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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風起南國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籌劃 文 / 克裡斯韋伯

    「外臣在樞密院那邊還有點事情,就先告退了!」陳再興後退了一步,對羅林和羅勤二人行了禮,便轉身告退了。只留下羅林和羅勤二人在殿中,還沒有完全從方才突然而來的驚喜中恢復過來。

    陳再興出得寢殿,便上了滑竿,便用緬語道:「去樞密院!」兩名緬甸轎夫趕忙挑起滑竿,快步向樞密院行去。陳再興在滑竿上暗自思忖,依照信中所述:孟既的死是因為行事過於極端,傷害了蒲甘附近的緬甸僧侶的利益,激起了民變,眾叛親離而死於自己人手中的,而且這場民變的矛頭正是指向大力支持孟既的英國人。那麼對於同樣屬於外來勢力的順軍來說,下一步怎麼行事就是要仔細考慮的了:是對這場民變加以鎮壓,以取得對蒲甘附近的中緬甸地區的控制,為進一步控制富庶的伊洛瓦底江下游地區,獲得其充沛的糧食資源做好準備?還是利用這次民變所激發起來的緬甸人民底層勢力,抵抗即將到來的英國人的入侵?

    「必須親自去一趟蒲甘,現在在蒲甘和曼德勒之間還沒有有線電報,中間的延遲有四五天,這可是不行的。」陳再興在滑竿裡已經下了決心。那一個新的問題又出現了,如果自己和拔都都去了蒲甘,那誰可以替自己鎮守曼德勒呢?這個人必須有足夠的能力和那些形形色色的緬甸貴族和僧侶打交道,維持一個局面;又必須足夠的忠誠,而且必須是對自己的忠誠,而不是對大順王朝的忠誠,畢竟自己接到漢京那邊的旨意已經有半個多月了,算來那位「不屠侯」差不多已經到了昆明,誰知道他會不會輕車簡從,先一個人來曼德勒呢?自己這一番努力可不能落得個為他人做嫁衣的下場吧!

    陳再興正思忖見,突然感覺到身下一震,卻是已經到了目的地。他撩起袍服前襟,下得滑竿,便對出來相迎的緬甸侍從道:「劉樞密在否?我馬上要見他!」

    那侍從趕忙躬身行禮,恭聲道:「劉大人正在主持會議,陳大人請到偏院稍候,我馬上去通知劉大人!」

    陳再興點了點頭,他對這裡的環境很清楚,也不用人帶路,便徑直往偏院去了,剛剛坐下沒一會兒,便聽見門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卻是劉之行來了。

    「陳大人!」劉之行進得屋來,便對陳再興行了庭參之禮,陳再興做了個示意其起身的手勢,開門見山的道:「劉大人請起,我今天來是要告訴你一件事情:我大軍已經佔領了蒲甘城外的碼頭,偽王已經授首!」

    「恭喜大人!」劉之行臉上立即露出了喜色,笑道:「這都是大人運籌之功呀!」

    「罷了,陳某上仰天子洪福,下依將士用命,些許微勞,又算得什麼?」陳再興擺了擺手,道:「不過偽王並非死於我大軍手中,而是其倒行逆施,激起民變,死於身邊之人手中。」

    「彼那日篡上作亂,今日死在自己人手裡,也是報應,今日死已經晚了!」相比起陳再興來,劉之行對那孟既的觀感自又不同,那天曼德勒政變之後,鄧肯領兵假作亂兵夜襲護緬校尉府,殺死他的上司趙又廷,連他自己都差點死於亂軍之中,隱姓埋名了好長時間才等到陳再興與拔都領兵打回曼德勒來。這段時間的驚恐和仇恨自然都算在了孟既一個人身上了。

    「劉大人所言乃是正論!」陳再興應承了一句,笑道:「只是雖然偽王已滅,但蒲甘城卻並不在我軍手中,而且還有英夷的問題!」說罷陳再興便將自己遣兵偽裝作走私船俘獲英人的平底炮艇,乘機佔領了碼頭諸般事情一一道明,到最後陳再興道:「劉大人,英人覬覦緬甸之心久矣,早在先帝時便遣兵侵略,若非先帝以大軍相助,只恐此地已經易主……」

    「陳大人!」陳再興說到一半,卻被劉之行截口打斷,只見其滿臉驚訝之色的問道:「您這可是擅興邊畔呀!您不過是權知護緬事,如何能這般自專?再說朝廷前些日子已經任命早大人為護緬校尉,您怎麼也得等正使來了再說吧!」

    陳再興聽了劉之行這一番質問,臉上雖然沒有什麼變化,心中卻不由得一冷。自己來之前雖然也有預料到此人未必會和自己站在一條船上,但也沒想到那個正使還沒到,此人的屁股就已經轉到對方那邊去了,看來自己先前的準備還是對的。想到這裡,陳再興笑道:「劉大人,你在曼德勒也有些時日了,應該知道此次事變,偽王身後事事都有英人的影子,若是那偽王今日成事,只怕明日就會驅逐護緬校尉,投靠英人,我大順西南便將頓失藩籬!趙又廷趙大人的死便是明證!更不要說我領大軍克服曼德勒之後,英人給予偽王大量軍火,為其訓練軍隊,這些你也是知道的,那幾艘炮艇雖然名義上是護僑,可實際上分明是為了切斷下游運往曼德勒的糧食。若是我不主動出擊,待其新軍訓練完成,從印度的援兵趕到,必將北上,那時外有強敵,內無糧草,難道要朝廷藩國讓與賊寇不成?」

    陳再興這一番話開始的時候還和顏悅色,可越來越神色俱厲,到了最後已經和訓斥無異。劉之行聽得面紅耳赤,結結巴巴的答道:「陳大人,你說的雖有道理。但朝廷自有法度,不可越權行事,你只是權知護緬之事,英吉利乃當世大國,你總得奏明漢京,再行事吧!要不早大人來了,如何向其交代呀!」

    「緬甸在萬里之外,曼德勒又沒有電話線。朝廷如何能夠遙制?我若事事奏明之後方才行事,只怕時機早逝,這才是誤國!早大人早先當過安南都護,自然知道我的難處,他不會怪罪我的!」陳再興自信滿滿的答道:「再說若是真的朝廷怪罪下來,自有我陳再興在前面頂缸,劉大人你只是聽命行事,怪不到你頭上來!」

    「陳大人,在下不是這個意思!」劉之行聽到這裡,正要解釋。陳再興伸手抓住對方的胳膊,笑道:「也不必說了,蒲甘那邊是戰是和,如何行事,我須得前去那邊和拔大人一同處置,曼德勒這邊的事情就要請劉大人多操點心了。記住,一定要把那緬王和攝政長公主兩位陛下掌握在我們手裡,這裡的天就翻不過來!」

    「陳大人請放心,在下自當盡心竭力,等陳大人凱旋歸來!」劉之行此時心中倒有幾分感動,自己方才明明表現出那副模樣,而這位陳大人卻依舊對自己信任有加,還將看守曼德勒的重任交給自己,這位陳大人的心胸當真有山海質量,果然不愧是當年的榜眼公,在崇文院歷練出來的,卻不知這是在陳再興心中自己已經被打上不值得信任的標籤,只是因為對方現在夾袋裡實在是沒有信得過的人選,只得捏著鼻子用自己。

    「對了!」陳再興又叮囑了幾句,又裝出一副突然想起來的模樣:「劉大人,我有一人處事頗為精當,這次我去蒲甘,便讓他跟在你身邊,也好歷練一下,不知可否?」

    劉之行聽了,以為是陳再興的親朋故舊推薦來的,這也是人之常情,趕忙答道自己正因為事情繁多,卻沒有信得過的幫手,陳大人推薦來的人定然是了不得的,當真是雪中送炭,稱謝不已。陳再興見已經得計,又寒暄了幾句便告辭了,劉之行趕忙送出門外,方才回去繼續忙碌。

    陳再興坐在滑竿上,閉目思忖。在他未來的計劃中,曼德勒乃是一個根本之地,他在緬甸探礦多年,熟識當地風土人情,深知這裡到緬甸各地交通方便,周邊礦產豐富,人煙也十分稠密。既可以通過伊洛瓦底江直下有豐富農業資源的三角洲地區,又離海邊有一定距離,不容易遭到強大的西方國家的入侵。從各方面來說,對於自己未來的大計都是一個很好起家地方。通過前一段時間的軍事行動,他已經在新登基的國王和攝政長公主的名義上控制了以曼德勒為中心的上緬甸地區,如果能夠再控制以蒲甘為中心的中緬甸地區,那麼即使將以仰光為中心的下緬甸地區讓與英國人,自己的計劃也是可以實施的了。但這一切必須有一個前提:那就是自己必須能夠繼續作為大順帝國在緬甸地區的最高代表存在下去,否則這一切都是無根之木無源之水。想到這裡,陳再興的眼前突然閃現過上午羅林那俏麗含羞的面容,心中不由得一蕩。

    「要不要和這位長公主殿下結親?」

    「大人,孔先生住所到了!」

    一個聲音打破了陳再興的遐想,他稍微收拾了一下心情,起身下得滑竿,便看到孔璋已經站在階前等候,笑容可掬的行禮道:「方纔小人聽到枝頭喜鵲叫,便知有貴人來,原來是陳大人!」

    「喜鵲?」陳再興聞言不由得笑道:「孔兄又在說笑,這蠻夷之地哪裡來的喜鵲!」

    「呵呵!」孔璋打了個哈哈,將尷尬掩飾過去:「那興許是小人方才看差了,不過陳大人是貴人肯定沒錯!」

    「權知護緬諸事而已!」陳再興說到這裡,聲音突然轉低:「若是能將這個『權』字去掉,倒也能勉強能稱個『貴』字!」

    孔璋也是個極機靈的,又知曉陳再興心中的展佈,如何聽不出來話中深意,趕忙道:「陳大人,莫非那早大人就要到了?」

    「倒還沒聽到這等消息!」陳再興冷哼了一聲,在孔璋面前,他也懶得如平常一般裝出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樣,已是臉色如鐵。

    孔璋小心奉承道:「那陳大人又有何憂心的,只要在那位早大人來之前將定下大局,朝廷自然會將大人這個『權』字去了的!」

    陳再興冷哼了一聲,卻是沉默不語,孔璋也不敢多言,只是在一旁小心相陪。片刻之後,陳再興低聲道:「你卻不知,那早大人還沒到,這緬都之中已有人人心不穩,你叫我如何放心去蒲甘呀!」

    「蒲甘?」孔璋臉上露出喜色:「莫非南下的事情已經——」

    「噤聲!」陳再興截口打斷對方的說話,看了看左右方才低聲道:「這裡人多,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到裡面說話!」孔璋趕忙引領陳再興進得屋來,奉上茶水之後,孔璋斥退僕從,陳再興便將用計俘獲了英軍炮艇,突襲碼頭,蒲甘發生僧侶暴動,偽王孟既被手下所殺諸般事情一一道明。聽得孔璋更是喜形於色,在他看來,既然偽王已死,那麼剛剛登基的那兩位陛下便是整個緬甸無可爭辯的主人,大局已經底定,剩下的不過是些首尾罷了。以陳再興和那兩位陛下的關係,就算那位早大人到了,也搶不走他的諸般大功,加上他座師奧援和自己的清貴身份,未來的護緬校尉的位置肯定是跑不脫了,自己冒了偌大風險做出的投資總算有了豐厚的回報,也算是功夫不愧有心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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