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勝!萬勝!」當騎兵衝到相距高地還有五十多米的時候開始放慢了速度,他們收縮了隊形,向位於中央的石懷沙靠攏看齊,石懷沙跳下戰馬,快步向高地上走去,準備報告演習結束。
「很好,非常好!」高廷玉打斷了石懷沙的報告聲:「現在你下去,繼續接下來的科目吧!」
「是!「石懷沙向高廷玉行了一個軍禮,退了下去。
「接下來第二部分是騎兵的迂迴和側擊!」高地上傳來響亮的號令聲,石懷沙吸了口氣,轉過身向身後的士兵們大聲發出號令,騎兵們迅速而有準確的執行了上司的命令。高地上的軍官們滿意的看著下面賞心悅目的一切,拔都卻轉過身,向後面走去,剛走了兩步,身後便傳來高廷玉的聲音:「怎麼了,做的不好嗎?」
「不,非常好,我回去後就會要求將這位石校尉調到兵部來!」拔都答道:「我沒有想過他不但是個優秀的參謀軍官,還是個這麼好的騎兵軍官。」
「拔大人,我已經老了,但是大順還需要軍人,優秀的軍人!石懷沙是個優秀的軍人!」
「我明白了!」拔都歎了口氣「我會建議讓他到職方司來,如何?」
當天晚上,演習部隊得到了指令,某支敵軍在張家口以北一百二十公里的地區突破了邊牆,正在向張家口前進。所有演習部隊開始立即趕往張家口,石懷沙所在那個營擔負了最艱巨的任務,他必須以強行軍進入張家口以南,保護從張家口到幽州的鐵路線的安全。而石懷沙所指揮的那個騎兵標則擔任營主力的前衛,也就是說,這個騎兵標不僅必須要在短時間內完成長距離的行軍,而且必須執行行軍警戒的任務,經常做好準備,一邊能迅速展開與「敵軍」投入戰鬥,並未所在營主力投入「戰鬥」創造最有利的條件。為了在最近的距離進一步觀察自己的這位未來的同僚,拔都也參加了這次艱苦的行軍。
該標進行了二十二個小時的行軍,而那個騎兵標走了近70公里,休息了兩次,每次三個小時,當拂曉時分,最前方的哨兵向指揮官報告,在幽州——張家口鐵路線的那邊,有敵人的軍隊正在向張家口鐵路站運動。在張家口的接近地上,掩護鐵路樞紐部接近地的友軍已經開始了戰鬥。
「現在應該怎麼做?」拔都低聲問道,作為一名觀察員,他在演戲裡是不能直接參與戰鬥的。
「我現在去前隊看一看,然後才能做出決定!」石懷沙迅速的做出了回答,他兩腿夾了一下馬,幾分鐘後就趕到了前隊,拔都默不作聲的跟了上去。
「滕京,前面的情況怎麼樣了?」石懷沙大聲詢問著前隊的指揮官。
「稟告掌標,敵人大概有兩千名步兵,排成了戰鬥隊形,在鐵路線的另外一側向前面的高地方向運動,高地一帶的我方守軍已經開始戰鬥,不過還沒有遇到敵人的警戒和偵查部隊!」
「這麼來說,敵人的步兵還沒有發現我們進入這一區域啦?」石懷沙指著遠處的蜿蜒的鐵道線問道,建築在高地上的鐵道路基高出地面足足有兩米多,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擋住了鐵道另外一邊的視野。
「是的,我想是這樣的!」
「很好,這是一個好機會!」石懷沙轉過頭對身後的騎炮隊的軍官下令道:「讓你的格林炮和山炮部隊迅速搶佔鐵道路基上的有利位置,用炮火殺傷敵方的側翼!」
「是,大人!」
石懷沙猛踢了一下馬匹的肚子,在騎隊的前面飛馳而過,拔出馬刀,大聲喊道:「騎兵們,聽我的號令,展開隊形,準備衝擊!」
拔都在兩個隨行軍官的保護下,登上了一段鐵路路基,在那裡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在模擬炮火的煙霧下,剛才正在向高地運動的「敵軍」步兵正在混亂的撤退,石懷沙標的騎兵越過了鐵道,在行進間展開了隊形,向潰退的敵方步兵側翼衝去,在更遠一點的樹林之中,「敵方」的炮兵正在慌亂的調轉炮口,但顯然已經來不及了,在真實的戰場上,這些炮兵唯一的選擇就是舉手投降。
「在進行了長時間強行軍之後還能激勵部下的士氣保持軍隊的戰鬥力,突遇敵軍後迅速的判明情況,做出正確的決心,合理的運用手中現有的兵力和兵器,對敵軍的弱點發起迅猛的攻擊,在取得勝利後進行勇猛的追擊,擴大勝利的成果,看來他不但是一個出色的參謀,還是一個非常出色戰術兵團指揮官。」拔都在心中暗忖道。高廷玉鄭重其事的將這樣一個人推薦給自己,拔都在心裡也做好了準備,但是他沒有想到石懷沙如此出色。
「可是一個北方邊疆的戰區指揮官推動中央發動戰爭,這可不是啥好先例吧?」拔都心中閃過一個不祥的念頭:「是戰是和,應該是天子、是內閣、是朝廷才有決定權力的。擅開邊釁,哪朝哪代可都是犯忌諱的事情呀!」
朝鮮,釜山,日本街。
秋山好古坐在人力車上,饒有興趣的看著路旁的景色。只見目光所及之處都是富有日本特色的房屋和店舖,很多招牌上都有日韓兩國文字,耳邊也滿是熟悉的日本口音。原來由於釜山與日本對馬島隔海相望;西臨洛東江。西北山地聳峙,南有群島屏障,是朝鮮半島南部門戶。這座位於朝鮮半島最南端港口城市從十五世紀早期起就被指定為商貿港口,主要與日本人進行商業貿易,並允許日本人在此地定居。所以釜山聚居著大量的日本商人及其僕人,還形成了一條專門的日本僑民街。
「完全和家鄉沒有什麼兩樣呀!」秋山好古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他是一個三十出頭的中年男子,和當時絕大部分日本人不同,秋山好古長得身材高大、皮膚白皙,有著一張歐式風格的臉,上唇和頷下留著當時大部分受過西式教育的日本人那樣留著普魯士鬍鬚,頭上戴著一頂黑色禮帽,路旁經過的日本少女不時向其投以愛慕的眼光,但是他卻絲毫沒有感覺。
「先生,波谷屋到了,就是這裡!」人力車停在了一家經營高級成衣生意的店舖門口。秋山好古走下車,從懷裡掏出一枚銀元遞給車伕,笑道:「剩下的拿去給孩子賣件新衣服穿吧,我看你剛才吃稗子飯團的樣子,孩子不少吧?」
「太感謝您了,先生!」車伕又驚又喜的接過銀元,他剛才在等客人的間隙吃著作為午飯的稗子飯團,這種低劣的伙食在當時即使對於人力車伕來說也是很不正常的。
「沒什麼,我也是出自孩子很多的家庭!」秋山好古笑了笑,向波谷屋走去,這位剛剛在法國經受過三年正規騎兵訓練的日本軍官在門口拉了一下門鈴,隨著清脆的鈴聲,一名穿著木屐的夥計笑著走了出來,向其鞠了一躬:「先生,請問您想要看些什麼呢?」
「請你替我轉告波谷先生,就說是東京來的秋山到了!」
「請進來稍候一下吧!」夥計慇勤的請秋山好古進了屋裡,又取了木屐讓其換上,秋山好古舒舒服服的在榻榻米上坐下,片刻之後,便聽到一陣通通的腳步聲從外間傳來。
「是秋山君呀!」一個五短身材,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熱情的張開雙臂:「真的是你呀,有五六年沒見面了,真的好想念你呀!」他和秋山好古熱情的擁抱了一下,仔細的打量了一會對方:「還是那麼一副討女人喜歡的樣子,怎麼樣,在法國這三年如何?現在還在軍隊嗎?」
「啊呀呀!你這個傢伙,長得好看對於男人是最沒有用處的吧?」秋山好古臉上露出有些厭煩的神色,旋即笑道:「不要說這些沒有意思的東西啦,波谷君,有酒嗎?讓我們痛痛快快的喝一頓吧!」
「你這個傢伙,你現在至少應該是個少佐中佐什麼的吧?是個大人物了,還是老樣子?」波谷又好氣又好笑的拍了拍秋山好古的肩膀,對門外喊道:「孩子他娘,快去拿酒來,還有讓治平去一趟小谷屋,買些鯨肉大和煮(日本用糖、醬油還有姜燉制的鯨魚肉)、金槍魚片來,我和秋山君要好好喝幾杯!」
「是!」門外傳來一個中年女人的回答聲,秋山好古笑著說道:「冒昧打擾了,真的不好意思,不過喜歡喝酒是我的壞習慣,怎麼也改不了。不過什麼大和煮之類的就不要了,我和波谷君只是要喝酒,來點醃蘿蔔什麼的就可以了!」
波谷的婦人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她撩起和服的下擺,跪在地上,一邊替秋山好古和自己的丈夫擺放杯盞一邊笑著答道:「秋山君您太客氣了,我的夫君總是抱怨沒有人陪他喝酒,今天您來了正好可以陪他痛痛快快喝個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