閩青到泉州，直線距離不過一百五十公里，但是晚上十點上的火車，到泉州的時候已經上午九點多，一路上繞過了七個縣，顛沛三百多公里，在地圖上畫了一個270度的圖形之後，李斌和劉月欣終於抵達在泉州火車站。
「這道也太挫了吧？」在火車上窩了一晚上，李斌有些抱怨，抬頭看著泉州火車站，泉州確實繁華，大樓鱗次櫛比，街道上車流如梭，只是……看著站口亂哄哄的人群，還有大量到處停放的摩托車，泉州好像治安實在不能說好。
「以後會好些的，閩青三面環山，只有一面可以出去，所以什麼道路都要繞上一大圈的，等到你做了閩青的縣委書記，你就鑿山開道，到時候閩青就是連接閩浙的通道，也就真正算是閩青了。」
李斌聽了心中一動，傳說中閩青的來歷是因為上古時候，秦始皇派使者宣召閩王，當時道路難行，使者翻過夷山，見到一片青翠的叢林，脫口而出「見青矣，閩至！」所以就有了閩青，如果沒有群山環繞的話，閩青位置極為便利，西接江西，東接浙江，與京廣大動脈不過百里之遙。
「回去的話我跟程國豪說說，看看他們多少錢能拿下這塊？現在咱們得先找車子過去才是。」李斌手搭涼棚朝外面看去，這幾年的經驗教訓告訴他，絕對不能在火車站內接受任何服務，那怕買東西也不行，只有出了車站才是安全的。
「我想不用找了，哪個牌子上是你的名字，肯定是來接你的。」順著劉月欣的手指看過去，一個大大的牌子上面，工整的寫著李斌的名字，拿牌子的人戴著眼鏡，不停地擦汗，臉上一副不耐的表情。
就這樣，李斌就碰到了接站的人，簡單的聊了一下之後，李斌知道這人叫做張震天，很有氣勢的一個名字，只可惜跟形象不太符合。
張震天目光在李斌臉上停留了一瞬，落到了劉月欣臉上，眼神頓時發直，雖然劉月欣已經做了功課，戴了一副平光眼睛，梳了一條又黑又粗的辮子，但是內在的優雅氣質，仍然無法抑制的透露出來。
張震天領著李斌上了一輛桑塔納，逕直朝市內開去，一路上旁敲側擊，不過李斌回答的滴水不漏，最後張震天反而有些急躁起來，露了一些馬腳出來，李斌把聽到的和自己猜測的相結合，已經大致猜到肖楠的身份。
肖楠多半已經升到了廳級幹部，從年齡上說是極為寬裕的，只要三屆之內升到省部級，就算在海西省也有他的一個位子，能師從這樣的幹部，可以說是前途無量，難怪張震天如此露骨，多半是怕他搶了位子。
張震天不知道李斌的想法，還以為他說的話震住了李斌，說的更加不靠譜了：「閩青縣也沒有什麼不得了的地方，你在哪裡未免太屈才了，不如過來，我可以給你安排一個好單位，也比在閩青窩著強。」
李斌咳了一聲：「張秘書，我這次來只是向肖老師請教一些問題，沒有其他的想法，至於安排工作什麼的，我也沒有想那麼多。只不過你說閩青沒有什麼了不起，我認為這話不妥，因為肖楠老師就是從閩青出來的，這些閩青出來的名人也不止肖楠老師一個，你這樣說讓人聽到了，麻煩不會小！」
被李斌不軟不硬的頂了一下，張震天終於閉上了嘴，不多時車子一震，停在了一處招待所門口。張震天先走了進去，過了一會走了出來：「領導還有事情，你先等會吧。」
劉月欣嘴角略微向右一扯，看著李斌說道：「我們玩一個遊戲好不好？」
李斌的興頭被提了起來，抓住了她的手說道：「玩什麼遊戲，有沒有少兒不宜的？」
「切，你腦子裡面都是這些東西，我的遊戲很簡單，就是把懷化鄉做成一個數據模型，然後我做一組輸出，你分析出來這組輸出的最後產出，要包括社會效益和直接效益。」劉月欣大眼睛看著李斌，長長地睫毛讓李斌再次失神。
一上午的時間就在緊張計算中度過，李斌是計算機系畢業的，專業是人工智能，編製一個鄉的數據模型並不難，如果有電腦的話，只要一個小時就能編織出來，但是沒有電腦，就要使用大量的卡片，以空間換效率，反應也是沒有辦法跟電腦相比。
肖楠仍然沒有來，但是李斌已經完全沉浸在編程的狀態，下午的時候模型大致建好，劉月欣輸出了幾組數據，李斌都一一導了出來，不過在看到了結果之後，李斌皺起了眉頭：「這樣的話，不就是說懷化鄉搞工業會十分吃力？」
「經濟學上有一種理論叫做低谷效應，當一個地區因為某種原因，在先天上跟其他地區有差距，那麼這個地區的經濟發展，則必然不如其它地區，除非能改變這種情況，要不然的話，經濟發展都會一直收到這個因素的影響。遠的有東北經濟徹底崩潰，近的就是懷化鄉，全縣十八個鄉鎮，懷化排在最後一個，就是因為道路交通的問題。」
劉月欣拿出筆，寥寥幾筆勾畫出閩清縣的十八個鄉鎮「你看，經濟最好的就是閩青縣治下的啟峰鄉，同樣的他的道路交通情況也是最好，286省道從他那裡經過，出入閩的鐵道也大部分從這裡經過，所以它排第一，然後你看這些順序，基本上是按照道路交通情況好壞來排定座次的。」
接著劉月欣又畫了一張地圖，這張卻是全國地圖：「同樣的，現在咱們國家的經濟，也是以交通情況作為劃分的，八成的經濟總量都在沿海，其中的原因海運的因素要佔到一大半。」
「你的意思是，等我升任到閩青縣委書記的時候，籌集資金自己開山修路？」這個辦法不錯，雖然花費巨大，但是一旦成了，收益也是巨大的，閩清縣將擺脫交通不利的局面，北部地區將會與經濟發達的江浙相連，不說別的，只要想想江浙一畝工業用地動輒幾十萬，李斌就羨慕得不得了，不說幾十萬，幾萬就能把懷化鄉撐死了。
「恩是的，就是這個意思，爭取在一年內做到吧，我相信你的實力。」
李斌苦笑：「小欣，你對我還真有信心呢？」從鄉長到縣裡是一道坎，從縣裡正科到縣裡副處是一道坎，從縣裡副處到縣常委是一道坎，從縣常委到縣正處是一道坎，從縣正處到縣委書記也是一道坎，這五道坎看起來好像沒有什麼，但是很多人一輩子都沒有邁過去，想要一年邁過去，跟天上掉餡餅差不多。
「當然有信心了，我想也許這次你回去了，就能當上懷化鄉的黨委書記了。」劉月欣輕鬆的語氣說道。
「真的？」李斌驚喜的抬起頭，他太瞭解劉月欣了，每當她用這種輕鬆的語氣開始說話的時候，通常意味著這件事已經成為定局。雖然不知道劉月欣是怎麼知道的，但是十年來已經有太多的例子詮釋劉月欣的這種神氣能力，李斌已經堅信不疑了。
「不相信我？咱們繼續吧，這次不用懷化鄉的經濟模型，咱們模擬一下泉州的經濟模型好了，然後我輸入幾組數據，你來算下結果。」
李斌頓時腦袋大了一圈，懷化鄉的經濟模型已經很難建了，泉州比懷化鄉打了一百倍還不止，工程量翻了一萬倍還不止，這是人能算得出來的嗎：「班長大人，你這個要求實在太苛刻了吧，且不說我沒有泉州的資料，就算有，我也沒辦法把泉州這麼大的城市全部模式化啊，這樣手工計算，會把我累死的。」
劉月欣收好懷化鄉的卡片：「誰讓你現在建了，等到你見了肖楠之後，有機會去泉州下面的鄉鎮看看，到時候選擇跟懷化鄉差不多的鄉鎮建模不就行了？等到建設好了，不就知道懷化鄉差在哪裡了，到時候也好改正。」
「嘿嘿，小欣你對我真好，要是有一台電腦就好了？」李斌突然怪叫一聲，以前沒有買電腦是因為電腦太貴，他的工資又太低，但是現在他已經是百萬富翁，一台電腦最多不過一兩萬，買一台又有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