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雪諾還是去見阿穆爾了。
阿穆爾老師正坐在壁爐旁看書,看見雪諾的時候,他立刻站起身來,盯著他仔細一陣端詳。
「嗯,這一次北境之行,你的命格(命格又稱星盤,是指人出生的那一刻,天空中星體排列位置完全一樣的星圖,廣義上的命格,也會隨著星象而發生變化)上升了不少,似乎已經不再被卡蘭完全壓制了,看來你此行北境收穫不小!」看了好一陣子之後,阿穆爾忽然點點頭道。
雪諾皺了皺眉頭,他可不同意老師的觀點,這一次北境之行,他能保住性命就不錯了,哪裡還敢談什麼收穫。想到這裡,雪諾歎息了一聲,道:「老師,你能不能不要一見到我就說什麼命格呀之類的,煩透了!」
阿穆爾也跟著皺起了眉頭,道:「我也不想說。但是你跟卡蘭命格相沖,注定只能夠活一個人,我必須時時注意你,才能夠確定你是否安全!」
「又來了!」雪諾無奈地道了一聲,反問道:「莫非卡蘭還真的能殺了我?」
「傻孩子!」阿穆爾搖了搖頭,「你和卡蘭命格相沖,不是說一定是他殺你,很有可能你會死在別人的手上,不過到頭來,肯定還是卡蘭的原因。」
雪諾聽此,輕輕眨了眨眼睛,隨即笑著問道:「那也就是說,如果沒有任何卡蘭的因素存在,那我就不會死了?」
阿穆爾一時被雪諾弄糊塗了,他隨即反應過來,笑著瞪了雪諾一眼,道:「還是這麼沒個正經!」
雪諾聽此,又接著笑道:「老師,是不是你和卡蘭也這樣說的啊?你不會一直在挑撥我們兄弟之間的關係吧?」
雪諾本來只是想開個玩笑,但是阿穆爾的臉色卻嚴肅了起來,他頓了一頓,認真道:「不用我跟他說,卡蘭自己自然能夠看出來。隨著卡蘭的實力越來越強,他對事物的看法也會隨之改變,慢慢地,你們之間的兄弟之情已經不足以抑制他想要殺你的衝動,等到那時候,你可就真危險了!」
雪諾無奈地皺了皺眉頭,他忽然直直看著老師,輕聲問道:「那老師你又為什麼一心要幫我?」
阿穆爾這一次沒有立刻回答。一聲歎息,似乎帶著幾許無奈,阿穆爾最終道:「因為你比卡蘭善良,這個理由夠不夠?」
雪諾猛地一怔,詫異地看了阿穆爾老師一眼。在這個一切以實力為主要衡量標準的大陸之上,還能這樣大談善良的,自己這個老師不是一般人吶!
雪諾微微一笑,對阿穆爾老師深深鞠了一躬,隨即道:「老師,我知道你是一個偉大的星象師,擁有預言的能力。但是我相信決定人命運的一定不止命格這一樣東西,所以我和卡蘭未必不能共存!」
阿穆爾聽到雪諾的一番話,也是一詫,隨即卻又了然了。雪諾這個孩子性格倔強,尤重親情,自己這一番話,怕是改變不了他的。
頓了一頓,阿穆爾只得歎息一聲道:「雪諾,我只想你記住一句話,那就是無論什麼時候,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雪諾聽此洒然一笑,道:「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強大起來,讓卡蘭想殺我也殺不了!」
說罷,雪諾轉身踏著大步離開了。
回到房間,雪諾一個人坐在窗前發呆,面前還放著一本泛黃的古籍。
與老師的這一番談話忽然讓雪諾領悟到了什麼,他可能真的無法卡蘭共存,從卡蘭對待他的態度似乎也能夠看出這一點。依卡蘭的地位和實力,如果卡蘭要對他不利,即使父親和家族也無法幫他,他肯定沒有什麼好下場。
不過至少卡蘭現在還沒有要殺他的打算,或許這正是雪諾自我強大起來的機會。在魔法上他是注定無法超越卡蘭了,這是他選擇去當一個騎士的重要原因,而現在擺放在他面前的這本騎士功法,就是雪諾有信心成為一個強大騎士的倚仗。
「我又不能偷偷跑到卡蘭房裡將他殺了,因為他是我哥哥;可我又不能讓他殺了我,所以只有自己強大起來。所以啊,都靠你了……!」雪諾想到這裡,對著那本功法自言自語。
只有自己強大起來,才可能與卡蘭並存,才能不讓任何人傷害自己——這就是雪諾的領悟。
雪諾的這一番心思,本來可以說是極其厚道,甚至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極其合理的。可是家族之中傳來的一個消息,立刻將他原先的想法擊得粉碎。
卡蘭斯特家族的點絳唇儀式在三天之前舉行。所謂的點絳唇,是星落帝國的一種規矩,是指男子在成年之時,找來心愛女子的畫像,然後親自為她描上口紅,這種描紅的行為,就稱之為點絳唇。點絳唇本來只是男子對心愛女子表達愛意的一種方式,不過在經過一系列的發展之後,點絳唇在大家族之中,漸漸成了一種儀式。
點絳唇儀式,是指家族為後輩男性子弟制定一種標準,男子只要在成年之時達到了這種標準,就可以參加點絳唇儀式。點絳唇儀式之後,家族會為每個子弟分別提親,如果對方同意,那麼等到雙方都到了十八歲,就可以正式成親。
因為點絳唇儀式已經成為了一種約定俗成的習慣,因此,在星落帝國,但凡有點名望的家族子弟,如果想要名正言順地和心愛的人結合,幾乎都是通過這種方式完成的。如果有大家族的年輕人妄圖通過其他方式結合,那麼都會被認為是不能容忍,又或者是不恥的。
在卡蘭斯特家族,參加點絳唇儀式的標準就是男性子弟在成年之時必須達到初階中位騎士或者初階中位法師的實力。一直以來,雪諾都想著早點成為正式的初級中位法師,因為這樣他就能夠在十六歲的時候準時參加點絳唇儀式,這樣他就可以讓家族向艾蕾莉亞提親了。
可是如今雪諾回到凌雪城,聽到的第一個重要消息,就是卡蘭在點絳唇儀式之上,選擇了當今的攝政王之女艾蕾莉亞為訂婚的對象。
家族的長老包括雪諾的父親莫頓公爵在內,所有人在知道卡蘭的選擇之後,都萬分的支持。這種支持的原因自然是多方面的,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只要卡蘭娶了艾蕾莉亞,那麼卡蘭斯特家族也就正式與當今星落帝國最有權勢的家族之一伊爾卡丹家族結成了聯盟,如此一來,卡蘭斯特家族在星落帝國的地位肯定會更進一步。
雪諾能夠清楚地想到這些原因,可他還是無法原諒父親和那些長老,他更無法原諒卡蘭,卡蘭明明就知道自己一直喜歡著艾蕾莉亞啊!
雪諾感覺到自己在傷心與絕望的邊緣徘徊,一想到卡蘭他就坐立難安,心底也忽然之間瘋狂地湧起了要向卡蘭報復的念頭。
「一定要報復,一定要讓卡蘭改變主意,一定要讓他後悔!」雪諾在心中不停地告訴自己,似乎這樣就可以增加自己面對卡蘭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