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軒轉過頭去,不讓劉隨與玉妍看見,蘊含這種情緒的眼淚,怎能讓劉隨與玉妍見到?只有那悲傷的背影。靜軒一邊用袖口擦拭眼淚,心中一邊道:「這樣最好,這樣最好。」
二人這一吻,好長好長,二人幾乎不願將這一吻結束。靜軒平復了心情,將眼淚擦乾,回過頭來,叫道:「你們兩個,親夠了吧?來拜堂了!」劉隨與玉妍這才分開,相視一笑,然後走向靜軒。
靜軒笑了一笑:「你們就拜向那太陽吧。」二人點了點頭,面對掛在天邊的太陽,跪了下來,只聽靜軒高聲道:「一拜天地!」二人便同時向著太陽磕了個頭,靜軒又道:「二拜高堂!」劉隨之父張角已故,玉妍也是自幼痛失雙親,所謂「高堂」,已是沒有了,二人又向太陽拜了一拜。
靜軒又道:「夫妻交拜!」二人對拜,靜軒哈哈一笑:「禮成!」二人攜手站了起來,靜軒笑道:「恭喜恭喜,從此刻起,你們便是夫妻了。」劉隨與玉妍對望了一眼,玉妍向靜軒盈盈下拜:「多謝靜軒姐姐。」
靜軒擺擺手道:「誒,謝什麼,倒是你,日後要看牢了你的相公,莫讓他見異思遷。」劉隨一窒,玉妍笑道:「靜軒姐姐放心吧,劉隨哥哥不會的。」靜軒叫道:「還叫劉隨哥哥?該改口叫相公了!」
玉妍一怔,隨即滿目通紅,見劉隨笑呵呵的看著自己,還叫了聲:「娘子。」玉妍更羞了,半天沒有說出一個字來。靜軒笑道:「怎麼?你不願叫性游相公麼?」玉妍連道:「不是!不是!」靜軒道:「那還等什麼?叫啊。」
叫劉隨「相公」,這是玉妍做夢都在想的事情,現在夢想成真,玉妍心中害羞,反而叫不出口了。靜軒連聲道:「叫啊,快叫啊!」玉妍才極輕聲的叫了聲:「相……相公。」玉妍這麼一叫,靜軒便大笑了起來,劉隨更是激動,抱著玉妍,連聲道:「娘子,我的好娘子!」
看著緊抱的二人,靜軒道:「好了好了,你們呆會在抱吧,我們出來也許久了,雄之他們估計等得不耐煩了。」劉隨與玉妍這才想起來,劉隨道:「對,對,差點忘記了,我們還是先回去吧。」
客棧中,眾人焦慮不安,楊溢眉頭緊皺:「性游他們三個還好吧?」呂季走來走去,道:「不好說,你與靜軒是假成親,想必劉大哥也已知曉,靜軒與玉妍都十分喜歡劉大哥,而劉大哥又對他們兩個都有情義,要劉大哥在二人之間做抉擇,只怕很難。」
楊溢不禁歎了口氣,呂季又道:「要是劉大哥真做了決定,那靜軒與玉妍,不會打起來吧?」楊溢聽了,心中也是一震:「不會吧?靜軒雖然有些刁蠻,卻也不至於如此吧?」何請坐在一旁,搖頭道:「唉,這個『情』字,真是害人不淺啊。」心中暗自慶幸自己是出家人。
小山問小圓道:「你看劉隨哥哥會選誰?」小圓反問道:「你覺得呢?」小山不假思索:「那還用說?玉妍姐姐對劉隨哥這麼好,劉隨哥當然會選玉妍姐了!」小圓白了小山一眼:「那你還問?」小山道:「我只是想知道你怎麼想的。」
眾人正焦慮時,劉隨三人便走了進來,眾人一見,紛紛站起身來,呂季問道:「怎樣?」劉隨三人相視一笑,眾人見了,心中疑惑,呂季心道:「怎麼這麼和諧?不應該啊!」在呂季心中想來,這件事情定會鬧得天翻地覆,但劉隨三人的情況與呂季想的恰恰相反,弄得呂季是一頭霧水。
楊溢問道:「性游,你們沒事麼?」劉隨呵呵一笑:「沒事,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們。」何請「哦」了一聲:「出去些許時間,便有好消息告訴我們,卻不知是什麼好消息?」劉隨哈哈一笑:「何兄有口福,我已與玉妍結為夫妻,你正好吃我們的喜酒。」
此言一出,眾人無不吃驚,楊溢問道:「這……性游,此話當真?」劉隨道:「兄長,你看我是像在開玩笑麼?」眾人頓時歡騰起來,小山不住拉扯小圓的衣襟:「你看!我說得不錯吧?劉隨哥果然與玉妍姐成親了!」
何請大感歡喜,拱手道:「恭喜恭喜,想不到短短的時間,便造就了一對新人,真是可喜可賀啊。」劉隨還禮:「多謝何兄。」小圓與小山擁上前來,一個拉著劉隨,一個賴著玉妍,問東問西,劉隨與玉妍一一回答。
楊溢看著滿掛笑臉的靜軒,若有所思的問道:「靜軒,你……沒事吧?」靜軒本來十分高興,聽楊溢這麼一問,不禁一怔:「我?我怎麼了?」楊溢皺著眉頭:「你不用掩飾你的內心了,我知道你心裡不好受。」
靜軒哈哈笑道:「雄之啊,你誤會了,我與性游之間的事情,已說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從今往後,我與性游只是好朋友,再無其他。」楊溢道:「但……你不是對性游還……」靜軒擺擺手,道:「沒有了,真的沒有了,現在我的身邊,只有……」說到此處,靜軒卻是一笑,沒有再說下去。
靜軒高聲叫道:「掌櫃的!」過了片刻,掌櫃推門進來,問道:「不知客官呼喚在下,有什麼吩咐?」靜軒將一大錠金子塞在掌櫃的手中,道:「今日這店,本姑娘包下了,你去準備喜宴,這對新人今日便在你們客棧洞房。」
掌櫃一聽有新人要在店裡洞房,面上為難,拱手道:「姑娘,這恐怕不妥吧?」玉妍問道:「怎麼?是嫌錢不夠麼?」掌櫃忙道:「不是不是,姑娘給的金子包下小店一月都還有剩餘。」玉妍一怔:「那有何不妥之處?」
掌櫃道:「新人洞房,該到居所,在此行事,只怕於理不合。」楊溢走上前來,笑道:「掌櫃莫須憂心,我等皆是江湖兒女,不拘小節,正所謂擇日不如撞日,今日我兄弟與弟妹已以天地為證,拜堂成親,豈有不洞房之禮?」
掌櫃呵呵一笑:「既然如此,那我悉聽尊便。」靜軒點點頭:「去吧,準備上好酒菜。」掌管應了,正要離開,劉隨卻叫住了掌櫃:「掌櫃的請留步。」掌櫃駐住腳步,問道:「客官還有什麼吩咐?」
劉隨看了看雄之,又看了看靜軒,呵呵一笑:「我兄長與這位姑娘情投意合,今日我既然成親,那我的兄長豈能落後?我想請掌櫃大擺筵席,宴請鄉里,也好為我兄長與我嫂子做個見證,讓他們也成親罷了!」
楊溢與靜軒一聽,都是一驚,楊溢道:「性游,你這是……」劉隨擺擺手,道:「大哥不用再推辭,我知道你與靜軒彼此有情,你也說擇日不如撞日,就這麼決定了!」何請、小圓、小山也齊聲附和,靜軒滿臉通紅,楊溢面有難色。
靜軒心中是十分願意嫁給楊溢的,見楊溢如此,不悅起來:「你這個表情,是不想與我成親麼?」楊溢一愕:「此話何來?」劉隨哈哈笑道:「如此便證明是想與靜軒結成夫妻的了,就這麼定了吧,掌櫃,勞煩你去準備了。」
掌櫃也是滿臉笑意:「沒想到小店在一日之內,竟接待了兩對新人,真是蓬蓽生輝啊,我這便吩咐人準備上好的酒菜,宴請鄉親,為兩對新人造個大場面!」說罷,掌櫃歡歡喜喜的去了。何請呵呵一笑:「這掌櫃倒也是性情中人,若換了其他掌櫃,只怕會以妨害風化為名,拒不接納。」
劉隨道:「管他呢,反正今日大哥與靜軒是跑不掉了。」然後又走到靜軒的面前,鞠了一躬,打趣的叫道:「從今日起,我便要叫你嫂嫂了。」靜軒也不客氣:「嗯,從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弟弟了。」
劉隨一聽,臉上露出了難堪的表情,眾人哈哈大笑了起來。笑完,玉妍道:「身份是變了,但我總覺得叫哥哥嫂嫂的怪不習慣,不如還是像以前一樣叫吧。」眾人聽了,心中一想,總覺得靜軒叫劉隨「弟弟」有些奇怪,楊溢叫玉妍「妹妹」也十分奇怪,呂季與劉隨楊溢同是真龍傳人,劉隨本就是楊溢的親弟,叫楊溢哥哥是自然,但要自己也叫楊溢「哥哥」,便有些不願意,第一個贊成玉妍的想法:「對,對,我也有些不習慣,還是像從前一樣稱呼吧。」
楊溢笑道:「我無所謂,我們本就是生死與共的兄弟,稱呼什麼的,我全無意見。」靜軒也道:「我也一樣。」劉隨道:「那好吧,就依娘子之意。」呂季一聽,搓著手臂道:「哎呀,叫得這麼肉麻,害我起了起身雞皮疙瘩。」呂季這麼一鬧,眾人又笑了起來。
遠處,高山之巔,林無悔與劍鳴並肩而坐,林無悔以心眼將劉隨等人的事情看得清清楚楚,呵呵笑道:「劍鳴啊,性游與雄之今日都要成親了,你不去麼?」劍鳴笑了一笑:「我現在在他們的心中是什麼人?我還去得麼?」林無悔站起身來,道:「真是苦了你了,自己最心愛的徒弟成親,你卻不能到場。」
劍鳴擺擺手,還是那句:「無妨。」林無悔道:「性游與雄之成親,這可是大事,你不去,我可要去,我還要通知師父與南宮師兄他們一同前去。」劍鳴淡淡一笑:「去吧,去吧。」林無悔一拱手,腳踏飛劍而去。
山峰之巔,只留下劍鳴孤孤單單的影子,劍鳴沉思良久,一動也不動,只是滿面愁雲,風吹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