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化鄉這幾年經濟沒有什麼大發展,但是街邊的理髮店卻像雨後的春筍一般冒了出來,當然剪頭的人少,更多的是洗頭的,至於洗那個頭,就要看顧客的心情和腰包的豐裕程度。但是在懷化鄉,也有一家理髮店,就算是花再多的錢,也只是剪頭髮。
副鄉長劉振就坐在這家理髮店裡面,閉著眼睛哼著小曲,接收理髮店老闆的服務。店老闆叫楊娟,是重慶人,十幾年前就到了懷化,雖然說有老公也有孩子,但是像劉振這樣的老人都知道,這女人是趙國棟的情婦。
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她的理髮店才會清清楚楚什麼都沒有,也沒有什麼人不開眼,敢到這裡搗亂,十幾年前趙國棟還不是鄉長的時候,就曾經為了維護楊娟打過人,當時還記了過,不過就此泡上了美人。
楊娟在懷化鄉很有名氣,主要是腦子靈活,劉振認為,他幾次沒有都過趙國棟,主要原因就是出在楊娟身上。在懷化鄉幾乎沒有人說過楊娟的壞話,不管男女老少,見到楊娟都是一臉的笑容。
滾燙的蒸汽從罩子裡面噴出來,均勻的噴到了劉振花白的頭髮上,自從上次競爭鄉長失敗之後,劉振的精氣神就大不如前,頭髮也白了許多,看上去像是一個糟老頭子,所以這次他想染下頭髮,這樣看上去年輕一些。
為了年輕花錢買罪受,這是他媽的怎麼回事!劉振覺得半邊腦袋都要熟了,就甕聲甕氣的說道:「楊娟,好些日子不見了,最近都有什麼人過來做全套啊!」
楊娟的全套是洗臉掏耳捏頸,一套下來收費十元,懷化鄉有錢人少,一聽這個價格就萎了一大半,所以楊娟的生意不能說好,大多是靠老客聯繫著,有的時候這些人來,更多的是想表達一種態度,而不單純是為了做頭髮什麼的。
「趙書記來過,李鄉長也來過,加上你懷化鄉的領導班子就全了。「
又過了一會,女人把罩子拿了下來,又拿手在劉振臉上一陣揉搓,最後拿了一根銀針一點,從印堂處擠出一滴血,拿了刮刀輕輕一刮,這才笑著拍了劉振肩膀,讓他自個照鏡子。
劉振此時神清氣爽,看著鏡子一陣發呆,鏡子裡面的男子精神奕奕,看上去只有三四十歲的樣子:「楊娟啊,你這手藝真是沒說的,我現在覺得年輕了好多。「
「劉鄉長,你本來就是一臉福相,稍微弄一下就好看。「
劉振又問道:「那趙書記面相怎麼樣?「
「他就是個勞碌命,最多就是挪一下,也就這樣了。「
劉振又問道:「那李鄉長呢?「
這回楊娟沒有直接回答:「前一段李鄉長來過,還帶了一個好漂亮的大姑娘,我活了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漂亮的女子呢?也不光是漂亮,長的很有氣質,很貴氣的那種。」
「能比你還漂亮不成?」
「我要是年輕的時候,大約有她一半好看吧,她也不光是好看,那雙眼睛特別厲害,就是隨便一掃,好像把我都看透了一樣。後來她用金項鏈換了我那副玉耳勺,就是我現在脖子上這條。」女人說完,把金項鏈給劉振看。
劉振也是見過世面的,一眼看過去就吃了一驚:「這麼粗,不少錢呢?」
「金項鏈值錢是不假,可是那都是死錢,可是娟姐的挖耳勺可不簡單,那套挖耳朵的技藝更是稀罕,我學會了就可以用到你身上,等你累了倦了,我就拿挖耳勺給你放鬆一下,恩歪下腦袋。」在李斌的辦公室內,劉月欣拿著挖耳勺,指揮李斌擺pose。
李斌閉著眼睛,嗅著劉月欣的髮香,手不由的攀上了她的腰,雖然隔了一層衣服,但是仍然可以感覺到,衣服下面的肌膚的彈性驚人,順滑的像是綢緞一樣。
「老實點,要不然本大小姐手一滑,你就完了。」劉月欣拍掉李斌的手,繼續擺弄手上的挖耳勺。
耳朵處傳來一點點痛,輕輕地如同蜻蜓點水,愉快的感覺在耳朵裡面蔓延,李斌閉上眼睛,專心享受正房夫人的服務。
「金項鏈不能讓男人感覺快樂,但是挖耳勺能,不是每個女人都能明白這個道理的,而能明白這個道理,並且用金項鏈換了挖耳勺的女人,這樣的女人才是真正的女人。」楊娟讚歎道,遞上了一杯熱茶,通常這就是端茶送客了。
劉能接住茶杯,大口喝了一口:「你說我這人面相如何?」
「您天庭飽滿,生來就是享福的料。」
掏完耳朵,李斌覺得腦袋好像開了好幾扇窗戶,撲哧撲哧的往外冒風,整個人都清爽起來。小年過後,李斌的事情是一件接著一件,忙的只有見招拆招的功夫,如今有了閒暇時間,就發現很多事情都沒有理順。
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老丈人的問題,丈母娘那一面見過了,但是效果說不上好。要是丈母娘回到老丈人身邊吹起枕頭風,告上他一狀,老丈人發飆起來,少不得有他頭疼的,只是李斌現在人微言輕,要是上門找老丈人談心的話,多半會被老丈人直接拉黑,這件事只有拖,拖到他當上懷化鄉黨委書記,加上肖楠老師的承諾,才有資格得到老丈人的看重。
而另外一個事情就是懷化鄉的整合,趙國棟必須要調出去,這一點做起來有點難度,好在趙國棟本身就像往外走,去年要不是劉振出事情帶累,趙國棟現在已經是副縣長,有了這個根基,再加上自己幫忙牽線,讓趙國棟升上去不難。就算自己搞不定這件事,肖楠也絕對不會允許趙國棟成為懷化鄉的書記。
反倒是劉振最難處理,這人年輕跟趙國棟差不多,在懷化鄉做了多年,關係網根深蒂固,趙國棟升上去之後,李斌就任書記,他成為鄉長幾乎沒有任何問題。不過這人私心很重,如果成了懷化鄉的鄉長,憑借他的影響力,李斌的話語權就會受到很大的影響。
再加上他是賊四的姑父,就算到時候李斌想要收拾他,也很難找到合適的方法,當真是軟不得也硬不得。所以劉振可以為副鄉長,哪怕天天打醬油都沒關係,卻絕對不能成為正職,在這一點上,李斌和趙國棟不謀而合。
然後就是趙國棟舊部問題,趙國棟高昇之後,根據組織規定,他只能帶走一個人,就是他的司機,剩下的都要留在懷化鄉,與劉振比起來,趙國棟的舊部更多,位置也更好,如何把這些人收攏到自己手下。
這件事做的不好,就會削了趙國棟的面子,俗話中剃人眼眉的意思大致如此,有了這個風評的話,李斌的仕途就算完了,沒有人會願意照顧一個白眼狼。
但是如果供著這些菩薩,對李斌來說也是不成的,他自己的舊部雖然不多,但是無論是賊四還是柳荷香,都是能辦事的人,有能力不給舞台,那就會讓這些人逐步退化,到最後上司是不得罪了,但是自家的班底也稀鬆了。
李斌要的是一個精明強悍的領導班子,而不是和稀泥的班子,這裡面的取捨可要斟酌一番。想到這裡,李斌眼睛一亮:「娘子,夫君有點事情不太明白,不知道你有沒有辦法解決一二。」
劉月欣柔媚的看了李斌一眼,看的李斌渾身發熱,這才低聲笑道:「你的那點事情我都知道,你最鬧心的恐怕還是劉振的事情吧,在我看來,其實這件事並不難解決,他都快五十的人了,還有什麼想法,只要把條件說清楚,他的事情一點都不難。反倒是趙國棟這邊,你要馬上行動,趙國棟早一天走,你就早一天大展拳腳,要不然他在位一天,你就多一天束縛,你的政績始終要分給他一大半。」
第一百零四章
黑色的奧迪從鄉委大院開出,李斌坐在駕駛員位置上,感慨的說道:「還是奧迪開起來舒服,桑塔納開起來太難受了,加個油門都要加半天,哪像奧迪,一加油門就躥出去了。」
趙國棟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聽了之後哈哈大笑:「小李,你還怕坐不上奧迪,我想再過幾年,你就換成皇冠了。」
中國的領導很多,大領導也很多,這個大不一定級別高,對於鄉長這樣的人來說,錢能訓這樣的組織部長,就是剋算是大領導。不在職位高低,只在是不是處於這位領導的分管範圍之內。
中國歷來是個講究人情的國家,作為大領導,自然有一批想要關心大領導的小領導,大領導吃不好,小領導就會茶飯不思,大領導睡不好,小領導就會輾轉反側;大領導哪怕上廁所便秘,小領導就會用上開塞露,總之在中國,關心大領導的人多如過江之鯽。
大領導真的需要這些關心嗎?除了極少數虛榮心特別重的領導之外,大部分大領導都是很厭煩這種關心的,一到某些關鍵的時間點上,這些大領導就會隱身,電話不通人也不來班上,把關心拒之門外。
但是為了不因為要緊事情聯繫不上耽誤事情,這些大領導通常會留下一個秘密的聯絡方式,這個方式趙國棟是沒有的,通過他的關係網得到的消息是,李斌可以直接找到錢能訓,就是這個原因,讓趙國棟確信,李斌的道路比他的還要寬敞。
車子在縣城繞城而過,開到了距離縣城最近的棗樹鄉,這裡面有一排別墅,每家每戶都接著溫泉,環境十分優美,要不是李斌開車過來,趙國棟還不知道,棗樹鄉還有這麼好的一塊地方。
「去年才蓋起來,說是接地下的溫泉,可是實際上都是燒熱的泉水,每噸要好幾十塊呢,其實我們也可以蓋一個類似的項目,絕對不會比他們蓋得差了。」李斌熟練地繞過兩個彎,將車子停在一處地勢稍高的別墅前,笑著對趙國棟說道:「老趙,我就不下去了,你自個跟錢常委說吧。」
「一塊去一塊去,你在邊上幫我說說好話,我知道你的話好使,一句頂我好多句的。」趙國棟拉住李斌的手,堅決不讓李斌坐在車裡面,這也是一種表態,如果李斌不同去的話,錢能訓眼中的評價肯定會低很多,他付出的代價也就更大些。
李斌穩坐在駕駛室上,臉上似笑非笑,身子一動不動,從懷裡掏出一串鑰匙:「老趙,這事情怎麼能摻和進去,我已經跟錢老哥打過招呼,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還有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你也幫我轉交一下好了。」
「這是?」拿著手中黃橙橙的鑰匙,趙國棟有些猶豫,沒聽說鄉里搞什麼房地產項目啊!
「佳洋村開發了鳴鳳山莊,我得了幾套,反正也住不下,就拿一套給錢老哥,山莊現在還沒有修,所以只是紙上樓閣,說起來一文不值的。趙書記你要是想要的話,我也送你一套好了。「
鳴鳳山莊是李斌為了完成gdp倍增做的後手,如果不是劉月欣解決了鋼渣廠的資金問題,佳洋村想要達到五百萬gdp還有很大的難度,所以修建一個山莊,為佳洋村增加一兩百萬gdp,也就成了一個非常好的主意。
等到劉月欣解決了鋼渣廠的資金問題,鳴鳳山莊的建設,就暫時停滯下來,不過這並不影響李斌把鳴鳳山莊的別墅用來送人,光是閩鋼那邊,李斌就送了兩套出去,誰都不會在意,這套房子什麼時候竣工,反正只要李斌不倒,承諾的別墅都會得到實現。
要真的算起來,鳴鳳山莊的價格也並不高,大約每棟別墅造價在五萬元左右,遠遠沒有看上去那麼值錢。道理很簡單,水泥什麼的可以從自己鋼渣廠拿,鋼筋什麼的可以從閩鋼哪裡淘出來,什麼都是免費的,唯一有點困難的就是設計,這一點也不是什麼大問題,這年頭好的設計師難找,普通的設計師還不是一抓一大把。
一套別墅出去,效果絕對不止五萬元,趙國棟雖然家底也很豐厚,可是面對一套別墅還是沒頂住:「那我謝謝你了,這麼多年都是看別人住別墅,沒想到我老趙快五十了,竟然有別墅了!」
有了這串鑰匙,趙國棟心裡就踏實多了,腰桿挺得筆直走了進去,過了一個多小時才出來,臉上紅光滿面,一看就知道事情辦得挺圓滿。打開車門鑽了進來,趙國棟靠在椅背上長出一口氣:「憋死了我了!」
「老趙,你又不是潛水去了,憋什麼啊?」李斌再看趙國棟頭上雲氣變化,發現趙國棟頭上紅氣跌了一半,但是盛納氣運的命器卻大了一倍,顯然剛才短短一個多小時,已經讓趙國棟實現突破。
這本命氣運終究是虛浮之物,官職改變之後,帶來的氣運改變如斯響應,但是命器的改變,卻未必能夠影響真實世界。就算有影響,也不會立竿見影,這世上的事情,還是要努力的去做,而不是寄望於氣運什麼的。李斌心中感慨,對氣運之說的體會又深了一層。
「在錢常委面前,不戰戰兢兢才是奇怪的事情吧,這次我可是一點都沒有保留,全都跟錢常委說了。錢常委說了,讓我出來,讓你進去?」
「讓我進去?」李斌手指自己,有點驚詫,這分明跟自己沒有多大的關係,錢能訓找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事情呢?
「是的,我就不等你了,估計錢能訓要跟你聊到晚上的,我先出去輕鬆一陣,等到晚上的時候派人來接你。」趙國棟笑了一下,逕自開車走了。
「真是奇怪,到底什麼事情呢?」李斌自言自語,詫異的走向錢能訓的豪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