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兩個又談了一會話,張含韻把李斌這幾個月的事情都問了個明白,這才把熱好的飯菜端過來,讓李斌好好吃了一頓,接下來就是年夜飯的事情,李斌挽起袖子想要露兩手,結果被老媽無情的拒絕了「這些豬肉挺不容易的,我不想讓你糟蹋了。」
李斌訕訕的退下,要說吃東西他可是一把好手,但是做飯這事情,對他來說難度就大了一些,他的菜譜也只是拌豆腐炒雞蛋之類的簡單操作,要是溜肉段這些高級菜,就會做成黑乎乎的一團。
就在這時,電話鈴聲響了起來,是賊四打過來的:「李哥,我老丈人的事情搞定了,只不過第二看守所的所長想見見您,跟您討個近乎,你看方便不?」
「靠的,你怎麼知道我回來了,我要是還在北京的話,我現在能來得及趕回來嗎?」
「李哥,不瞞你說,你一下飛機,就有人看見你了,所以你還沒回到家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回來了。」
「成,你飯吃過了沒有?要是沒吃飯的話,直接到我家吃頓飯,然後我們一起去。」
「李哥,這不太好吧,剛好我這邊還帶了一點土特產,就算是孝敬伯母的了。」
「就你會說,趕快過來吧,來晚了就不管飯了。」
「誰的電話?」張含韻在廚房那邊問道,聲音帶著期盼。
「我一個同事的電話。」李斌眼神陰霾,也許老媽期盼的是另外一個人的電話吧,這傢伙過年的時候也不給老婆打一個電話,真不是一個合格的老公。不過如果這時候打電話過來,難受的就會是自己了吧。
過了沒多久,賊四就過來了,手裡拎著兩瓶酒,外加兩個蛋糕盒,李斌笑呵呵的接了過來:「賊四,你這樣子很像是傻女婿到老丈人家,都是自家人,至於這麼客氣嘛。」
賊四眼睛掃了一圈:「伯母在哪裡,我還準備向他老人家拜年呢。」
李斌朝廚房一指:「在裡面做飯呢,二看那邊刁難你沒有?」
「不算刁難,好歹我也是一個縣長,所長王金奎聽上道的,意思說只要幫忙安排一下孩子的工作,我老丈人就能出去了。」賊四的眼睛裡面,閃動著感激的光,劉老敢不出來,他和小娟就不能結婚,不結婚就不能生孩子,李斌這次專門想要把劉老敢保出來,也就是為了他傳宗接代。
劉老敢的事情,李斌是最清楚的,這就是一個冤假錯案,劉老敢主要問題還是選票投錯,如果在一個開明一點的領導面前,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如果在李斌面前,這甚至不會成為一個錯誤,代表本來就有權利表達自身的意願,投給誰不投給誰都可以,這是法律規定的自由,因為這個問題被抓,多少有點冤枉。
之前為什麼不把劉老敢保出來,一方面是因為李斌在佳洋村立足未穩,劉老敢出來之後,說不定還要繼續爭搶村長的位置,而現在他已經是懷化的縣委書記,一個小小的村長已經無足輕重,劉老敢無法動搖他的位置。
大過年的,能讓劉老敢全家團圓也是一件美事,這樣的好事,李斌即願意做,也能輕鬆做到。李斌的想法就是這麼簡單,聽見廚房的油煙機聲音停了下來,就說道:「賊四,我媽飯菜做好了,你給我hold住,千萬別露怯。」
賊四沒應聲,李斌扭頭一看,丫的腿肚子抖個不停,臉上青青黃黃的,好像被人踩了幾腳一樣:「李哥,我說什麼好呢?」
還沒等李斌想好詞的時候,廚房的門打開了,張含韻端了一盤豬肝炒青椒走了出來,看著賊四的臉,臉色凝重起來「哎呦,你是小斌的同事吧,我怎麼看你這麼面熟呢?」
賊四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張老師,我是賊四,二小五年一班的蘿蔔頭,您還記得嗎?」
張含韻點了點頭:「原來是你啊,我老聽賊四賊四的,就沒想到是你,你姑姑還好嗎?」
賊四點了點頭,臉色好了許多:「我姑媽挺好的,她老念叨你,說什麼時候找到你,要好好的向你道歉呢。」
張含韻擺擺手:「不說這些了,都是家常菜,湊活著吃吧。」說完就要往廚房裡面走,卻被李斌一把按住了。
「媽,你做飯做菜的挺辛苦的,端盤子這些活技術含量不高,您就丟給我好了。」說完朝賊四使了個眼色,率先朝廚房裡面走去,賊四遲疑了一下,馬上加快腳步跟了上來。
「賊四,你是我媽的學生?「廚房裡面,李斌一手端菜,一邊壓低了聲音問道。
「是的,我五年級的時候,張老師就是我們的音樂教師。」
「我怎麼從來沒有聽你說過?」
「我也不知道她就是你媽啊。」
「你怎麼眼睛眨來眨去的?是不是有什麼虧心事?」
「沒有啊,我能做什麼虧心事啊?」賊四的眼睛眨得更快了,不光這樣,腿肚子也開始抽搐,活像是被吊起來的鴨子。
「哎,小斌你盛菜盛到哪裡去了,怎麼還沒有盛過來?」餐廳裡面張含韻叫道,適時的給賊四解了圍。
「馬上就來。」李斌給了賊四一個不算完的眼神,端了一盤菜走了出去。
賊四小臉抽搐了一下,也跟著出去了,與李斌不太一樣的是,他手上是空的,一盤菜都沒有端。誰都能看出來,他端著的是重重的心事。
中午飯吃的很快,李斌要留胃口晚上大吃一頓,賊四則是心不在焉,幾次他都把筷子探到盤子邊緣,虛虛的夾了一下就收了回來,眼睛裡面焦距應該是落到地下室一層左右,李斌的好奇心更重了,他從來沒有見過,賊四恍惚成這樣子的。
等到兩人出了門,坐上了奧迪之後,李斌這才問道:「賊四,你老是給我交代,你到底做了什麼事情,如果你現在不說實話,待會我回來問我媽也是一樣的。」
奧迪無聲無息的開出了大門,賊四的眼睛依然閃爍不停:「李哥,我以前一直納悶,為什麼一看到你就怕你,你也知道那時候我就是一個混混頭,懷化鄉的小霸王,除了書記趙國棟,其他人我都不鳥的,可是我一見你就害怕,打心眼裡面怕,現在我明白為什麼了?」
「說重點,別來這些沒勁的。」
「重點就是,你和那個人的長相一樣。」
李斌臉色一下就變了:「你見過跟我長相一樣的人?」
「是啊,那時候張老師剛到我們學校,人長得特有氣質,我們都喜歡她的課,那時候我音樂特別好,每天天不亮就起來讀五線譜,就是希望得到她的讚揚。可是有一天,一個男人過來找她,對她吼了好久,我就很生氣,我就拿了一個二踢腳,對準了那個男人的頭射過去…,後來張老師哭著走了,我姑姑知道之後狠狠揍了我一頓,揍得我一個月都沒有下床。」
李斌平靜的聽完了賊四的話,心中掀起了狂瀾,如果賊四說的是真實的話,那個相貌跟自己差不多的男子就是李長江。這樣說來,老媽說的兩人十多年沒有見面的事情,就是說謊了。
「你什麼時候讀五年級的?」
「95年的時候。」賊四有些不自然的說道。
李斌驚訝的看著賊四:「我記得你好像比我大三歲,你是80年生人吧。」
賊四滿臉羞愧,支支吾吾的解釋道:「我那時候學習不上心,所以多留了幾級。」
李斌哈哈大笑,把剛才的陰霾拋諸腦後,拍著賊四的肩膀說道:「這件事告訴我們,如果連續跳級的話,最多只能做到縣委書記,但是如果連續留級的話,最多只能做到縣長,如果正常的上學的話,就只能做普通公務員,對不對。」
奧迪捲起漫天的灰塵,朝二看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