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是。」冰如風掃了陳峰一眼,說,「你不過是靈士級別的,他就算是重傷之下殺了你,也是毫無問題的。」——原來,陳峰的魂器自從吸收了滿天雪的魂術之後,竟然可以隱藏陳峰的級別!
「是的。」陳峰強忍住冰如風對自己的譏諷,冷冷地說,「他那時殺了我自然沒有問題,但殺了我之後,雖然再沒有第二個人可以知道他如此落敗的模樣,但也沒有第二個人可以知道他的下落!因為他必須立刻去一個地方療傷,卻沒有人可以通知你們。」
「原來如此,他果然是去了萬魂山了。」冰如風斜了張靈一眼,對陳峰陰陰地說,「你果然是個聰明狡詐的傢伙!已經知道,如果不通知魂門的人,滿天雪必然會殺死你,但如果通知魂門的人,你所通知的人,也必然會替他殺了你,所以僥倖遇到這個傢伙,便一起結伴而行了。」
「不錯!」陳峰臉上浮現出一絲得意的神色來,說,「滿天雪剛走不久,我便遇到這位老兄,見他功力高強,便只好拼了命的巴結,要求他陪我一起過來,不然的話,我說完這番話,便早已是你魂中之鬼了。」
「哈哈哈——」冰如風縱聲狂笑起來,對陳峰說,「好,現在便看在這小子的份上,饒你不死!」說著,似乎已經結束了所有事情,起身便走,陳峰卻立在原地不動,望著他的背影,張靈更是全身戒備,防他偷襲。
冰如風見他們兩人竟然如此,知道自己果然沒有機會再施偷襲了,只好咬牙切齒的罵了一句:「臭小子,等著瞧!」說完,便匆匆的走了。
「你剛才為什麼不殺了他?」陳峰見冰如風已走,這才出言問道,「他的功力,比滿天雪的功力高不了多少。」
「殺了他很容易。」張靈冷冷地回了陳峰一句,說,「但想要讓他們死而不死,卻是很難,比如滿天雪,便是我請了高手來協助,才有如此結果。」
陳峰這才駭然,說:「原來魂門中人一死,他們那邊便會有人知道。」
「是的,魂門香堂中安放著各自的一處靈魂,每個練魂門功法的人,第一件要練成的,便是要分出一處靈魂來,讓那長命火感悟到,如果此人功力提高,長命火的火力便會增加,如果此人出門在外,遇到任何不測的事情,香火也會感悟到,會因著他不同的傷勢而或強或弱的減少,像滿天雪這樣,因為沒有完全殺死他,而且你又吸收了他的魂魄,所以他的香火便無法斷絕,卻也無法明亮,因此冰如風剛才會說,那香火時明時暗。」
「原來如此。」陳峰這才明白,魂門中還有如此規矩,便對張靈說,「那麼,我應該怎麼辦才能讓那香火明亮起來呢?」
「唯一的辦法,便是要把你的魂魄送過去。」張靈道。
「這件事恐怕不好辦。」陳峰盯著張靈看了一眼,說。
「當然不好辦。」張靈白了他一眼,說,「你以為什麼事都是那麼容易的嗎?殺了一個冰如風多麼容易!憑他現在的勢力,不消三招你,必讓他命喪當場!但魂門卻有一門邪術,只要是我殺了冰如風,那麼冰如風的魂魄上便會留下我的印記,魂門的人便不需要多問,會立刻知道是我殺的,立刻追殺過來。魂門向來有個鐵規:不論任何人,只要有人敢殺魂門的人,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千里萬里取了那人性命!」
「汗!」陳峰吃了一驚,說,「這不任由他們胡作非為了?」
「基本上可以是這麼說,所以一般是沒有人招惹魂門的人。」張靈說,「不過,幸而魂門的人也並不發達,明珠大陸上沒有幾個,因為要想修煉到魂門的法術,必須要具有一個奇特的特性:一般的人而言,是有三魂七魄的,這是指正常的人。但有一種人,卻有四魂六魄,其中一個魂,便可以抽離出來的,所以才可以練成魂術。」
陳峰聽了,咋了咋舌,說:「還有這麼奇特的事情?」
「當然了,所以這種人也並不容易尋到,因此魂門的人數極少,在整個明珠大陸上,也不過有上千人而已,所以也不敢過於為所欲為,如果真的觸怒了正常的人類,那些大聖師們聯合起來,聚集一批人,也必然會拼了性命,與他們決一死戰,拚個你死我活的。到了那時,他們也未必佔了上風,所以儘管冰如風對我出言不遜,卻也敢貿然動手。」
「下雪了。」陳峰突然說。張靈看了看天上,果然飄下了雪花,輕輕盈盈,十分自在,不一會兒,地面上便一片雪白,放眼望去,給人一種清淨而舒適的感覺,樹上房頂上也開始掛滿了雪花,很快,便落了厚厚的一層,再看過去,竟然白的有些刺眼。
陳峰見那些雪花並沒有落在張靈身上,而是打了一個折,落在地上,便驚訝地問:「難道雪不會落在你身上嗎?」
「不是不會,是我沒有讓它落過來。」張靈笑道,「這是另一種內息的練法,可以讓雪之類的東西繞行,不過,我現在也只是練到可以讓雪繞行的地步,還沒有法子,讓雨不沾身,只有兩位老爺,此時已經可以風雨不侵了。」
陳峰聽了,心中暗暗羨慕:我什麼時候也可以練到如此田地便好了,因此便對張靈親熱地說道:「義兄,什麼時候教給我?」
「哈哈,別想跟我套這個近乎!你現在趕著把基本功練好了,再說這個事!」張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說,「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還沒有練到如此地步的呢,我一定要等到你到我練成的歲數才教給你,哈哈哈——」
「真是小氣!」陳峰翻了他一眼,說,「從來也沒有見過像你這麼小氣的人了!」
「我並不小氣啊。」張靈說,「不會比我練成的時候更晚了!」
兩個人一面說說笑笑,一面往前走著,雪越來越大,許多人正窩裡暖烘烘的熱被窩裡不肯出來,因此路上竟然沒有多少人在走。
陳峰見張靈在雪地上走著,竟然沒有留下半點痕跡,知道他這是踏雪無痕的功力,自己的輕功雖然也算不錯,但總是有若深若淺的痕跡的。
也不知下了多長時候,天亮了又黑,黑了又亮,陳峰和張靈一直不停的向前走著,偶爾看到客棧,便過去打個尖。
「雪一直這樣下,」張靈擔心地說,「恐怕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不好的事情?」陳峰望著天,見天上果然一片刺目的光色,沒有半點想要停下來的意思,他頓時看了張靈一眼,說,「難道會有瘟疫?」
「嗯,說不定的。」張靈說,「在我一百多歲的時候,也曾發生過這樣的事情,那次一連下了六個月的暴雨,沖毀了不少的房屋,也死了不少人,後來大概有整整七年的時間裡,沒有恢復元氣,直到第八年,才有一位高明的煉藥師發明了一種方法,才徹底的制止了那場瘟疫繼續發展下去,那時候,人都死的快差不多了。」
陳峰聽了,吃了一驚,抬頭看到天下仍然不停的飄下來的大雨,這才知道,所有的美好背後,都隱藏著一些令人難以接受的黑暗,他看到張靈的眼中充滿了不安,知道或許他說的,會演變成為事實,便問:「那麼,有什麼可以預防的方法嗎?」
「基本上沒有。」張靈說,「除非你不讓天上下雪。」
陳峰皺了皺眉頭,說:「我連天在什麼地方都不曉得,你上去過?」
「我當然沒有。」張靈臉紅了,說,「只有到了三千歲的人,功力達到大滿的時候,骨肉已經完全脫離,可以隨意使用魂魄的時候,才可以登上天庭。」
「哦——」陳峰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說,「我聽說一直以來,明珠大陸上能達到這個功力的,數萬年來,已經沒有了。」
「是的,」張靈點了點頭,說,「能活到一千歲的人,已經是相當不錯的了,怎麼能指望活到三千歲呢?」
陳峰聽了,看了一眼張靈,突然說:「你心裡一直在害怕嗎?」
「害怕?」張靈駭了一下,看著陳峰,「你為什麼會說我害怕?」
「你在擔心山翁和破蓑翁他們會死吧?」陳峰一針見血的指出來,說道,「剛才那冰如風那般的羞辱你,你也沒有反駁,反而忍耐過去,你是不是很擔心兩位師傅這次難以衝破關,會死去?」
張靈聽了,眼睛裡閃出一種可怕的目光來,如果目光也可以殺人的話,陳峰此時已經死了。
「你在胡說什麼?」張靈罵道。
「我沒有胡說。」陳峰說道,「你真的很擔心他們!」
啪,重重的一記耳光打在陳峰的臉上,陳峰的左臉上立刻暴起五指山,開始先是紅色,慢慢的變成紫色,後來居然成了青色。一滴眼淚不爭氣地從陳峰的眼睛裡掉了出來,落在地上,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