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夜半黑手
初夏的南風，越過村前的那條如蛇曲般的省道，狠刮著水稻的葉尖，「沙沙沙」，風吹稻葉的聲，嚇得田野間，那種放肆的聲音也暫時出現停歇。
風又吹進竹寮中，顯得孤獨的竹寮裡面，吹得床上躺著的三個人，也愜意地蠕動著身子。
三個人，都發出均勻的呼吸聲，就如在合唱一首三重唱一樣，聲音聽起來，特別的舒緩，特別的溫馨。
此時，沉睡中的張光明，也沒有聽見，風中，挾雜著另一種聲音，這是大群摩托車的聲音。
省道邊的飲食店裡，春水還沒睡，這傢伙經過李寡婦的推薦，跟一位別村的女人，此時正在折騰得激烈的時候。卻不想趴在女人身上的春水突然停止，急得那女人兩腳一瞪，很不滿意。她辛辛苦苦陪這傢伙一個晚上，也就五十塊，還要交李寡婦十塊，最少也要讓她圖點快樂，為啥說停就停了呢？
「別出聲，外面有人。」春水小聲說，然後那女人的兩腿動了一下，這傢伙身體退出之時，還讓她蠻有感覺的。
好傢伙，春水趴在窗戶的縫隙邊，往外面瞧，嚇得兩腿一哆嗦，心裡暗急。老娘啊！他這一天總共才賺了三十多塊，今晚跟這女人就去了五十，還要付李寡婦的十塊錢介紹費，完全是入不敷出，這幫傢伙還要打劫。
突然，春水的兩腳不抖了，因為他看見，月光裡，最容易辨認的，就是那個身材高大的絡腮鬍。因為這傢伙跟張光明在村道上打過架，這飲食店的小老闆對他的印象當然深刻。
「從這裡過去，將他們的菜，都給我踩爛了。」絡腮鬍朝著那些人說，邊說邊往飲食店這邊走。嚇得春水急忙往那女人身邊一躺，還假裝發出呼吸聲。
絡腮鬍的耳朵，就趴在剛才春水偷看的那個窗戶外面，聽一會，然後才又向同伴那邊走。
今晚他帶著二十多個人，想將碧水村的菜地毀了，其實山豹還不知道。要他知道了，可能還不准他們干，因為毀人家的菜地，根本就是小混混手段。
「走，你們四個，跟我一起守住張光明住的竹寮，其他的就趕快干，但不要發出聲音。」絡腮鬍又吩咐他的手下。這一幫人，都是跟著他在建築隊混的，也是山豹的一支人馬。
二十多個人，手裡都拿著傢伙，從路上往水田的田埂下去，走過幾百米長的水田，就是菜地。
「等等，怎麼竹寮裡還有燈。」絡腮鬍小聲說，帶著四個人，悄悄往張光明的竹寮那邊走。他還真的不敢太靠近竹寮，那傢伙打架的功夫，誰見了都害怕。
竹寮裡，躺著的三個人正亂成一團，張光明一隻手就放在張錦繡的雪峰上面，兩位美婦都是光著上身，下面還是穩穩當當的穿著褲子。吳雪花的頭，卻枕在他的肚子上。
已經進入到下半夜了，其實他們喝酒的時候，時間也並不晚，最少三個人，已經睡了好幾個小時。酒也慢慢在消退，張光明突然感覺一陣呼吸不暢，吳雪花不正枕著他的肚子嘛。幾個深呼吸，然後慢慢睜開眼睛。
「我的媽！」張光明這一嚇夠嗆，身邊兩位美婦，都是光著上半身啊！親娘的！兩人都是正面八叉，兩對碩滿的雪峰，隨著呼吸，正在一起一伏。
還尿急，張光明拿起手電，兩位美婦的呼吸，還透出一股酒香。悄悄往床下溜，他還沒巡視一下菜地。
「走！」絡腮鬍見張光明從竹寮中走出來，這時候，他們的菜地，已經變成一片狼籍。
「嘩嘩嘩」張光明的身體，衝出一條銀白色的水柱，這哥們小小舒服一下，手電朝著下面的菜地一照，突然大聲喊：「誰，別跑！」
這一喊，可要命了，絡腮鬍他們加快腳步就跑，竹寮裡，也傳出兩位美婦的驚叫聲。
張光明可不管，轉身衝進竹寮，伸手一抓，那是一根一人多高的木棍，大聲說：「快穿上衣服，不要出來！」轉身朝著逃跑的一群黑影就追。
慢了，剛才的一喊，絡腮鬍他們離竹寮並不是很近，跑起來又是沒命地沖，雖然有幾個人摔得滿身是泥，但張光明想追上，根本就不可能。
暈了，張光明看著大路上一陣摩托車聲響，「嘩嘩嘩」摩托車一開，他怎麼追也追不上。回頭趕緊跑，剛才在追趕這些傢伙的時候，已經看見，他們的菜地，被踩得不像個樣子。
「他媽的，山豹，老子跟你沒完！」張光明看著菜地，好好的菜，爛的爛倒的倒，心疼啊！禁不住又大罵自己：「他媽的你喝什麼酒啊！」
竹寮裡面的兩個女人正慌成一團，有多醉都被嚇醒了。一睜開眼先別管什麼，兩人都是光著上身，剛才不知道怎樣了？急忙穿上衣服，又聽到外面張光明在大喊大叫的。吳雪花比張錦繡彪悍多了，抄起一把刀子，撒開短腿就往門外沖。
「天啊！是那個挨千刀的干的呀——嗚嗚嗚！」吳雪花看著一片零亂的菜地，頓時腳軟，坐在地上就哭。這是她們的血汗哪，誰看了不哭啊！
張錦繡一跑出來，也是一片茫然，大聲問道：「為什麼會這樣？」然後也一樣，手一抹眼睛，兩個女人都哭成一團。
「誰幹的，老娘我現在就找誰，宰死一個夠本！」吳雪花邊哭邊朝著張光明大聲喊。
張光明站在土埂上，手裡還拿著木棍，呼呼直喘氣，此時他的腦袋一片空白，等著村裡的人一到，他怎麼向她們交代。
這時候春水也跑了過來，看著菜地，雖然他沒有菜，但是腳也狠狠一跺，這是什麼心啊，就跟一群女人過不去。本來他是不敢說的，腦袋一熱，大聲就喊：「是那個絡腮鬍帶人幹的！」
「絡腮鬍！老子不報這仇，我就不是人！」張光明放開喉嚨，頭向著天，他這是在發誓。
今天不是要收菜嘛，女人們又跟往常一樣，三個一夥就往菜地裡走。喜悅的笑聲從她們的嘴裡發出，笑聲聽起來，也跟清晨的空氣一般的清爽。
愕了，還沒走到菜地，就聽到有人在哭的聲音，女人們一衝到他們幾個人旁邊，先是一愣，然後眼淚「撲撲撲」往下滴，哭聲響成一片。
既然知道是絡腮鬍，那麼張光明也不必找山豹，此時他也顧不得找人了，也不知道絡腮鬍在那裡。見他蹲在土埂上面，一臉的懊喪。後悔啊！為什麼要喝酒呢？
楊春花來的比較慢，也不單是她了，菜地裡，幾十個人的哭聲和罵聲，村裡都聽得到，大家都朝著菜地跑。
楊春花能不哭嗎？不過她還是最冷靜的一個，走到張光明身邊，一問情況，大聲說：「先報案！」
張光明馬上就打了110，按他的性子，他是不想報案的，跟山豹也好，絡腮鬍也罷，唯一能解決問題的，就是拳頭，就是實力！
警察是來了，不過張光明可不抱有什麼希望，來的就是牛得成，這還是縣110指揮中心報給派出所，他才知道的。
這牛得成看了菜地也是嚇一跳，好傢伙，這次碧水村的損失可夠慘。他也不知道，以為是山豹干的，還暗怪這傢伙還是一方土財主，怎麼幹這種責任大又搞不了張光明的蠢事。
問話是要的，牛得成聽著張光明描述的經過，最後問道：「你看見嫌疑人了嗎？」
「是上次跟我打架的那個絡腮鬍，是山豹的人。」張光明咬著牙說。
牛得成又問：「絡腮鬍，那他的名字呢？」
「這我就不知道了。」張光明看著牛得成，反問一句：「就是那個傢伙了。」
湊在一塊了，牛得成也沒有想到，他們還在調查，卻有兩輛麵包車「呼呼」停在菜地的水溝邊。下來的，都是女人，但卻讓他心裡一慌，這可是縣婦聯。
也因為看著菜地裡人又多，又有警察的身影，縣婦聯主席才叫車停下的。楊春花第一個迎上去還流眼淚，婦聯來了，就要為她們做主。
婦聯主席邊聽邊看，確實，現場中女人們的哭聲，也感染了縣鎮兩級婦聯的幹部。有幾個還在擦眼睛，誰看了都心疼。這主席也是氣得柳眉倒豎，對牛得成說：「牛所長，你們一定要仔細調查，嚴懲兇手！」
「一定的，一定的！」牛得成不這樣說還要說啥，這婦聯看似是個沒權的機構，但就是婦女兩個字，真要認真起來，那也不是沒半點份量的。
事情有點嚴重了，碧水村的菜地，那可是市菜籃子工程生產基地，現在一動起來，那還要帶上破壞城市人民生活的罪名。
有多少個官員在拍桌子？許文強第一個就拍，連鍾奇方也在拍，不過兩人拍的不一樣，許文強是憤怒，鍾奇方卻怪山豹的人愚蠢。
縣委林書記和邱縣長也在拍桌子，一個電話就打到縣公安局，馬上組織警力，一定要調查出兇手！
山豹也沒想到，絡腮鬍會搞張光明他們的菜地，更沒想到，縣裡的反應會有這麼大。
張光明在幹什麼？打了阿豪的手機，他可不管，不找到絡腮鬍，以解此恨，他這口氣難以下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