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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利維坦 第13章 剖析 文 / 克裡斯韋伯

    「我認為他並沒有誇大!張伯倫先生,您遺漏了一個重要的事實,在不列顛你所說的那一切變化是發生在相當漫長的時間發生的,時間沖淡了變化帶來的苦難和衝擊。但是對於中國人來說,所有的一切都是發生在最近不到五十年的時間內的,這完全是在一代人的時間內,這是很難接受的。更重要的是,當時一個走投無路的破產農民還可以坐上船,去新大陸碰碰運氣,尋找新的土地。但是現在的中國人卻已經沒有了他們的『新大陸』了。在這種情況下,人民所感覺到的苦難就會更加難以忍受,更加對一切感到絕望,自然內戰的可能性也就大多了。」

    張伯倫在思忖了半響之後,低聲道:「您說的有道理!中國的確有很大的可能性發生內戰,可是我相信信上說的這一切也有中國人會發現,這個世界總是不缺聰明人的。」

    「我相信一部分帝國的統治者已經發現了危機,但是這又有什麼用呢?難道要大皇帝下令把運來貨物的船隻驅走?砸壞工廠裡的機器?把工人們全部趕回農村?重新回到過去?」貝爾福笑著反問道:「這是不可能的,這個世界已經發生變化了,我們就好像站在滾動木桶上的小丑,如果不想從木桶上跌落下去,唯一的辦法就是讓自己的腳步跟上木桶的滾動。如果中國人不想落得美洲和大洋洲上的原住民那樣的下場,他們唯一的出路就是跟上時代的車輪,哪怕這意味著殘酷的內戰。」

    「貝爾福先生,您剛才說的一切讓我聽起來好熟悉!」張伯倫皺起了眉頭思索了片刻,突然說:「我想起來了,這不是那些盧德黨人們(即破壞機器運動,因為首領被稱為盧德王而得名,這是最早的英國工人運動之一,後來稱為英國資產階級對馬克思主義者的代稱)常說的話嗎?您該不會贊同他們的觀點吧!」

    「我想您剛才說得應該是馬克思主義者,當然我並不贊同這位聰明的德國博士的歷史決定論觀點(即歷史發展是有其客觀規律的,不以人類意志而轉移的向一個方向發展)。但他的有一個看法我是贊同的,那就是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當國家的經濟生活發生巨大變化的時候,政府和文化生活也會隨之發生巨大的變化。在我看來,這毫無疑問是一個真理!」

    當談話進行到這裡的時候,張伯倫的臉色有些奇怪,顯然這位不久前還是成功商人的議員對於談話進行到這麼形而上的內容有些厭煩,相比起這個話題,他更喜歡那些更加實際的問題,於是他岔開話題:「貝爾福先生,您剛才提到帝國的東亞政策,我想請問一下,您即將在議會裡說些什麼呢?」

    「張伯倫先生,我記得您並不是那麼在意東亞政策的!」貝爾福笑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您和您的派別的注意力更集中於帝國的內部事務!」

    「是的,這也是不久前我脫離自由黨支持首相閣下的原因,格萊斯頓先生為了贏得即將開始的大選,竟然和該死的巴涅爾聯合,他這是在毀滅帝國的根基。」張伯倫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他一直以來的政治主張是將大英帝國現在這個「宗主國」——「殖民地」體系逐漸變成一個真正的主權國家,從而在未來更加殘酷的國際經濟政治鬥爭中確保己方的優勢,像巴涅爾這種愛爾蘭自由黨人當然是他不共戴天的死敵。

    貝爾福輕輕的拍了一下張伯倫的手臂,表示支持和安慰,但從內心深處,他並不完全贊同對方的政治觀點,畢竟如果真的按照張伯倫的做法,英格蘭本土貴族必然要為殖民地精英讓出相當大一塊蛋糕來,才可能完成這個轉變,作為保守黨的議員,貝爾福當然無法同意。

    「張伯倫先生,我個人以為,帝國的東亞政策,其實就是中國政策。東亞和歐洲不一樣,如果說歐洲的主要問題是如何達到國家之間實力均衡的問題,而在東亞,中國就是問題本身。」

    張伯倫的臉上露出了困惑的神情:「貝爾福先生,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很簡單,假如說對待歐洲各國,帝國一般會採用實力均衡的辦法,聯合較弱的眾多,壓制最強的一個。但是東亞就不同了,這個古老的帝國無論從領土面積和人數上都遠遠超過了其餘國家的總和,而且又處於東亞大陸的腹心地帶,這些周邊國家根本無法對他造成實際上的威脅,所以對其採用傳統的外交政策是沒有效果的。在這次的緬甸戰爭中,我們不得不完全憑借本身的實力在一個遙遠的戰場上進行戰鬥,這可不是一個好現象。只有改變這一切,才能夠使情況好轉。」

    「您的意思是,讓中國分裂?」張伯倫拿起一個鱈魚三明治,隨手掰開。

    「是的,只有這個問題不再是問題,帝國的東亞政策才可能得到順暢的執行。」貝爾福笑著也拿起一個鱈魚三明治:「在明天的議會裡,我希望帝國同意用這次從緬甸獲得賠款設立一個基金,用來支持那些有利於我們東亞事業的朋友們,同時,和日本簽訂一個鬆散的同盟協定,給予其一定的軍事和財政方面的支持,張伯倫先生,我希望您和您的朋友能夠在這個問題上支持我!」

    「如果是這個,那沒有問題!」張伯倫握了一下貝爾福伸出的右手:「那我是否可以請求您在改變新西蘭自治領地位的問題上表明支持我的態度呢?」

    「張伯倫先生,您可真是一個第一流的商人!」貝爾福皺了皺眉頭,故意裝出一副受了委屈的表情,內心卻在權衡自己應該採用什麼樣的回答才最有利。

    「貝爾福,您要知道,這對大不列顛的未來有利,憑借大不列顛本島的不到六千萬人口是無法對抗整個世界的,偉大的圖拉真也並不是出生在台伯河兩岸,可這並不妨礙他成為羅馬最偉大的皇帝之一。(圖拉真是羅馬五賢帝時代的皇帝,出生於西班牙行省,是第一個出生於行省的羅馬皇帝,征服了達西亞(今羅馬尼亞)和帕提亞,使羅馬帝國的疆域和國勢達到頂峰,張伯倫這裡意指並非出生在英倫三島的人才可以成為帝國的首腦)」

    「是的,圖拉真的確是偉大的皇帝,可在他之後羅馬帝國就山河日下!」貝爾福低聲自語道,不過他最後還是笑著對張伯倫說:「好吧,我可以陳諾將在議會支持你,不過我事先聲明,這個支持只限於新西蘭,當你的提議範圍擴大到了其他自治領,我的陳諾就作廢了!」

    「好的,這樣我就已經心滿意足了!」張伯倫笑著站起身來,將茶杯放回茶几上:「很感謝您的下午茶!」

    「這是我的榮幸!」貝爾福也站起身來,用無可挑剔的優雅儀態向張伯倫微微躬了躬身體。

    看著張伯倫離去的背影,貝爾福重新坐回到扶手椅中,他隨手撿起茶几上的信箋,自言自語道:「吉林斯先生,你是否知道你的羽毛筆已經撬動了帝國的輪軸,讓其挪動了方向呢?」

    正當這兩位高貴的議員先生在西敏宮舒適的茶室裡享受下午的閒暇的時候,這封信的作者阿肯色。吉林斯和他的同伴兼護衛鄧肯在嚮導陪同下,已經越過了黃河,正乘坐這一輛大車——這是一種在華北農村十分常見交通工具,正沿著一條塵土飛揚的土路向北前進,他們此行的目的地是大順的幽州府——五京之一。

    「蔣!」吉林斯十分費力的從搖晃不定的大車上坐起身來,在黑氈帽遮掩下,露出來的半張臉上滿是塵土,,再加上這段時間的風吹日曬,已經形成了一種灰濛濛的色調,粗粗看去已經和一個北方中國農民沒什麼區別了。

    「吉先生,有什麼事嗎?」在大車前部擔任車伕角色的蔣志清轉過頭來,大聲問道,在這些天的旅程中,這位前混混充分的表現出了自己是一個非常出色的嚮導,他不但能夠帶路,而且引領著吉林斯和鄧肯兩個外國人避開了客棧和路途中的無數個陷阱和麻煩,甚至還能夠擔當車伕、廚子。在他的堅持下,吉林斯甚至還給自己起了一個很有中國味的名字——「吉祥」,用蔣志清的話說,作為一個外國人,來到中國還是入鄉隨俗比較好,這樣會減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蔣,你可以停一會嗎,我想我又要!」說到這裡,吉林斯突然閉住嘴,把腦袋探出車外,顯然顛簸的大車並不適合他。

    「吉先生,您忍一會,我馬上就停車!」蔣志清一邊回頭喊著,一邊大聲喊著吁!大車漸漸停了下來,蔣志清敏捷的跳下車子,伸手將吉林斯扶了下來,吉林斯剛剛下車,就劇烈的嘔吐起來。

    「來,吉先生,您喝口水,涮涮口!」

    已經吐得天翻地覆的吉林斯接過裝水的葫蘆,喝了幾口水下去,才感覺好了些。這時後面前面傳來一陣馬蹄聲,接著就聽見鄧肯熟悉的蘇格蘭口音:「吉林斯先生,您怎麼了!」

    「這該死的原始交通工具,坐在上面就好像在玩蹺蹺板一樣。」吉林斯沮喪的抬起頭來,正好看見鄧肯精神抖擻的從馬上跳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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