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龍州那個蘇家相比,鳳州這個蘇家就顯得很讓人憐憫了,至少在外面的名聲是如此,如果說龍州那個蘇家放個屁都能讓朝廷當回事兒的話,那麼鳳州這個蘇家,他就是放一百個屁一千個屁,充其量也就是讓柳絮縣當地的官員好事一般的去看個熱鬧,驚不起再大的動靜兒了。
這些「面子」上的事情,鳳州的蘇家看的很透,用當年蘇煙客的話說,既然不當皇上,那就別擺做皇上的譜兒,容易走向滅亡。這種說法,當時的龍州蘇家就不予苟同,如此一來,就形成了今天這個局面,龍州的蘇家依然屹立在世間的權利之巔,而鳳州的蘇家…,現如今已經淪落到當家人去本地官員那裡賴皮耍銀子的地步啦。
因此,蘇鳳梧來南陵的路上就打定了一個心思,一定要奮發,還得圖強,爭取把龍州那個蘇家的囂張氣焰打下去,在蘇鳳梧的心中,這是一個已經上升到尊嚴這種高度的重要問題,在龍州大雪山那四年,蘇鳳梧吃盡了因為家族不爭氣而導致的憋屈,從那以後,蘇鳳梧堅決不走蘇煙客的那條中庸老路,要霸氣側漏的往前扎,尖銳而犀利的往前扎!
當蘇鳳梧懷揣著這個偉大的目標與裴紫弟、徐賢牧去流香館搞妹紙的時候,徐家派去送蘇香凝、沈若言的馬車已經行駛到了半道兒上,而就在此時,蘇香凝突然叫住車廂外的駕馬小廝,小廝甚為聽話的吁了一聲,馬車緩緩停下,蘇香凝隔著車廂門對小廝說:「去流香館。」
「去流香館作甚!」
隔著一道門的駕馬小廝聞言,愕然的嚥了一口吐沫,怔怔的望著眼前正在抬起馬尾屙屎的馬屁股,雖驚訝於蘇香凝的言語,卻也沒當機立斷的說話,說話的是車廂裡坐在蘇香凝對面的沈若言,她很是刮目相看的從新打量蘇香凝一番,這小丫頭,雖然武力值比較變態,可現在也不至於生出這般怪異的想法吧。
她才多大呀!
在古代,尤其是在沈若言心中,尋常女子去煙花巷,就好比幼稚園裡的小盆友去夜場晃悠,簡直是匪夷所思。
蘇香凝自然知道沈若言在驚訝什麼,很是理所應當的說道:「當然是去玩咯,憑什麼少爺能去我們就不能去,再者說,那是你姐夫唉,他背著你姐姐去逛妓院,難道我們不應該履行替你姐姐監督他的責任麼。」
「什麼監督他的責任啊,男人的事情,女人就應該少插嘴,也許是姐夫跟裴少東家去流香館有事呢,還有啊,我聽說流香館裡除了經營那種事情,還有吟詩作樂的聚會呢,姐夫去見識見識也無妨。」
比起蘇香凝,沈若言的思想當然沒那麼開放與齷蹉,略顯羞澀道:「總之,我倆就是不能去,姐夫是男人,你我是女人,而且…,而且尋常的良家女子,哪有去那種地方之理,到了那裡被壞人騙去暗巷子裡該如何是好。」
沈若言的年齡也不小了,一些言傳的惡性小故事她也略有耳聞,如今聽到蘇香凝要去煙花巷,她潛意識就生出很牴觸的心理,故此,對蘇香凝一席說教後,轉臉便對車廂外的駕馬小廝說道:「我們不去…,不去流香館了,還是直接回沈府。」
眼見沈若言如此膽小,蘇香凝不屑的白了她一眼,說道:「切~!你不去是吧,那我去,還被壞人騙去暗巷裡,也不去龍州打聽打聽,向來是我蘇香凝把人騙進暗巷裡,還從未有人能把我騙到暗巷裡,你就放心好了,我連王鑄訓父子都能打的滿地是牙,更何況煙花巷裡的幾隻壞人。」
其實,十六歲正值對什麼事情都好奇的沈若言也想去看看煙花巷裡到底是什麼景色,平常只聽周圍的人說煙花巷裡無好人,對此,略有叛逆心理的沈若言哪裡沒有想過要去煙花巷裡走一遭,到底要看看那裡的壞人都是什麼德行。
現如今,聽到蘇香凝這麼一教唆,她還真有點欲欲躍試的心理,可是,最終還是純潔戰勝了好奇,她生氣的說道:「要去你自己去,反正我不去。」
說完,再一次對車廂外的駕馬小廝催促了一句回沈府,只是這一次比上一次更加斬釘截鐵。
這下,蘇香凝愣住了,沒想到沈若言比她姐姐有主心骨,細細瞧著她的臉蛋,蘇香凝笑了,假以時日,這沈若言必定會養成那種夠風韻而且夠女人的脾氣,真是前途不可限量。
打量了片刻,蘇香凝小大人似的無奈道:「好好好,依你,看在你比你姐有心眼的份上,今天就依你一次。」
「哼!」
略顯執拗的白了蘇香凝一眼,沈若言並未表現出洋洋得意的姿態,反而繼續生著悶氣。
「我知道,你心裡其實是不開心少爺去逛妓院的,幹嘛死擰著脾氣,裝作一副不在乎的樣子。」
蘇香凝這話落下,沈若言倔強的眼淚就下來了,她也不知為何,只是感覺這一瞬間太委屈,具體為什麼委屈,她也解釋不出來,癟著小嘴兒愈是不想蘇香凝看見她哭,她自己便愈發止不住這種突如其來的傷心。
十六歲年華,能承受的感情還不是太多,更何況這個養尊處優慣了的沈家二小姐。
自從前段時間被蘇鳳梧佔了那麼多便宜,天真的沈若言就以為這個男人會暗中念著她,可如今…,這個男人卻毫不避諱的當著她面兒理直氣壯的默認他去逛窯子。
在懂手段的蘇鳳梧面前,沈若言終於沉不出氣了,雖然她知道自己是沈若筠的妹妹,是姐夫的小姨子,而她也知道被姐夫調戲的後果很危險,她當然知道,這樣下去她會吃虧的,她現在想去流香館找蘇鳳梧,可是,在左思右想以後,她的純潔再一次戰勝了好奇,她決定只回家去房裡吃點容易消化的東西,第二天以後,她決定不理蘇鳳梧了。
他是個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