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侯姓王,算是蕭南的頂頭上司。王軍侯是一個身材魁梧的傢伙,肚子挺挺的,好像裡面是一個氣囊一般,平時為人傲慢,在第五營中並沒有太多的人會喜歡他。當然,作為士兵們的上司,王軍侯也不需要屬下喜歡他,他們,這些小兵們,只要怕自己就成了!
那王軍侯領了七八人,一下將蕭南圍在了中央。蕭南提一口氣,腳步微微錯開,氣沉於丹田,只問一句王軍侯:「這是幹什麼?」蕭南隱約間其實已經猜到了什麼。
王軍侯上下打量了蕭南一眼,目光含意很古怪,很多,其中有一種含意是像看怪物一般,很輕蔑的從鼻孔裡噴了一口氣,白氣在黃昏的清涼習風中淡開來了。
忽然那王軍侯大聲喝道:「真看不出來你小子,好大的膽子,不但敢行刺於上軍校尉蹇碩蹇大人,還居然是光著臉去行刺,如今你的事發了,你小子的畫像傳來軍中,你還不快束手就擒!」
果然如蕭南所想。
旁邊幾人附和道:「姓蕭的,你真是膽在包天啊!行刺蹇大人,你失心瘋啊!」
附和的幾人蕭南能叫得出他們的名字,都是一營的同伴,算是熟人,但是現在的情形,沒有熟人一說,只有敵我雙方!那幾人眼裡流露出來的是一種貪婪之色,畢竟,像蕭南這樣以下犯上的傢伙,拿下就是一件功勞,而要拿下蕭南,比在真正的戰場上砍人頭,撈功勞容易多了,不是麼?幾個欺負一個,不是手到擒來的事麼!
這事拎到誰面前都會認定蕭南是瘋了。蕭南,就是西園軍的小兵卒一個,連軍侯都不是,而那蹇碩,何等人也,天子面前紅人,現如今又是西園軍近萬人的總首領,蕭南與蹇碩有雲泥之別也!還不蒙面做行刺之事,真是太瘋狂了。
他們自然不知道,蕭南本意根本不是行刺蹇碩,他只是救了一個他想救的人,而且是一個年輕的女人,如此而已。
蕭南聽了王軍侯此話,回想剛才自軍營大門衝進來的一急騎,看來那一騎就是向軍營帶來捕拿自己畫像的人。想來此事事關重大,又是西園軍直接頂頭上司蹇碩的事,當然趙融等不敢怠慢,想來一定是曉諭各營,立即搜查有無可疑之人。而這像又是畫得跟自己極像,當畫像快速傳到第五營之時,第五營的軍侯士兵都能輕而易舉認出自己來,所以一旦認了出來,便由軍侯領了七八人來擒拿自己。
——蕭南料想得不錯,情況正是如此。
目前形勢,等周婉是不可能了,也不知道她去哪兒了,久久不回,話又說回來,即便周婉現在回來,蕭南也不可能去再找他,自己現在是要捉的要犯,見周婉的話,肯定會連累周婉了。
行了,現在的目標只有一個,那便是——殺出軍營,能逃多遠便逃離多遠!
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當然不能坐以待斃了!
蕭南目視王軍侯,目光掃遍一眾人等,緩緩的道:「嗯,蹇碩,我與他鬥過。」
蕭南只說鬥過,自己並沒有刺殺他的意思,但這話說與不說沒什麼區別,反正面前這一幫人都是要抓自己的。蕭南沒有分辨的意思,分辨也無用。
王軍侯道:「你承認了就好,快束手待擒吧,省得我們動手了!」
這種話很大勢,有種居高臨下之感。
這蕭南在軍營中不顯山不露水,整個第五營裡,身手好的那幾個人都不包括蕭南這廝,王軍侯心裡壓根兒沒有將蕭南放在眼裡頭。
蕭南冷笑道:「很遺憾,真得勞你們動手,否則,我可要走了。」
冷笑著,蕭南凝神站立,說走卻並沒有實質的行動,因為蕭南知道,在場的每一個人,沒有人會讓他輕鬆離開的。
這裡不是自己的家,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果然,王軍侯怒道:「不識抬舉的傢伙!敢動蹇碩大人,你就一個字——死!不過你不反抗,倒可以少受點苦,既然你這般死硬,那就不要怪我等不客氣了!」
噴了一口濃濃的氣,王軍侯又向前邁了一步,一大步!
然,王軍侯尚沒有親自動手,一個普通的士兵,他覺得實在是沒有這個必要自己親自出手。
於是,王軍侯一揮手,身邊兩個第五營士兵挺刀先來斗蕭南!
王軍侯只是補了一句:「兄弟們,下手可重點兒,可狠點兒,別留有餘地,也別省力了!」
蕭南無語,還是冷冷一笑。
蕭南空手閃開,此時人在軍營裡,蕭南勢單力孤,他的策略很明顯,必須以最快的速度離開軍營這是非之地,否則大量士兵湧出,自己就麻煩大了。蕭南內心先有此想法,下手絕對不容情,避身閃開兩柄鋼刀,一拳一個打在對方臉上,這拳甚重,兩人「哎喲」一聲,只聽得「噹」「噹」兩聲,鋼刀掉下地面,兩名士兵捂臉哇哇哇的慘叫起來,半拉子臉都頓時腫了起來!
而那掉下地面上的兩把鋼刀重重落下,壓倒了一片青青的嫩草。
「呀!敢反抗拒捕!」王軍侯更是大怒,親自要來拿蕭南!
一個小兵,居然在王老大面前逞威,全然不將老大放在眼裡,王軍侯自然怒不可遏。
只見王軍侯手中環首刀一豎,虎吼一聲,雙手抱了大刀,霎時之間卷地而來,撩起青草片片,蕭南對王軍侯的身手知根知底,王軍侯平時在第五營能看得上誰個。然而真要論到其真實功夫,這王軍侯也未必比周婉能強上多少啊。
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蕭南對王軍侯的底細門清,而王軍侯對蕭南卻只停留在偽裝的表面。所以,其實兩人都根本還用上著真刀真槍的幹上,這勝負恐怕早已分定矣。
王軍侯刀勢雖猛,可想要奈何蕭南卻也難,蕭南身子一擰,在原地以右腳跟為軸急旋,似風一般的身體滑向王軍侯左面,如疾風般的速度中,一隻右手前探而出,直直抓向王軍侯的面部。
王軍侯眼見面前一花,蕭南就撲到自己近在咫尺的範圍內,右手成鷹抓般來抓自己面門,倘給抓實了,自己豈不是臉上開花?王軍侯大驚,急不迭兩腿連退,慌亂之間總算好歹躲過了蕭南這凌厲一招。
蕭南得理自然不饒人,一招再接一招,招招相連,緊扣無隙。但見蕭南再向前踏上一步去,變抓為拳,拳法取了一個「閃」字決,講求的是拳頭攻擊敵人當似閃電般迅捷!這一拳比之剛才的一抓更是迅捷,更是有力!
沒料想到蕭南的後招來得這麼的快,王軍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這可不是自己熟悉的蕭南啊!娘的,草雞變鳳凰了!不可思議!不可想像!
然而再罵娘也無濟於事了,王軍侯此一招再也逃不脫了,蕭南一拳狠狠的打在鼻子上,鮮血流下不說,還一下打得王軍侯兩眼直冒金星。
在這黃昏時分,王軍侯看見了無數的星星在晃動。
王軍侯被重創,其他士兵一片騷動,蕭南極為強悍的身手震動了餘下的每一個人。
蕭南已經不是眾人熟悉的那一個尋常的蕭南,他化身強手。
然此人是大大的要犯,說不得,既然如此強悍的拒捕,那大夥兒就併肩子上了罷!
眾人相互遞了一個眼色,齊聲吆喝之下,向蕭南撲了過來。
蕭南還是打定主意,盡快料理這些人為上。不留情,下重手,是蕭南的攻擊策略。
於眾人,蕭南駢指去夾其中一人兵刃,另一隻手也沒有閒著,一拳一個打倒數人,那數人倒地之餘,蕭南手中兵刃也拿到了,長嘯一聲,一把大刀在手蕭南膽氣又增加了不少。
又一腳,踢飛那驚惶的被奪了兵刃的傢伙,直飛出數丈之遠。
蕭南打倒一眾人,耳聽得馬蹄陣陣,營帳之不遠處傳過來了陣陣馬蹄之聲,蕭南抬眼看十幾騎不斷吆喝著長刀長槍向自己殺了過來。
馬蹄踩踏著地面,得得響著撲了過來。
此時怎麼辦?
蕭南頭腦飛快的旋轉著,尋找著對策。
扭身逃跑?
可是人的兩條腿怎麼能夠跑過四條腿?
這絕對不可能!蕭南立即打定了主意。
蕭南索性沒有逃跑。
當前一騎挺長槍刺來,蕭南伸右手出去,同時右手刀快速交於左手,右手前擊一下夾住對方長槍,左手持右手急遞來之刀順槍桿長切攻向那騎兵!
騎兵長槍用力難奪回,正奮力間,蕭南左手刀寒光逼近,騎兵只得縮身棄槍,蕭南也沒打算奪槍,縱身一提,整個人的身體就被急速給拔高矣。
蕭南沒閒著,左手刀又快速交回右手,右手持刀再度砍向了騎兵。蕭南雙手交互,忽左忽右的進攻讓騎兵甚感難以對付,騎兵手中此時已無兵刃,只能滾鞍下了馬,以躲避蕭南凌厲之攻勢。蕭南及時收了刀,未傷了馬匹。於空中平衡住身子,輕鬆落於馬上,一匹馬即歸於蕭南掌握之下矣。
有了一匹馬,逃跑的可能性就大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