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這一場無聊的同學宴會之後,李斌回到住處,第一件事就是給劉月欣打電話,詢問大摩國際的事情。
「嗯,這邊的事情不是很嚴重,所以你就別擔心了,我會處理好的。」劉月欣的聲音輕鬆,一點都沒有被國際鉅子壓迫的感覺。
劉月欣的輕鬆態度讓李斌的心也隨之輕鬆下來,能夠這麼悠閒說話,應該不會出太大的事情。「真的能處理好,要不要我幫忙一下,現在你老公別的沒有,錢倒是有不少。」
劉月欣輕笑起來,撒嬌道:「老…公,你對我真好,我這邊不缺錢,也不是錢的問題,總之你放心吧,一切都能搞定。你那邊怎麼樣了,我聽說四部委下來檢查,第一個就到你那裡了,是不是有人通風報信?」
「應該是,不過查不出來是誰,還好我命大,要不然的話就麻煩了,這一段我會小心的,你能回來過年嗎?媽挺想你的,我更想你。」
電話那頭傳來劉月欣幽幽的歎氣聲:「我也想,但是我現在動不了,大摩國際很強,我要把他控制住,不全神貫注是不行的,半年之內我是不可能離開南方重工的,只有等到換屆的情況定下來之後,我才能恢復自由。」
李斌腦中靈光一線,突然想到了一個主意:「要不這樣子,我把十五萬噸熱軋廠賣給你,多賣一些錢,然後再把錢轉給你,這樣大摩國際收購的時候,就要多花不少錢。」
「嘻嘻,老公你真厲害,溢價什麼的就不用了,那些老傢伙肯定不會同意的,要是讓大摩國際在披露一下,我們就被動。就按照正常價格收購吧,錢你先留著,等到有用的時候在給我。「
雖然電話那頭語氣很輕鬆,但是李斌還是感覺到沉重的壓力,掌握了話語權的人就掌握了整個世界,大摩國際可以通過話語權來限制收購對象,無疑是給收購對像戴上了腳鐐手銬,再加上內部分化收買,一個熱軋廠的籌碼,並不足以改變實力上的對比。
「好的,我明白了。」又聊了一會之後,李斌才把電話撩了,打開電腦上網,瞭解南方重工目前的形勢。
南方重工是一個超大規模的企業,下面控股三家鋼鐵廠,總年產量可以排在國內第三,僅次於鞍鋼、首鋼,如今房地產如火如荼,鋼鐵價格也隨之高漲,鋼鐵廠的價值也變得極高,而南方重工的股價卻遲遲沒有上揚,顯然是受到一隻黑手的壓制。
這只黑手多半就是大摩國際,作為一家業界的風向標,大摩國際可以發佈某個企業的建議,在最近一年左右的相關評論中,大摩國際對南方重工的建議都是建議賣出,列舉的原因雖然很有迷惑性,放在李斌這樣的人面前,卻是漏洞百出。
也就是說,大摩國際早在一年前,就開始對南方重工佈局了,聯想到南方重工諸多元老的陽奉陰違,更加確實了大摩國際的意圖。
一方面是裁判員,可以評判企業的優劣,另外一方面是運動員,可以趁企業受到干擾的時候入場,大摩國際的算盤當真精明。只是世上沒有名利雙收的好事,當大摩國際的真實面孔被揭露的時候,他還能像現在這麼風光嗎。
在美國,大摩國際的聲勢已經遠遠不如從前,在歐洲更是如同過街老鼠,到處被人驅逐,只有在亞洲,才會有這麼多國家相信大摩國際,慷慨的把賺錢的機會雙手奉上。
現在唯一能考慮的,就是想辦法促成一筆大的收購計劃,讓南方重工的盤子擴大到大摩國際無法吞下的地步。只是倉促之間,想要讓一家規模巨大的鋼鐵企業併入南方重工,難度之高,就連李斌也想像不出。
在經濟上,李斌手頭的人才不多,就連他本身也不擅長經濟這一塊,對於這種國際鉅子間的爭鬥也插不上手。但是中國歷來就不是一個注重經濟的國家,只要政治上做得好了,其他的自然也就好了。只要李斌把自家的事情做好了,等到這屆換屆選舉結束之後,三方聯合成功,其他的一切自然就來了。
這次進京,見到了電子司的趙博庸司長,基本上搞定了芯片廠的事情,等到明年開春的時候,把廠房建成,就能得到電子司的大力支持,至少違規劃出去的五千畝土地不會受到追究,這個收穫已經很大,至於芯片廠能不能成功,就要看韋斯東的了。
忙碌了一年,苦過、痛過、高興過、失落過,寂寞過,充實過,到了這時候,也是該讓疲憊的身心徹底休息一下了吧。
不知道什麼時候,外面開始下雪,大片大片的雪花從天而降,將窗前的一切變成潔白的世界,遠處又隱隱的傳出鞭炮的聲音,李斌看著、聽著,嘴角又微微翹了起來,是時候回家了……。
大年三十一早,閩青縣城內就響起了鞭炮的聲音,鞭炮聲此起彼伏,直到吃飯的時候才略微停頓一下,空氣中充滿了火藥的味道,嗆人之餘提醒每一個人,新春馬上就到。
張含韻看著外面空蕩蕩的街道,心裡有些失落,上次過年的時候,兒子可是早早就回來陪她的。可是今年,聽說兒子要跑步錢進,一個人去了北京,估計是不能趕回來了,北京那地方風大,又冷,不知道穿的衣服夠不夠?
簡單吃了一點東西之後,張含韻拿出筆開始畫畫,這是她的習慣,十幾年堅持下來,已經深入血脈之中,雖然很多人都勸她不要再畫,但是張含韻總覺得,她對於畫有一種特別的天分,當然也只有她這麼認為。
慢慢的她就沉浸到了山水之間,筆下逐漸靈動起來,似乎有一種力量驅動著畫筆,讓畫筆自動的畫出她所想要畫出的東西,遠處的青山綠水,近處的魚耕樵讀,都在畫筆的進退轉折中顯現出來。
無意之間,張含韻進入到了另外一個境界,一個隨心所以的境界,以前畫山水鳥獸,都要想如何去畫,山要走勢陡峭,山坡該當如何,山腳該當如何,飛鳥振翅欲飛,腳該如何,翼該如何,都要一點點精心推敲,但是現在她想畫飛鳥便畫飛鳥,幾筆下來便有振翅破空之感,根本不用考慮細節。
一副山水耕讀畫完,天色已經大亮,張含韻看著眼前的畫卷,心中分外的驚喜,忍不住讚道:「好畫。」
張含韻剛說話,她身後又有一人說道:「媽,你這是王婆賣瓜,自賣自誇,其實我覺得這幅畫就是一般,不過比起以前要好得多了。」
張含韻嚇了一跳,回頭一看,自家兒子滿面風塵,拎著一個旅行包站在面前,不由得心疼的搶下旅行包,拿了雞毛撣子撣去兒子身上的灰塵:「怎麼回來也不打一個電話,飯吃過了沒有?」
李斌嘿嘿一笑,走過去細看桌子上的畫卷,看著看著臉色就有些驚訝,這幅畫山水靈秀,鳥獸悠然自得,漁人農夫各有神韻,這也沒什麼,老媽畫畫的長處就是細節特別準確,但是整體不是那麼和諧,可是今天這幅畫,卻沒有往日那種刻意雕琢的匠氣,而是山水鳥獸魚耕樵讀互相輝映,增一分則多,減一分則少,看這幅畫便如展開了一幅小小的天地一般。
「媽,這真的是你畫的?」李斌驚訝之後,指著畫卷問道,雖然從墨盒和狼毫上可以推斷,這畫多半就是老媽所畫,但是上次看老媽的畫,還是匠氣濃厚的模仿之作,怎麼幾個月不見,匠氣消退,靈氣躍然紙上,這個反差未免太大了一些。
如果說之前一幅畫價值二三十,還要看在宣紙價格不菲的份上,折半計算的話,如今這幅畫已經深得山水畫精髓,便是買個三五千也是尋常的事情。
「當然我我畫的,怎麼樣,畫的不錯吧?」張含韻把李斌的旅行包放到一邊,然後走到廚房,拿了一碟子肘子肉給兒子:「快點吃吧,看看,在外面吃不好睡不好的,都瘦了。」
「媽,就你疼我。」李斌拿起筷子,夾了幾片塞進嘴巴,含糊不清的叫了一聲好,一盤子肘子肉風捲殘雲般進了他的肚子。把肘子肉一掃而光之後,李斌意猶未盡的抬頭問道:「還有嗎,飛機上的東西,我也沒胃口,就想吃點家裡的東西。」
張含韻搖頭說道:「就知道說好話,東西都有,不過不能這麼快吃,小心撐壞了肚子。最近你那邊累不累,要不要人幫忙?「
李斌搖搖頭:「媽,我這邊不累,賊四他們辦事都很利索的,現在我基本上可以放手讓他們去做了。媽「說到這裡,李斌臉湊了過去,慫恿道:」你畫畫的這麼好,不如開一個畫展?「
「畫展?「張含韻眼睛亮了起來,不過馬上就黯淡下來:」不過你媽我心裡清楚,這水準要是賣錢可能差不多,但是要開畫展,那就差的太多了,國內那麼多畫家,開個人畫展的有幾個?「
「不行咱們就自費開畫展,不就是租場地,然後把畫掛上去嗎,沒有什麼太難的,說實話媽你的畫掛上去,誰知道你有名沒名,只要亮相的次數多了,沒名氣也變成有名氣的了。「李斌說完,凝神看老媽頭上氣運,還是那幅畫,上面有山有水有花有鳥有草有木,但是山水靈動,花鳥草木生趣盎然,與之前呆板的畫面迥異。
老媽畫畫十餘年,一直沒有寸進,但是積累卻是極為深厚,所以一朝頓悟,突飛猛進讓人刮目相看,雖然名氣還趕不上國內的二三流畫家,但是畫的內涵已經隱然不在這些畫家之下,只要適當的推一把,誰說不能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