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用筆之熟悉,讓蕭南想到了自己當初那一張畫像。
莫非是出自同一人之手筆乎?
聯想到這裡,蕭南不由得全身一震。
如真是這樣,那人我可得會一會。反正現在畫像才張貼而出,恐怕蹇碩與趙融一時半會兒不會有動作的,從發現畫像再到行動,怎麼也得有一段時間吧。先去看看這妙手丹青之人,也算是一件有趣的事。
蕭南立即找來了劉見。
蕭南直接問那劉見道:「劉見,這畫蹇碩趙融像之人,卻是何人?你在哪裡找得的?」
劉見見蕭南問,忙稟報道:「蕭軍侯,這是屬下打聽得的,此人乃是宮中一畫師,算得是宮中最厲害的畫師了,尤其擅長於畫人像,凡其落筆所畫之人像無不惟妙惟肖,甚是高明。所以我找他畫的蹇碩趙融兩賊畫像也。」
「嗯,原來這樣!」蕭南點頭道。
「此人現在何處?」
蕭南問劉見道。
劉見也不知道蕭南這樣問是為什麼,故而他不由得是怔了一怔:蕭軍侯怎麼忽然之間對這畫師感起興趣來了。蕭南本該感興趣的對象應該是蹇碩與趙融啊。
那蹇碩除了西園軍外,一部分禁軍也在其掌控之中,目今袁紹已經將宮中禁軍完全控制住。然後,袁紹大步來見何進。
何進見蹇碩已經逃走,新君已立,大勢初定,心裡自然十分喜悅。
一時之間,有一枝獨大的快感。這感覺讓何進覺得很舒服,全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透露著那一種舒服勁兒。
這一系列動作下來,蹇碩的勢力被徹底瓦解了,外戚勢力十分張大。
何進才送走曹操,聽曹操報告他捕捉蹇碩的計劃,何進自然同意了,對四門嚴加控制,這是必須的。早日抓了蹇碩,或者是殺了他,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免得他死灰復燃!
退一步講,即便是蹇碩死灰復燃的可能性不大,何進也急於捕殺了他,想當初蹇碩跟自己居然還敢對嗆,到最後甚至想要讓禁軍甲士伏於宮門來誅殺自己,這蹇賊膽子實在是太大了。
必誅之!不殺之不足以平復何進胸中之怒氣也。
何進臉色一厲,對曹操吩咐了這樣一句話:「蹇碩賊子野心,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曹操領命再去叮囑蕭南讓他務必抓住蹇碩——反抗則殺之!
這且先不提。
前腳曹操才走,後腳袁紹就來了,兩人時間錯過,並沒有打上一個照面。
袁紹來到何進之私宅,先行見禮。
何進哈哈笑道:「本初啊,此次你功勞不小啊!」
袁紹一向良好的背景,四世當中五人任三公的輝煌家世,他本人也是相貌英俊好看,而且談吐不凡,何進本來一直就喜歡袁紹,現在袁紹收蹇碩禁軍人馬,他更是見了袁紹之面,不由得滿面春風了。
袁紹聽何進誇讚自己,忙回謙道:「非本初之力也,全賴大將軍運籌帷幄,殺伐果斷之心也!」
袁紹自然懂得拍馬屁是人人都喜歡的道理,而且袁紹這話也不完全是拍馬屁,因為何進這人其實做重大決策並不是一個很果斷的人,好在這一次何進倒很果斷,而且幸運的是,何大將軍還做出的是一個正確的決策。
何進聽了這話,心裡舒服,嗯,這個袁紹家世背景好,人長得漂亮,這話也十分的漂亮,有水平有見地!
通常來說,表揚自己的人都是有水平有見地的啊。
袁紹再道:「何大將軍,我看十常侍常與蹇碩勾勾搭搭的,應該將他們一併剷除掉!」
何進還真一時忘了十常侍。中涓之中蹇碩兵權最大,何進平時只盯住了蹇碩,其他十常侍力量太有限了,何進倒沒有將他們放在眼裡——雖然他們因為天子的存在,也紅得發紫,位高權重呢。但沒有兵權,在何進眼裡就被輕視了。
何進聽了袁紹的話並沒有一時答應,而是稍想了一想,才對何進道:「本初一夜辛苦,先且休息,十常侍之事稍後再議吧。」
袁紹聽了一愣,嗯,這何進怎麼了,十常侍不除,這局面就還可能隨時有變啊。
袁紹連忙再欲進言道:「紹以為,十常侍一向之作為,大將軍你還是應該速作決——」
何進卻未讓袁紹將話講完,他擺擺手道:「袁將軍。此事先不提,你的意思我明白。」
既然何進都說了你的心思我明白這樣的話,袁紹便不好再說什麼矣。
於是袁紹只能悻悻然而退下去。
張讓的耳目甚多,袁紹向何進進言欲誅他們的消息被報告了張讓等人。張讓大驚,段珪等人個個急得像熱鍋兒上的螞蟻般,在屋子裡團團打轉。
蹇碩逃走後,十常侍便個個自危,如何老皇帝死了,新皇帝根本就是一個擺設,還不是何進說了算,這樣十常侍一向倚仗的皇帝這一靠山就不復存在矣。
如何是好呢?
段珪見眾人都不說話,一夥人之首張讓也是愁眉不展。
那性子甚是急躁的段珪不由大聲道:「各位,咱們這樣愁著也不是辦法啊。是不是拚個魚死網破,先下手為強?畢竟,狗急了都要跳牆啊!」
眾人聽了段珪的話,都拿眼睛看張讓。那眼色當然不是因為段珪的比喻不恰當,而是想聽段珪的具體想法與作法。
張讓緩緩搖其頭道:「拚個魚死網破,你拿什麼拼?蹇碩要拚命,下場大家都看到了——早晚抓到的事,等待蹇碩的就是一個字——死!更何況現在禁軍盡在何進手下袁紹的掌握之中,咱們可是連拼的本錢都沒有。是的,段珪說得不錯,狗兒急了都要跳牆,可問題在於,現在咱們連跳牆的腳都沒有,能夠怎麼跳?大家都不想要草率送命吧?」
十常侍個個都是惜命之人,拿頭撞柱子的忠臣之事,他們才不會去幹那種傻事。
對於這一夥人來說,張讓也知道,包括自己在內,都是以活下去為最重大的事的,為了存活下去,他們個個都沒有任何道德底線的。
有底線的去當忠臣了,不作十常侍。
張讓這一番話下來,眾人都呆住。張讓說的話句句是實,無法反駁,眾人都各各歎氣。張讓卻忽然眉頭一展,對各位中涓道:「各位休得歎氣,我倒想出一個法子來,或者可以救得你我性命一回。」
眾人一聽有生的可能,都興奮的目光盯於張讓,張讓道:「我得向各位都討要一件東西,不知各位可肯否?」
只要能保命,只要張讓討要的不是項上人頭,自然是什麼都可以的,除了寶貴的自家人頭,其餘的不單一件東西,全都可以奉出。
眾人紛紛點頭,人人都跟個雞啄米似的,連聲說好好好。
張讓道:「那這樣甚好,各位速回府中,將各位府中的『鎮府之寶』都拿將出來,我去面見何太后,希望能說動太后,保各位一命。」
聽張讓這麼說,各位都各拍自己的腦袋,連叫「張大人此計好」。也不是張讓此計好,何太后一向跟十常侍關係不錯的,十常侍對皇帝常年拍馬屁,當然對皇帝的老婆大人這馬屁也拍得少不了。張讓去跟何太后一說,再憑何太后跟何大將軍的關係,這保命的可能性大得很呀。
只不過其他人沒有想到,而張讓卻想到了這一層關係,獨因張讓比他人更冷靜一些,所以張讓想到了這一根十分粗大的救命稻草。
而張讓口中所謂的「鎮府之寶」是各位中常侍所收羅的奇珍異寶,有些本是送給天子的,被這些貪婪的中常侍們隨便劃拉到自己腰包裡,爾後帶回到自己府中去了。
張讓的意思讓大家拿出最好的「寶貝」來,幾人湊齊,以作給太后見面大禮,大禮面前好說話啊。
當下各位中涓紛紛返回自家去取「鎮府之寶」。張讓讓拿各自府中寶貝時,出於保命,個個爽快,可現在真要將自己最珍愛的東西向外拿,還真是扯著心肝兒般的痛啊——張讓本人也不例外,自己府中最好的寶貝,張讓是咬著牙才狠心下手方能夠艱難拿出來的。
財與命之間,各中常侍都有掙扎。
可是捨財不捨命畢竟是傻子才會幹的事情,十常侍不是傻子,他們會作出最明智的決策的。
為了保住寶貴性命,各位中常侍極為迅速將各家的「鎮府之寶」都拿了出來。張讓手中有了這沉甸甸的奢華大禮包,張讓心裡更加有底了。不信何後不是人,她不會喜歡這些好東西!
張讓對各位道:「大家等我的好消息,我立即去拜見何太后去!」
事不宜遲的道理大家都懂的,動作慢了,袁紹殺進來時,大家全都得報廢。
袁紹之前殺入皇宮那陣勢如此的氣勢洶洶,誰見了都腳腿戰抖,大打寒噤。
張讓匆匆忙忙帶了這些寶貝,來見何太后。
先獻上寶貝。
當眾多的各家寶貝在何太后面前打開時,何太后相當震驚的站了起來。作為一個女人,她對於這些奇珍異寶,比什麼江山社稷更有強烈的興趣。江山社稷,打仗拚命,都是男人們的事情,女人們不應該摻合其中,這是何太后一慣的認識。
她完全震驚了,見過無數好東西的太后,也震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