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旗招展,馬騰軍團與皇甫嵩軍團在角城外圍一帶相互對峙著。
馬騰軍團殺氣騰騰,眾軍兵刃遙指皇甫嵩軍團。
而皇甫嵩軍團也是矛戈森立,厲兵秣馬,只等主帥一聲令下便要全力衝殺向對面的馬騰軍團去。
雙方一時都還沒有任何行動。
皇甫嵩在等待戰機,他面對的馬騰,是那一個曾經從自己眼皮底下溜走的馬騰,那一個很僥倖才能逃生的馬騰。皇甫嵩畢竟也是東漢帝國末年少見的名將之一了,他倒也是一個提得起放得下的,然,對於馬騰這樣在近在咫尺的自己面前溜著,皇甫嵩還是終究有些耿耿於懷的。但是現在,情形與那一夜大不相同,現在的馬騰帶了大軍,其數量與自己軍隊數量大致相當。
這是一場數量公平接近的大戰,誰也佔不了誰的便宜,既然大戰,必須擁有一顆極其冷靜的心——尤其是對即將面對大兵團作戰的一方統帥來講。
皇甫嵩也不必說什麼「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之類勸喻的話,他還是要殺馬騰,而不是勸其歸降朝廷。也倒也符合中郎將皇甫嵩一向的強硬作風。
同樣的,對對峙著的另一方馬騰來講,他一樣也需要冷靜。
雖然馬騰心裡不斷向外翻騰著火氣,這火氣甚至壓抑了又壓抑,還是壓不住——當作為一方統帥,馬騰明白冷靜是多麼的重要。
常飛漠的仇一定要報,中了皇甫嵩的奸計這一丟失了自家臉面的一場敗仗,也一定要將失去的面子找回來,在哪兒丟失的就得在哪兒找回來!
馬騰已經觀察了皇甫嵩的陣形很久了。他甚至從各個角度去細加觀察與揣摩,分析與比較。
可——
皇甫嵩陣形真是嚴密啊。
這是馬騰頭痛的地方,嚴密的佈陣,如何才能撕開對方的陣形呢。
馬騰站在高處向對面的皇甫嵩大軍再一次鳥瞰了望過去,綿延數十里的軍陣,氣勢甚大,馬騰倒不怕皇甫嵩軍團的氣勢,可問題的關鍵是如何找到下手的地方呢?
當然最簡單的一招是大手一軍,大喝一聲:「全軍出擊!」就這樣簡單的解決問題了。可是,這樣以巨大代價去直接發動攻擊,馬騰不願意。
不過,這樣對峙下去也不是辦法,馬騰沉吟一下,令一將帶一軍作先鋒,率領三千鐵騎向皇甫嵩軍團陣形發動進攻。
馬騰交待大將道:「切記:這只作試探式的攻擊,不可戀戰,其目的是要試探對方的深淺。」
大將領令而去,引一軍作先鋒軍向皇甫嵩軍團攻去。
一軍氣勢如虹的殺奔皇甫嵩軍陣,馬騰在後面嚴密觀戰。
皇甫嵩見狀也派出一枝人馬去迎住來軍。
雙方兩軍與大軍陣前相逢,然後自然是犬牙交錯的廝殺!
旗鼓相當!誰也無法取得壓倒性的優勢,雙方呈膠作狀態。
馬騰見皇甫嵩應對有方,大軍依然按兵不動。馬騰終於豪情上來,忍不住氣了,他大喝一聲:「全軍準備!」
立即馬騰身後全軍將士摩拳擦掌,準備停當。
馬騰仰頭向天,吸納一口氣,似從天空中吸取精氣般,活動一下雙臂,等一會兒要有勞雙臂辛苦了,這是事前預先的熱身。
馬騰終於一聲令下,大喝一聲,似春雷綻舌:「全軍出動!」
馬騰率領大軍分三路向皇甫嵩撲了過去,三路大軍引起三路煙塵,其勢甚是壯觀,讓人見為觀止。
皇甫嵩見那馬騰以三路之勢襲向自己,並不慌亂,也是下令全軍一分為三,以三路相迎馬騰之三路大軍。
大營忽然有了動靜,非比尋常的動靜。
蕭南那一日在軍帳外閒著無事,隨意的溜躂著,忽然營門處傳來陣陣的馬蹄之聲。
當前一人細眼長髯,不是曹操卻是何人。
曹操行色匆匆向自己中軍大帳內行去,蕭南看曹操的面部表情很是凝重。
蕭南心內一動,「嗯?」
莫非是那一件事發生了。
蕭南想到這裡,心情大為激動,畢竟貓到這裡這麼長了,就等那事件的發生。
當然,蕭南等待的便是那靈帝劉宏死亡的消息。
然而外戚與宦官兩派相爭,各路群雄眾起,這樣說起來才真正拉開了三國的這一出精彩大戲的帷幕也。
蕭南這樣想著,忽然有人來傳曹操的話:「蕭軍侯,曹將軍有事讓你急速去一下。」
蕭南聽了這話,精神一振,看來應該是兩邊要有所動作了,大概何進這一派的要搶先行動吧,曹操應該是屬於何進何大將軍一派的。
就是不知曹操會派自己去執行什麼任務呢?
曹操將所有的軍侯都叫了來,眾人環坐於曹操四周。
曹操臉然鐵青,十分的難看,對各位道:「眾位,有一件事,要通報各位一下。」
蕭南聽了曹操這話,心裡咯登一下,會是那件事嗎?
心裡十分期待。
曹操說道:「馮芳手下的士兵直接抓走了咱們西園軍的幾個兄弟,午時,你來講講前因後果吧。」
午時應聲立了起來道:「是這樣的。昨日夜裡,馮芳幾個士兵在街上調戲良家婦女,我部幾名士兵上前攔阻,讓其不要有擾民之舉,沒想到那馮芳的手下極為霸道,他們口裡是罵罵咧咧的,渾不將咱們的人放在眼裡。嘴上先一直不乾不淨的說些難聽的話,比如什麼說我們曹校尉的西園軍是二等西園軍,他們是一等西園軍,是那上軍蹇碩的最親信部隊,天子面前他們也要比咱們高出一等來。各位聽聽,此話多麼的難聽!」
說到此處,午時顯得極為氣憤。其紫黑臉皮上的小鬍鬚也微微顫動了起來。
蕭南此話聽得真切,嗯,原來西園軍分作兩派了的,一派應該是親蹇碩的,一派應該是遠蹇碩的,很顯然曹操是遠蹇碩。對,一定是這樣,之前放自己表明了這一點,歷史書上的說法還是可靠的。
之前蕭南不知道這兩派系之鬥,現在這才談話中側面對此情況逐漸有了些瞭解。
且聽午時下面如何說吧,但是看來此事並非自己想的那件大事,大事還未發生矣——蕭南暗自忖道。
午時接著道:「咱們當然不示弱,跟他們理論。可他們更可惡的是,先動手了,這一群王八羔子,可惡至極!可是話說回來,他們雖然先動手,還真不是咱們弟兄們的動手。曹校尉手下的兵可會是熊兵麼?咱們的人比他們還少兩人,可還是揍得他們鼻青臉腫滿地找牙的……」
說到這裡眾位軍營中之軍侯都有好幾位樂了,可後來又是如何吃虧的呢?
蕭南有著同樣的好奇心,好奇心會害死人,但不會害死蕭南的。
曹操看了午時一眼,他沒說話。
午時接著道:「馮芳的手下的西園士兵真不是咱們對手,幾下收拾了他們。可是那幫小子硬是回去不知胡扯了些什麼,糾集了更多的人來,這下咱們的兄弟就吃了大虧了。最後,寡難敵眾,被他們全抓回去了!」
耐心待午時將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說完,曹操頜首微點,看了午時一眼,終於曹操說話了。
曹操對眾人道:「這事,我不方便出頭。大家應該有所清楚,在西園軍裡咱們跟蹇碩不是一路人,蹇碩與我曹操多少有些過節,雖然是多年前的事情了,卻未必就能如書面般輕巧就能揭開的。馮芳跟蹇碩說來是同鄉,也不單是同鄉這麼簡單,反正這馮芳與那蹇碩走得極近,加上我與蹇碩畢竟透過其叔蹇圖有這一層關係,真衝突起來雙方不好看,我擬派誰先去交涉一下,我自己就不親自出面了。」
曹操的意思清楚明白,他不想因為此事跟蹇碩系的馮芳有嚴重衝突,現在西園軍內部兩派有著涇渭分明的界限,這事本來說來也小,但是曹操這樣有著全局觀念的人物,他也得防著此事無意間擴大起來。所謂千里之堤潰於一穴,如果此事最後竟然弄得西園軍兩派動起手來可就麻煩了。
這絕對不是在杞人憂天!
對於過往宦官與外戚的數度大規模衝突曹操當然是知道的,屈指算來,離上一次最近的雙方大規模直接見血衝突有大概三十年了,三十年來,足夠積累的時間長了,現在的氣氛曹操隱約感覺到雙方對另一方的忍耐度都在不斷的逼近底線。
對於曹操來講,此時的曹操倒也從漢室江山的穩定角度來考慮,他不想此事成為雙方火拚的導火索。
說到野心,現在的曹操並沒有太大的野心,他對東漢朝廷還是有足夠的忠心的。
所以,現在渾水摸魚的想法對曹操來說並不存在。
午時自告奮勇:「曹校尉,我願去。」
曹操的目光隨意掃了蕭南一眼,蕭南雖然不知道曹操目光中的含意,但是,他心裡已經下了決心,此事自己一定要盡可能的參與,立些功勞,有些名頭,好處很多,並不單單有可以受到曹操重視的一樣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