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時分,一陣豪雨之後,閩青老城重新沐浴在陽光之下,路面上積水很多,有些積水深的地方,行人需要挽起褲腿淌水過去,有些在新城上班的人免不了罵起娘來:「殺你老母,這麼爛的下水系統,改天搬到新城去,不受這鳥氣。」
只是這些人只是嘴巴上說說而已,並不準備真的搬過去,習慣是最強大的惰性,就算李斌有天大的本事,也沒法讓人放棄條件更糟糕的舊城,轉到新城裡面上班,對於這些人來說,每天都可以看到的熟悉面孔,還有閉眼睛都能逛遍的環境,遠比人民幣更加珍貴吧。
一輛公交大巴開過來,停在白馬站,李斌從車子上下來,看著破舊的街道搖了搖頭,與新城相比,舊城實在是太難看了。不過作為試點主管,李斌並不崇尚大破大立,而是更加信奉不破不立,讓市場推動老百姓的換代**。
所以就算是溫玉一再要求,李斌也只是同意在新城和舊城的福利間做文章,不使用行政強力遷移人口,並增加了通往新城的大巴線路,從一條線增加到三條線,發車頻率從一小時一發改為十五分鐘一發,週六週日免費,平時一元乘車,用經濟手段刺激群眾到新城。
再次回到老城,李斌感覺老城還是有一些變化,尤其是路邊的店舖,都有一個大大的拆字,紅色讓人感覺到不舒服。他最怕就是有些人為了私利強拆,這次來雖然不是為了這件事,但是看到了就要瞭解一下,如果是的話就馬上制止。
就像居家過日子,鍋碗瓢勺再舊也能將就用,要是都打壞了就要買全新的,一時光鮮的背後是糟蹋錢,李斌最討厭的就是遭天譴了。走到一處食雜店,掏錢買了一包七匹狼:「老闆,怎麼要拆了?」
店舖老闆面孔黝黑,臉上一團和氣:「是啊,我這個本來就是擴出去的,沒有房產證,他們按照六成面積兌換新城的商舖,我已經看過了,新城的店舖真不錯,水電什麼的都比這裡強。」
李斌聽了一喜,看來還是有人願意去新城的:「你準備在新城做什麼?」
老闆擺擺手:「我不在新城做生意,那裡沒有人氣,所以做生意肯定虧本的,我準備拿到商舖之後,抵押到銀行去,然後再舊城買一個店面,繼續做我的生意,這樣幾年下來,我就有兩個商舖了。」
李斌神情糾結的離開食雜店,一方面老闆不肯到新城做生意,讓他感覺到刺痛,但是另外一方面,負責拆遷的人很有頭腦,只拆遷違規建築,一動手就把區域縮小到違規的商業店舖上,減少了阻力,同時還改善了閩青的路況,可以說是一個非常不錯的人才,要見一見才好。
這次李斌回老城,主要是趁週末的時候回家看看,沒想到不經意間,就發現一個人才,心中高興過後,還是走進了舞蹈學校,一進門李斌眼睛就直了,因為舞蹈學校上面,也畫了一個大大的圓,裡面也有一個拆字。
不能吧!李斌記憶中,自家的房子都是買來的,根本不存在違規現象啊!
蹬蹬蹬幾步跑上三樓,李斌看到張含韻正在澆花,喘了口氣之後問道:「媽,怎麼咱們家也被拆了。」
張含韻被李斌嚇了一跳,差點把手中的噴壺扔了,拍了拍胸口之後轉頭怒視李斌:「你這個臭小子,就知道回來嚇老娘,差點被你嚇死了。你剛才說什麼來著?」
「媽,咱們家怎麼被拆了,不是正經從人家手上買過來的嗎,怎麼變成違規建築了!」
張含韻聽了微微一笑:「臭小子,舞蹈學校是從人家手上買下來的,不過之前的賣家就是違規搭建的,一直都沒有房產證和土地證,說是違規建築一點都不過份,不過舞蹈學校已經存在二十年,按照拆遷政策,可以獲得新區八成的面積,已經很合算了。」
「媽那你準備怎麼辦,舞蹈學校開在那裡?」李斌問完,想起雜貨店老闆的回答,不禁微笑起來,也許老媽也是一樣的打算,新城區房子抵押,在舊城區買一層或者幾層樓,過幾年就是兩處舞蹈學校到手。
張含韻看著李斌:「我補了錢,直接買下鑽石廣場邊上那棟六層商業樓,準備在那裡開辦舞蹈學校,我想有了學跳舞的人,新城的人氣會旺一些吧。」
新城人氣歷來就很差,他上任之後也只是稍好,從門可羅雀變成行者寥寥,張含韻把舞蹈學校搬遷到新城,所要冒的風險是極大的,很有可能家長們會放棄舞蹈學校,轉而將女兒轉到其他的舞蹈學校。
張含韻不是傻瓜,她這樣做的目的就是為新城增添人氣,幫兒子一把,李斌鼻子一酸,把老媽抱在懷裡:「媽,你對我真好。」
張含韻拍了拍李斌的肩膀,很大氣的說道:「孩子,我知道你累,你媽現在也只能給你這麼多幫助,我跟一中的老校長商量過,準備在新城舞蹈學校旁邊買一塊地皮,修建一所貴族學校,等到學校蓋好了,舞蹈學校就作為其中一個分部加入,不用發愁生源的。」
李斌心情還是很激動,從懷裡掏出一張卡,交給了張含韻:「媽,這是我的獎金卡,你拿著辦學校好了。」
張含韻收下卡:「辦學校的錢是大家合夥湊份子,你的錢媽給你存著,以後娶媳婦用。」
對於老媽的這個脾氣,李斌也是沒有辦法,只能一笑而過。笑完之後又拿出一張卡:「媽這是你的錢,我把你畫的畫委託給一個朋友,她買了三十五萬元,扣掉中介費還剩下二十五萬,您收好了!」
張含韻的嘴巴頓時變成o型,她現在畫作也很搶手,但是一幅畫三十五萬,實際賺到二十五萬也大大的超出了她的預料:「怎麼這麼多,你的那個朋友不會有事求你,把錢加到畫裡面了吧,要是這樣,你把錢退回去,我不希望讓你犯錯誤。」說到後來,張含韻臉色已經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