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隊這才兜頭再回去。
再到時,便先行圍住了這村野小店。
此時天色已亮,官軍個個惡神般的模樣,蕭南都看在眼裡,他不由得打了一個寒噤。雖然表面平靜,心裡卻也是打鼓一般。
畢竟這種情景,自己從來都沒有遇到過。不善啊!
鄭校尉厲聲喝道:「那人在哪兒,快快說來!」說著手中大刀一揮,寒光晃著蕭南的眼睛。
蕭南還是裝傻充愣,棄了手中條帚,沖那鄭校尉恭身一抱拳道:「官爺,你說的是什麼啊?我真是摸不著頭腦。」
鄭校尉怒道:「你現在摸不著頭腦,哼哼!到逮著了那該死的傢伙,你就真摸不著頭腦了——到時候你的腦袋搬家,你還摸個屁球去啊!」
南校尉搶先道:「別多跟他廢話,搜去!」
馬校尉附和道:「對,搜!搜出來的話,則這裡的人全是溝通黃巾匪賊,都是死罪!斬!」
此時店老闆及一眾人都驚動了,他們個個擠在屋內,嚇得膽戰心驚的,隔了窗子朝外張望。老闆聽了馬校尉這一番話一激靈,他可不想死,忙回頭讓下人去屋裡找那該死的黃巾賊匪。
務必找到!
下人們都心急火燎去到處找,就算老闆沒吩咐他們也會很努力去找的,畢竟性命誰都不想丟掉,不光是老闆怕死。
也想活命的下人,他們很快發現柴房的人,飛報老闆。
這邊官兵已經有五六人下馬抄了兵刃要進屋,蕭南站在那邊沒動,該不該動他一時倒沒有拿定主意。
官兵在大呼小叫的前進著,一時所有的注意力放在屋內,蕭南倒成了配角一個。老闆隔窗惶急的大聲對外喊話:「官老爺,你們要抓的人在柴房裡,他跑不了的!」
老闆急欲將自己撇清。
鄭校尉聽老闆這一喊,示意下馬的士兵停止前進的腳步。
鄭校尉忽然對窗內的老闆道:「嗯,你出來說話!」
老闆走出門來,戰戰兢兢的出來,也沒看蕭南,老老實實走到鄭校尉面前。鄭校尉在馬上側了身子,板著臉頭偏一偏示意老闆近一些,老闆果真近一些。鄭校尉淡淡道:「你說那人在柴房,可真?」
老闆抖索著道:「對的,大人!」
話才完,鄭校尉忽然刷的拔刀在手,老闆一時沒反應過來,鄭校尉兜頭一刀,老闆一顆斗大的頭砰的落地!
老闆至死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人頭落地,眼睛未閉!
雖然此人頭與蕭南無關,但也著實唬了蕭南一跳。即便老闆極其刻薄,可是好歹總是相處近一百天,天天見著面的,忽然就大活人變作死人,一時蕭南有點接受不了。
但很快蕭南想明白了,這才是所謂東漢之末亂世真相,草菅人命看來在官老爺眼裡實在是稀鬆平常的事情。
老闆已被斬首。其他士兵便向前衝,蕭南心動人未動,其他人倒似乎一下忘記了他的存在似的,所有的注意力仍舊在屋內。
官兵迅速衝了進去,很快兩個士兵拖出一披頭散髮的女的,蕭南定晴一看,正是老闆娘,這老闆娘平時倒沒老闆刻薄,對手下這些幹活的態度正常。老闆娘有幾分姿色,被兩士兵倒拖了出來,南校尉獰笑一聲:「這小娘們兒有點嫩啊!」
話音甫畢,他縱馬前衝,兩眼炯炯有光。
老闆娘哭喊著,拚命但卻算是沒頭沒腦的掙扎。然而掙扎是無效的,因為她早已被兩士兵死命按住。南校尉縱身下馬,臉上淫笑連連,蕭南心想常見的一幕莫非要在自己眼前親現?
蕭南目光盯著南校尉,南校尉大步逼近老闆娘,伸手一下捏住老闆娘的下巴,老闆娘一副膽戰心驚的模樣看著南校尉。之前,丈夫的死已經讓她嚇得破了膽。
南校尉一手捏了老闆娘的下巴,另一手將老闆娘蓬鬆下來的長髮刨了刨,突然說了三遍「可惜了!」「可惜了!」「可惜了!」
蕭南不明其意,不知道他連說三遍「可惜了」是何用意。
南校尉示意兩官兵鬆手。
忽然南校尉雙手急速鬆開來,右手探刀,一刀在手,目露凶光,老闆娘見狀大驚失色,踉蹌了爬起來,返身要逃。卻被南校尉大步踏上,一把給揪住了後衣領,蕭南只聽得撲的一聲,一刀透心帶紅而出!老闆娘以手指屋內,在發出悲嚎的同時,眼裡儘是不甘心的眼光。
南校尉殺死老闆娘,口裡兀自說道:「雖然長得還有些意思,可惜那麼快就成死人了。」
蕭南才明白過來,原來他之前連說了三遍「可惜了」的意思是,竟然是這面前有幾分姿色的女子即將命赴黃泉,由活人變作死人矣。
女子的鮮血淌了一地,蕭南覺得女子鮮血似一面紅色的旗幟覆蓋了大地,此血與老闆的血不太一樣,此血很薄。難道女人的血跟男子天生就不一樣麼?這應該是幻覺加錯覺,但是蕭南卻忍不住牙齒顫抖了起來。
生命不過兒戲,於此時此地。蕭南心裡掠過一絲寒意,臉上的肌肉卻抽搐了一下。
對於南校尉來講,黃巾是功勞,但與黃巾有關的東西千萬別胡亂沾,否則死都不知道如何死的。從這裡搜出黃巾頭目來,這裡的人便是黃巾一夥,斷不可能因女色而與之有染有關聯——以朝廷對黃巾的血腥手段,真是寧可錯殺一千絕不肯放過一個。南校尉尚沒那個膽去搞一個可能與黃巾有關的女人。
功勞才是最重要的。
其他,都可以因為功勞的建立而自然隨之而來。
更多的官兵衝了進去,蕭南的耳邊儘是慘呼聲,他看不到屋裡的情景,但是他不用看也能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殺戮,對老百姓的殺戮。
一番殺戮後,官兵們帶了兩個人出來。
一個是那位蕭南本想助一臂之力的受傷之人,另一個則是一個小女孩兒。
小女孩兒只有七歲,是老闆的女兒,小女紅愛,夫妻兩人視為掌上明珠。這小女孩兒很有些貼蕭南。如果不是因為紅愛年齡太小的話,蕭南一定會將她視為自己來三國的第一知己。
可惜,紅愛畢竟只是一個孩子。
孩子是不可能理解一些事情的,尤其像蕭南這樣的來歷古怪奇特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