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丹青閣,沈夫人與於慧娘等人已經在此等候多時了,她們知道蘇鳳梧去裴家是為何事,而且還知道他這一去,無疑是關乎沈家未來的光景如何,尤其是於慧娘,這個唯利是圖的傢伙此時正端坐在太師椅上不知盤算著什麼鬼心思,眼見蘇鳳梧和呂冬兒走進門,她連屁股都沒抬上一下兒,而且端著茶杯還跟個什麼主兒似的翻斜了蘇鳳梧一眼,前些時日甄甜兒可是把蘇鳳梧跟李玄玉那點事兒全部告訴了於慧娘,這讓身份獨特的她難免對蘇鳳梧有所防備。
進門以後,呂冬兒不再跟隨蘇鳳梧,趁著眾人將目光都鎖在蘇鳳梧身上,她低著素額不動聲色的向一旁繞去,與此同時,坐在一角太師椅上翹著二郎腿嗑瓜子兒的蘇香凝倒是有意無意的瞄了她一眼,然後與其他人一樣,將目光投在蘇鳳梧身上,和於慧娘似的,都沒將屁股離開椅子一下,用她的話說,沈府的生意如何又不關她的事。
「裴家人怎麼說?」
沈夫人與蘇鳳梧也不客氣,起身迎他至一旁的太師椅上,她從新坐回堂上,沉默片刻,眼見一邊是蕭佩喜也不說話,她故而問上一問,話音落下,沈若筠也跟沈夫人一般,略顯期待的看著端起茶杯飲用的蘇鳳梧,自這夫妻二人再往下數,坐著的便是沈若言與蕭燕巧,前者似乎對蘇鳳梧有話說,可是眼見堂上坐著的娘親那般著急,她卻欲言又止。
反觀坐在蘇鳳梧對面的於慧娘,她看蘇鳳梧尤為不順眼,不動聲色的抿了口茶,還裝模作樣的將袖中的絲帕子拿出來沾沾嘴唇,暗暗注意著蘇鳳梧,心中甚是鄙夷,小不死的,瞧你那德行,好像去了趟裴家感覺自己多有功似的!
喝完茶解了渴之後,蘇鳳梧不急不慢的將茶杯放在一旁,緩緩說道:「三年之內,四五分,裴家四,沈家六,剩下的一成全歸所有的執事掌事與優秀員工所有,關於錦緞或者布料的買賣,可用裴家獨一無二的營銷策略,行政體系需要從新規劃,以更為詳細的部門模式來歸納,還有玉器玉料上的生意,藥材生意等等,同樣以部門模式運行,其中執事必須占裴家的兩成,其中的員工,需占裴家的三成,至於其他事宜,過幾天裴家自會有合同文書送過來,到時候只要簽訂一下,一切協商自然敲定,再有就是沈府在各地的銀號,裴家擴展生意時,需優先享有借貸權……」
接下來,蘇鳳梧將與裴家人所商之事一五一十的對眾人說了一通,在此之前,蘇鳳梧也已經和沈夫人打好招呼,一些生意上的全新運行模式與改革方向也大體被沈夫人和沈府的一些執事掌事所清楚,因為這幾年也的確受到裴家做生意的影響,沈府的一些舊規矩也有所改善,之前十天,蘇鳳梧又將這些部門模式的行政基理給沈夫人說了一通兒,只怕不出半年的時間,沈家的生意也會走向正規化,就連一些官商也肯定會大吃一驚的正規化。
迄今為止,沈家的生意就好像一個老式機器,一些應有的零件也的確設備著,可是運行極為緩慢,需要清理與更新,只要動用正確的方法,一定的時間,沈家這幾十年來所積澱的根基,肯定會掀起一場強大的商業改革波浪,這種商業模式不再如裴家那般遮遮掩掩,而是已經達到厚積厚發的時候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這原本就是蘇鳳梧一開始的打算,就好像裴家的生意,裴家的商業模式,全國各地在這三年來,其實也有不少地方效仿裴家而複製成功的,雖然複製的方法與結果有些粗糙,如盜版的一般,可是取得的利益卻比以前明顯高漲,這種商業模式的大勢必定會隨著裴家打出的第一炮,沈家打出的第二炮,再有就是隨之而來的官府政策相應,到那個時候,才是華夏朝真正的商業盛世。
只要先讓南陵城的百姓富起來,其他各地再全面實行商業正規化也不會太遲,少則十年,多則二十年,蘇鳳梧的滾雪球策略就會席捲全國,如果有機會,蘇鳳梧並不會放過朝工業帝國發展的方向,只是現在說來,恐怕有些天方夜譚,若是造就一個強大的工業帝國,沒有兩三百年的時間,幾乎是不可能的,所以,蘇鳳梧要走的方向就是讓華夏朝走向富有,讓百姓有更好的飯吃,有更好的路走,強大的農業帝國,也的確不是說能成就便能成就的。
這一切被蘇鳳梧幻想過,能否做到,蘇鳳梧不知道,他正在隨著感覺一步一步走,他的性格注定他不會成為一代偉人,可力所能及的事情還是可以辦到的,他也願意辦,最起碼他能用前世所有的見聞改變身邊的人,只要改變一個人,那個人就能改變兩個人,只要能改變一個古代商業家族,兩個以上的部門模式化的商業家族也會相應繁衍,同時,蘇鳳梧還要做的便是要克制自己,不能為富不仁。
一席話說完,戌時已過,丹青閣內一盞盞明燈亮起,雖然飯點已被眾人錯過,期間卻無人打斷蘇鳳梧說話,作為沈府當家人,沈夫人倒是偶爾會提幾個關於生意運行上的問題,而蘇鳳梧卻將一個又一個條理明快而深刻的答案呈現在沈夫人面前,態度極其認真,還有蕭佩喜,偶爾也會說明幾個讓他奇怪的問題,倒是坐在蘇鳳梧對面的於慧娘,前十天說事情的時候就她問題多,今天卻一直不見她說話,導致蘇鳳梧還有點納悶,說話間瞄了她好幾眼。
在這一點上,於慧娘跟蘇鳳梧似乎有點相像,平時很是放浪風騷,可是一到正事兒上,兩人卻總是呈現出一種一改常態的行事態度,變的極為認真,而且討論問題的時候還很刻薄,主觀意識極強,一針見血,不給人留任何情面,對就是對,錯就是錯,毫無中庸之態,讓人有時候真懷疑這兩人的腦袋是不是有問題,平常與非平常的波動怎麼可以如此強烈,人怎麼可以這般迅速的就進入冷靜到讓人如此陌生的狀態。
蘇鳳梧的聲音消失在廳堂以後,安靜了良久,眾人不說話正在思考時,於慧娘再次恢復浪蕩,喝了一口溫茶咯咯的笑道:「好你個蘇鳳梧,算你小子還有點良心,這次去裴家,事事依照咱家的利益為重,有功有功,等等吃了晚飯到慧安園一趟,二姨娘前些時日叫玉匠雕琢了一枚極好的玉珮給你,那玉匠的手藝可堪比皇家御匠,聽說還給公主殿下雕琢過玉件兒呢。」
話音落下,蘇鳳梧聽之一愣,不動聲色的瞟了於慧娘一眼,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