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之後,在修葺一新的副食基地上,交接儀式正在進行,閩鋼幾個領導一起出席,給足了李斌面子。在儀式上,廠長盧成剛宣佈,副食基地的生豬價格提高兩成,每斤八塊錢,希望副食基地能夠繼續前進,為閩鋼提供更多更好的生豬。
這個條件李斌早就跟熊友斌談妥了的,也說不上什麼驚喜,改為八塊錢的話,賺的錢也沒有多少,李斌本意也不是指望靠養豬賺錢,他瞄準的是閩鋼的設備。
光是一條塑鋼生產線,就讓佳洋村每個月得到三萬多塊錢的利潤。還不說多了五十多產業工人,每個月拿著六百多塊的工資,大大緩解了收費男的問題。如果在來一套設備的話,佳洋村會變得多好?
對此熊友斌暗示,大項目會有的,不過要耐心等待,等到全部一千頭豬供應完畢,才會兌現。現在他的命運也跟副食基地緊密相連,副食基地辦好了,他的官位說不定還能再動一動,要是不好,官位也會動,不過那就是大動特動,類似地震那樣的動了。
把幾位領導送走之後,李斌把副食基地的人都召集在一起,宣佈了撫恤和補償標準,孫堯因公犧牲,村裡補償十萬。
台下一片倒吸氣聲音,看這些人的樣子,都是恨不得代替孫堯去死,好掙了這十萬的意思。當真要他們去死,他們恐怕又不肯了。
另外如果孫堯有遺腹子,村裡會每年給予一萬塊的補助。
說到這裡,台下很多人都露出了色迷迷的笑容,似乎想在這方面幫孫堯一個忙。
孫堯死後已經留下遺傳因子鑒定樣本,冒領的話是不可能成功的。
台下所有人都面如死灰,便宜老子做不成了。
然後是重傷撫慰金,斷胳膊斷腿的七人,每人補償兩萬元。
台下眾人沒斷胳膊沒斷腿的,很遺憾的看著四肢,恨不得一下子斷了才好。
最後是輕傷撫慰金,重傷死亡之外,每人補償五千塊。
於是皆大歡喜,眾人一致決定,在李斌的領導下,賊四的輔助領導下,把副食基地辦好,爭取在新年之前,完成一千頭豬的出欄任務。哪怕在遭受一次洗劫,也絕對不會動搖的。
貓的,李斌可不希望再來一次打劫事件,這次他花了四十四萬擺平,下一次他可沒有這麼多錢擺平了。
後塘村賠償了九十一萬五千,其中有一部分被李斌提出來,修建了一個警官俱樂部。其實這個俱樂部早就建好了,只是錢一直沒批下來,包工頭天天堵住公安局門口要錢,焦成龍那天稍微透露口風,李斌心領神會,也就把這件事攬下來,十幾萬就這麼打了水漂。
禮尚往來,這裡面的東西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焦成龍沒有事前要好處,已經算是做得極為地道。副食基地還要長久辦下去,李斌自然不會因為這十幾萬,堵住了日後的路。對此焦成龍也有感慨,一老一少頗有默契,雖然沒有明確表示,卻憑著天生的政治嗅覺,把9.25案件一步步的推進下去。
「匡當」鐵門的響動在寂靜的監獄內傳出好遠,翁建明條件發射似的繃直身子,在這裡她明白了什麼叫做野蠻,也明白了什麼叫做弱肉強食,唯一讓他覺得高興的是,是他而不是他兒子進了監獄。
「翁建明有人找!」幹事打開牢房的門,把翁建明叫了出來,雖然是9.25的主犯,但是翁建明並不是殺人者,所以看押的並不十分嚴密,翁建民笑呵呵的樣子,也很那讓人提防這個老頭子。
「警官,是誰要見我啊,是不是我兒子?」翁建明笑呵呵的問道。
「不要廢話,到了地方自然知道了!」管教沒有回答,逕直把翁建明帶了會客室,然後打開了燈,叮囑道:「說話時間只有五分鐘,抓緊了時間說。」
翁建明瞇起了眼睛,心裡有點奇怪,像是他這樣的重案犯,在案情未定之前,是不太可能見到家人的,就算案情定了,也沒有多大機會會見家人的。難道案情有轉機?一想到這個可能,翁建明的心就開始激烈跳動起來。
門打開了,一個人走了進來,翁建明看不清楚來人的模樣,但是從腳步聲上判斷,這個人不是他認識的人。這人的步伐不長不短,像是尺規一樣規整,步頻卻總會有一點差別,讓人捉摸不透。
翁建明的心,猛的沉了下去……。
奶奶的,大頭鞋真不是一般人能穿的,李斌走到探視窗前,拋開腳下的煩惱,看著對面的翁建明。就是這個老頭,在五年內帶著村民對抗閩鋼,把閩鋼的副食基地搞得無法生存,就算自己也曾吃過一次虧。
如果翁建明不是發神經突然改變戰術,放棄騷擾採用強搶的話,李斌未必能取得勝利。所以對於這個難纏的老頭,他還是很有敬意的,大約二十年的有期徒刑更加重了這種敬意:「你好,我是李斌,副食基地的負責人。」
「你就是李斌啊,英雄出少年啊。」翁建明抬起眼皮,打量了李斌一番,由衷的誇獎道,在這個青年人的身上,他看不到浮躁這樣的東西。原本還有點不甘的心思,再見到了李斌本人之後也煙消雲散了,他輸得不冤。
「老伯,我是來說正經事的,我想客套話就不用說了吧。」
「你有什麼正經事情,關於案情我都說了,是誤傷,我從來沒想過,要傷害你們的人,真的。我們很窮,政府還把國家撥給我們的東西吞了,我們要活下去,就只能搶東西,那些東西在你們眼中只是一塊肉,但是在我們眼中,就是一條命!」
他媽的,老東西太狡猾了,李斌心中暗罵,要是不實地看一下的話,李斌沒準還真的相信他的話。但是從上交的罰款上說,後塘村遠非翁建明說的那麼貧困。
「很遺憾,如果這樣的話,時間就只有三分鐘了,我想時間對於每個人都是平等的,在時間面前,沒有誰比別人更高貴。」李斌也開始誇誇其談,他有時間,也可以換一個人談,只不過效果差了一點,而翁建明肯定沒有這麼多選擇。
「好吧,年輕人,你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察覺到了這一點之後,翁建明放棄了抵抗。
「我不想得到什麼,你什麼也給不了我,正相反,我想給予後塘村一個機會,一個可以過的更加體面的機會。」
翁建明笑了起來:「呵呵,我年紀很小的時候,我的爺爺跟我說起舊社會的資本家,其中有一句讓我印象很深刻,她說每一個資本家在僱傭他的時候,都會說『我要給你一個機會』但是到了最後,資本家只會收刮走他身上最後一點血汗。年輕人,過了這麼多年,怎麼還是一百年前的套話,丟人不丟人啊!」
「老爺子目光如炬啊,不錯,我是有點想法,想剝削一下後塘村的鄉親,既然被您老看穿了,我臉皮沒厚到那種程度,這事情就算我沒說,我找前塘村的鄉親們說說,興許哪裡沒有您這樣見多識廣的,不會拆穿我的伎倆。」李斌笑著說道,絲毫沒有被人拆穿陰謀的羞惱。
反倒是翁建明歎了口氣,腦袋耷拉下來了:「李斌你別生氣,你要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不要吧,我可是剝削你們的資本家呢。」
「馬克思告訴我們,剝削我們是因為我們還能創造價值,如果連剝削都不願意的話,只能說明我們一點價值都沒有了,所以還請你盡情的剝削我們吧,剝削的越狠越重,就說明我們的價值越多。」
『賤骨頭,早這麼說話不就完了嗎,一定要我這麼說才覺得舒服嗎?』李斌腹誹一番之後,說道:「跟你想的差不多,我想讓後塘村的村民,到副食基地上班!」
「什…什…麼」翁建明吃驚的抬起手,顫抖的指向李斌,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李斌會提出這樣的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