩,好在辦他沒什麼大難度,他已經成了帝國通緝的要犯。
現在唯一的麻煩只是,蹇碩像一個不見光的耗子一般躲在某一個陰暗的角落,他不出來,需要那滿城的佈告逼他出來,蹇碩這一隻陰暗角落的耗子一動,那便就好動手了!
蕭南邊向軍營去,邊行邊想,忽然一個聲音在自己後面響了起來:「蕭大哥,蕭大哥!」
蕭南聽著這熟悉的聲音,扭頭一看,正是周婉!
周婉還是一副女扮男裝的模樣兒。
蕭南又驚又喜道:「周婉!你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周婉雙眼紅紅的,沒回答蕭南的話,卻雙目灼灼的望著蕭南,道:「我知道,劉宏已經死了!」
蕭南聽了周婉的話,算是明白了,周婉這是為了報了部分的仇而感到興奮而弄得眼紅紅的。
蕭南點頭道:「是啊,現在就只剩下蹇碩。」
周婉聽了蹇碩兩字,她杏眼一瞪,大聲道:「蹇碩必死!」
現在周婉再大聲也不怕人聽見,蹇碩就是該死的,滿城的人都覺得他該死,人人欲得之而受到官府的獎賞。
當然還有趙融,也是如此。只不過,周婉的復仇對像裡並沒有包括趙融而已。
周婉忽然對蕭南有些擔憂的道:「蕭大哥,你說蹇碩會逃掉麼?」
蕭南忽然笑了,安慰周婉道:「你看滿大街的畫像了麼?蹇碩的畫像?」
周婉立即點頭回答道:「看了啊,畫得真像啊。」
蕭南心裡暗自的好笑,是像,畫得很像那一位才受到了我的恫嚇,已經昏死過去了,而我只不過是用刀背拍了他一下頭而已——當然手勁也不算輕了。
這個,就不必跟周婉講了吧。
蕭南正色對周婉道:「周姑娘,你且放心在肚裡。你知道麼,現在我在全權負責抓蹇碩這一件事,這畫像捉拿蹇碩也是我的主意啊。」
周婉聽了蕭南這話,有些半信半疑:「蕭大哥,你說的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