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斌大喇喇的又吃了一口,然後笑道:「你不覺得好吃了一些嗎?」
任有為點頭:「是好吃了一些,不過價格漲得也太厲害了。」
「當然厲害了,現在誰要是覺得炸油條的油不對勁,就可以申請檢測,地溝油什麼的一測就測出來了,他們只能用正牌的油,這成本一下子就高了,同樣的那些漲價漲得特別厲害的,當初給我們吃的,恐怕都是有問題的東西。」
任有為臉一下子白了,摀住嘴巴跑到洗手間,過了好一會才出來,臉色紅白不定,惡狠狠的看著李斌:「你是不是故意的?」
李斌搖頭,把任有為按到沙發上,然後貼著她坐下:「現在超市是不是也開始漲價了,我跟你說,只有這樣才能建立一個食品安全體系,所以一個完善的食品檢測體系特別重要,你身上的擔子特別重,知道劣幣驅逐良幣吧。」
「知道,低於法定重量或者成色的鑄幣——「劣幣」進入流通領域之後,人們就傾向於將那些足值貨幣——「良幣」收藏起來。最後,良幣將被驅逐,市場上流通的就只剩下劣幣了。」
「列幣驅逐良幣有個前提,就是當事人的信息不對稱,因為如果交易雙方對貨幣的成色或者真偽都十分瞭解,劣幣持有者就很難將手中的劣幣用出去,或者,即使能夠用出去也只能按照劣幣的「實際」而非「法定」價值與對方進行交易。」
李斌說到這裡,嗓子一緊噎住了,還好任有為把豆漿遞過來,喝了一口才嚥了下去:「生活也是這樣,如果不遵紀守法的都賺了大錢,那麼遵紀守法的就會越賺越少,直到那天倒閉或者同樣不遵守法紀。如果我們執行的嚴格,讓這些人損失慘重,那麼他們就會遵守法紀,就會形成良幣驅逐劣幣的事情了。」
「說的也是,沒想到你還挺有理論基礎的。」任有為眸子裡異彩閃現,她是搞經濟的,又在大摩國際擔任過要職,對於經濟領域的事情可謂精通。卻不想李斌吃飯時閒聊出來的話,卻富含哲理。
「經濟在咱們國家早就有了,範圍比美國人說得大多了,我這不過是古人的一點牙慧而已。」李斌吃完早點,站了起來:「天氣這麼好,跟我出去走走。」
任有為拉住李斌的胳膊:「你換一身衣服,咱們出去跑步。」
從縣委大樓後門出去,就是清幽公園,原本是一片山坡,被改造成了公園。公園並沒有改變地形,只是在山坡中間加了一道小溪,溪水順著山坡的坡度蜿蜒而下,不時地可以看到白色的小魚,溪流到盡頭匯入一個小池之中,池中荷花遍佈,盛夏之時紅花白藕綠葉,稱得上是閩青新城的一景。
此時已經過了季節,只能看到荷葉,李斌目視荷花良久,說道:「等過會回去的時候,把抹掉三鹿奶粉的名字,送交各大實驗室檢驗,不要按照國標檢驗,一定檢驗不出問題的,就按照成分檢驗。」
任有為歪著腦袋看李斌,笑道:「你覺得這樣會檢查出問題嗎?也許三鹿奶粉真的沒有問題呢?」
李斌嘴角抽搐,撿起一個小石子,側身丟了出去,石子在湖面彈跳了幾下,沒入了荷花深處不見
「我不相信沒有問題,兩個孩子都出了事情,從醫學上說,如果不是奶粉的問題,無法解釋。還有一點,咱們加強了檢測,結果早點價格漲了那麼多。三鹿的價格那麼低甚至低於成本,怎麼可能,沒有貓膩的話,天底下就沒有光明正大的事情了。」
李斌心疼的是檢測費用,送交的檢測室都是省級的檢測室,費用可不是懷化檢測室那麼低廉,三個監測項目下來,一共花費了六萬三千多,同樣的項目,同樣的檢測方法,比懷化貴了百倍還不止。
而且還不止費用上的損失,人力物力的損失更是無法計算,光是李斌對三鹿奶粉的關注,就不止一天兩天,如果沒有這件事的話,騰出來的時間可以解決王家巷的動遷問題,可以解決小李村的水電入戶問題。
如果三鹿奶粉承認錯誤的話,這些本來是不會發生的。但是現在,因為三鹿奶粉的拒不認錯,李斌不得不用更多的時間去擺平三鹿。這樣的公司,丟失了自身的驕傲和榮譽,不配活著!
心裡雖然發狠,但是李斌還是採用了比較克制的做法:「給三鹿奶業發傳票,如果他們應訴的話,在進行下一步檢驗,如果他們服軟的話,這件事就這麼瞭解。」
崔琰直的頭又開始疼了起來,這次接到的是法院的傳票,懷化發過來的傳票,如果繼續鬧下去,三鹿奶粉的事情將會毫無疑問的成為社會焦點,被千家萬戶所關注,而集團傾力打造的嬰幼兒奶粉,也會被曝光在光天化日之下。
這正是集團竭力避免的結果,在中國打官司並不容易,幾千年的傳統,寧死不打官司,這種思想已經成為血脈中的一部分。這兩個懷化的老百姓,怎麼就敢打官司呢?
但是作為宣傳部部長,應對官司的本事還是有的,崔琰直找了一會,找到了懷化政府的聯繫方式,一個電話打了過去。通常這種情況下,只要跟當地政府通個氣,自然有人幫忙擺平。
幾分鐘之後,崔琰直沮喪的放下電話,懷化政府的人似乎沒明白他的意思,兩人說來說去,竟然對不上卯。崔琰直本來是想讓對方暗示一下打官司的人,最好自動撤訴,但是那邊的人竟然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他。
崔琰直好久沒有碰到過這種事情了,既然打著官面的旗號不好用,那就利用經濟上的力量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