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當所有的勞工們依照前幾天的習慣準備開工的時候,卻驚訝的發現在營地的門口站滿了荷槍實彈的俄軍士兵,為首的幾個工頭想要出去,立刻被明晃晃的刺刀逼了回來,為首的那個俄**官大聲答道:「在找到那個失蹤的人之前,所有人都不許離開營地,否則一律以間諜論處!」
勞工們退了回來,不過這些樂天的人們很快就回到營地裡,舒服的享受起八月難得的陽光來,幾個膽子大的還開起了玩笑,唯有楊林心中滿是不安,即使沈成林沒有被抓到,自己也無法按照約定回去了。
約莫到了中午時分,營地外傳來一陣喧鬧聲,已經是驚弓之鳥的楊林從草鋪上跳了起來,剛剛走出帳篷,就聽到外間傳來一陣說話聲:
「抓到了!」
「聽說是個順軍間諜!」
「啊呀,看他幹活挺賣力樣子,想不到是個間諜!」
聽著眾人的議論聲,楊林的臉色漸漸變得慘白起來,他預料中最為糟糕的情況變成現實了,俄國人一定會拷問沈成林,好找出可能存在的其他同伴,一想到這個,他就覺得自己彷彿就要立刻倒下去了。
旁邊一個勞工發現了他的不對,關切的問道:「小林子,你怎麼了,不舒服?臉色這麼難看?」
「沒有什麼,就是有點肚子疼,應該是早上吃壞了肚子!」楊林掩飾道。
「那快去廁所吧!不然待會那老毛子又要集合點名,沒有小半個時辰還搞不定!」
這時,營地外傳來一陣尖利的哨音,這是集合的哨音,楊林只得向集合的小廣場走去。突然,他停住腳步,只見在小廣場的中央的土台上站著一個被五花大綁的人,他的身後站著兩個俄國士兵,看身形穿著正是沈成林。
「完了,一切都完了!」楊林腿肚子不自覺地抽搐起來。他用眼角的餘光打量著四周,尋找著逃走的道路,但是他悲哀的發現所有可能逃走的道路都有荷槍實彈的俄國士兵。
「這個人是順軍間諜,他偽裝成勞工,來到這裡且去我俄羅斯帝國的機密!」薩沙用手抓住了沈成林的頭髮,將他低垂的頭提了起來,沈成林的臉上已經浮腫的睜不開眼睛了,顯然在被捕之後,俄國人殘忍的拷打了他。
「現在你還有一次機會,告訴我你的同伴在哪裡?你就可以保住性命!」薩沙低聲道。
沈成林無力的抬起頭,看了看眼前的人們,低聲道:「我是一個人來的,除了我之外沒有其他人了!」
「很好,你是個堅強的人!」薩沙笑著說,突然他用手槍的槍托狠狠的砸在沈成林的右腮上,隨著一聲悶響,沈成林昏死過去。
「把他給我弄醒!」薩沙低聲下令道,一個俄國士兵拿了一勺涼水來,澆在沈成林的頭上,沈成林的身體抽搐了兩下,醒了過來。薩沙一把抓住他的頭髮,湊近了沈成林的臉,低聲道:「我知道你是一個硬漢子,不過我告訴你,就算你的骨頭再硬,也不可能死後復活的,現在我最後一次問你,你的同伴在哪裡!」
沈成林的眼睛已經睜不開了,剛才的那一記重擊讓他的臉已經完全腫了起來,擠得他眼睛完全睜不開了,他只是咧了咧嘴,好像笑了笑,頭就又一次低了下去。薩沙惱火的揮了一下右手,俄國士兵便將沈成林拖到一顆大樹下,將他的手腳捆好,又將脖子套入一個繩圈裡,用力的拉了起來,沈成林懸在半空中的身體猛力抽搐了幾下,很快就不動了。
「把這個人的屍體示眾三天,然後再埋葬!」薩沙對士兵下令道,他看了看空地上的勞工們,稍一猶豫,道:「馬上開始復工!」
「是,少尉!」
楊林拿著十字鎬,走出營地,沈成林的屍體就在距離他只有五六米的空中晃動著。他竭力使用眼角的餘光看著沈成林的屍體,不過這不是因為恐懼,此時的楊林的心中已經不再有恐懼了,他只是不願意因為自己的疏忽讓沈成林的犧牲失去價值。
三天後的夜裡,天空中下著小雨,一個黑影出現在那塊約定好的礁石旁,轉來轉去,彷彿是在尋找著什麼,突然那黑影停下腳步,俯下身去,瘋狂的在地上挖著什麼。
楊林用匕首在地上挖著,那塊礁石的底部有一個不顯眼的凹入處,不過被人用碎石重新填上去了。很快,碎石就被清理開來了,楊林在匕首插入鞘中,開始用手在洞裡摸索了起來,突然他的指尖接觸到一個軟軟的東西,他趕忙趴了下去,好盡可能的伸長胳膊,終於他將裡面的東西抓了出來,找個隱蔽處劃著火柴,是一個油紙包,拆開一看,裡面是一個軟皮筆記本,裡面密密麻麻的滿是沈成林的筆跡。
「沈大人!」楊林突然將那筆記本緊貼在自己的胸口,跪倒在地,臉上滿是淚水。
「這個就是成林用自己性命換來的情報?」拔都指著桌子上的軟皮筆記本問道。
「是的!」石懷沙臉上滿是悲慼之色:「我比他大幾歲,原來在軍中就是至交,這次他出發前還和他見過一面,卻想不到這一次就是永訣了!」
拔都拿起那份軟皮筆記本,本來不過幾兩重的筆記本此時在他手中卻彷彿有千鈞一般。他屏住呼吸,用顫抖的手指翻開筆記本,只見上面用端正的字跡書寫著一行行文字,上面幾十個對金角灣內俄軍太平洋艦隊的各種問題,在不少問題後面已經有了詳細的回答,但還是有幾個問題沒有給出答案,顯然筆記本的主人當時已經沒有足夠的時間收集完了。
「與筆記本一起送回來了的還有兩卷膠卷,是俄軍防線和港區工事的俯瞰圖,還沒有沖洗好!」石懷沙低聲說道,從他的聲音裡不難感覺到此時他內心的悲痛。
拔都沒有回答,他輕輕的將筆記本合上,遞給石懷沙,低聲道:「懷沙,這個你收好,圍攻港區計劃的事情你一定要抓緊,為了這個計劃,我們已經付出的代價已經太大了,你明白了?」
石懷沙接過筆記本,將右手四指併攏,大拇指緊靠掌沿,指尖靠近右鬢,向拔都行了一個漂亮的軍禮:「拔大人,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明年一開春,就開始行動!」
曼德勒,巴布村莊園。
八月的緬甸還屬於雨季,從印度洋上空吹來的季風帶來的含著充沛水分的雲氣瀰漫在那加丘陵與撣邦高原之間的這塊巨大谷地的地上,將大量的雨水降落在其中,這既給這塊土地的人們帶來了大量的雨水,為開展農業生產提供了條件,又造成了潛在的危害,往往連綿幾十天的豪雨會將土壤的表層沖走,使其變得貧瘠不適宜耕作;更重要的是,江河往往無法容納集中降雨,會造成大規模的洪災。
「吳溫徹,你的計劃很好!」辦公室裡,陳再興將文書合攏,對恭敬的站在自己面前的溫徹笑道:「利用賑濟災民的機會,修建十二個水庫和重新整修伊洛瓦底江的堤壩,我會向國王陛下建議的。」
「非常感謝您,陳先生!」溫徹小心的說:「雖然人力可以只需要給災民飯吃,但是工匠、材料、交通還需要相當的款項——」
「你回去做一個大概的預算過來,如果是在75萬緬甸盾以內,就不用再來和我說了!」陳再興笑著說,顯然他心情不錯:「今年順華公司的成績非常不錯,給予王室的分紅就足夠王室本身的花費了,款項的事情你不用太操心!」
「那,那就太好了!」溫徹高興地睜大了眼睛,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搓了搓手,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作為樞密院參事,其實溫徹處於一個非常尷尬的局面,名義上他是王國的首相,但實際上他卻不是國王最信任的人,手中也沒有軍隊或者特務等強力機構,卻要操持王國的事務,無數條法令都是以他的名義發佈出來的,而這些法令總會傷害某些人的利益,惹來無數的嫉恨。所以當溫徹剛剛登上樞密院參事寶座的時候,這個人就成為了曼德勒上流社會中的一個笑話,不少貴族和僧侶背地裡都再用一種輕蔑的口吻稱呼著他的名字,有的人甚至用他還能在這個位置上呆多久來打賭,一般是三個月到半年,最多是九個月,如果到一年,那就沒有人願意下賭注了,因為沒有任何一個人認為溫徹的樞密院參事生涯可以維持到一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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