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隨領著眾人不知行了多久,早已離新野狠遠了,又是深夜,四周無比漆黑。小山小圓倦意上來,連連打了好幾個哈欠。劉隨看在眼裡,將小山背了起來,李季也背起了小圓,兩個小孩便在二人的背上睡著了。
眾人又行了許久,到了一山野之中,劉隨細觀四周,只覺此處山清水秀,雖然在黑夜之中看不清楚,但劉隨能感覺到此地非常清幽,道:「到了這個地方,主公應該不會留意到我們了,我們距離主公也近,隨時可以去幫助主公。」
李季聞言,疑道:「劉大哥,既然已經下野了,又何必再去管那些事情?」劉隨道:「忠臣不事二主,我雖然下野,但只要我一日做過主公的屬下,就永遠是主公的屬下,只要主公有難,我必前往相助。」
李季聽了,沒有說話,卻將劉隨的話記在了心中,暗道:「劉大哥忠義,我遠遠不能及。」
玉妍笑盈盈的看著劉隨,問道:「那怎麼辦呢?」李季一怔,問道:「什麼怎麼辦?」玉妍道:「聽劉隨哥哥的意思,是要在這個地方住下來,但這個地方也沒有屋子,怎麼住人?」劉隨與李季一起哈哈大笑,劉隨道:「這有何難?」
李季也笑道:「我說妹子,你忘了我們這些年來是怎麼生活的了麼?」玉妍也是一笑,道:「我知道你們是要就地取材,蓋一間屋子,我只是怕你們累著,要不我也來幫你們?」
劉隨正色道:「不成,豈能讓你做這些粗活?你就守著小圓小山,或者也先休息休息,我們蓋好了屋子便叫你。」玉妍道:「好啦好啦,我知道啦,那我就在一旁看著你們。」劉隨點了點頭,與李季對望一眼,各自尋找蓋屋的材料去了。
劉隨的武藝高強,砍柴伐木之類的工作在劉隨的劍下也就頃刻之間。李季雖然不如劉隨,但功夫也甚是了得,二人忙活了半個時辰,竟然就弄來了許多木材。劉隨吩咐李季去尋找茅草,自己削木蓋房,手腳不停,又過了兩、三個時辰,一個小小的木製涼亭便蓋了起來。
李季將茅草鋪在亭中,讓玉妍抱小山與小圓到亭子中休息,笑道:「只要將四周圍起來,便是一間小屋了,你們就在這裡等著。」玉妍點了點頭,道:「辛苦你們了。」李季呵呵一笑,又忙活開來。
天色已漸漸明亮起來,劉隨憑借超凡的武藝與闖蕩江湖時學來的木工技藝,與李季竟然在一夜之間蓋起了一間小小的屋子,雖然屋子四面還透風,比先前的住所還要不堪,但也能住人了。劉隨與李季同時舒了口氣,劉隨道:「今日就暫且這樣吧,剩下的以後再慢慢完善。」
李季點了點頭,思索了一陣,道:「對了,劉大哥,我們是不是給我們的新住所取個名字?」劉隨一怔,道:「這個我倒還沒想過。」李季道:「那現在便想一想啊。」
劉隨踱來踱去,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出個名堂來,轉頭問玉妍道:「玉妍,你想到什麼名字沒有?」玉妍被劉隨這麼一問,愣了一下,因為她也沒有想過。這時,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雨,玉妍略一思索,笑道:「有了!」
劉隨與李季一喜,同時問道:「什麼?」玉妍道:「我們的新居所建成的時候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雨,晨雨微寒,便叫做『寒雨閣』怎麼樣?」
李季拍手道:「好!好名字!」劉隨沉吟了片刻,點頭道:「好,就叫這個名字。」玉妍見劉隨採用了自己的想法,歡喜的叫了出來,李季急忙道:「小聲點!別把兩個小傢伙弄醒了!」玉妍聞言,忙將自己的嘴摀住。
又是三日過去,劉隨與李季不斷的完善房屋,並重建了一間屋子專給玉妍居住,又在兩間房屋的四周釘上了木樁,圍了籬笆,形成一個院子的模樣,就此定居了下來。
房也蓋了,籬笆也圍了,今夜劉隨沒有事做,便在院中仰望天空,似乎是在思索著什麼,臉上忽而浮現淡淡的幸福模樣,忽而冒出絲絲憂傷的感覺。李季遠遠的看著劉隨,輕輕一歎,走了過來,道:「劉大哥,在想什麼呢?」
劉隨一怔,轉頭看是李季,便是一聲長歎,李季看了看劉隨,道:「又在想你的靜軒姑娘了吧?」劉隨點了點頭,道:「是。」李季道:「我就不明白,都過去六年了,你為何還對她如此念念不忘。」語氣中頗有些怒意。
劉隨道:「那又如何?」李季道:「你看啊,都六年了,如果她的心中真的有你,為何六年來都不曾見過你一面?依我看,她根本就是沒把你放在心上,如此薄情寡義的女人你為何對她如此癡心?」劉隨瞪了李季一眼,道:「不許你這樣說靜軒,她絕對不是那樣的人。」
李季無奈的搖了搖頭,道:「你啊,你是愛鑽牛角尖,你看人家玉妍多好啊!為了你她可以不顧一切!而你呢?卻一次又一次的傷害著玉妍。」劉隨聞言一怔,惑道:「我傷害玉妍?」李季見劉隨這個表情,道:「難道你覺得你沒有傷害玉妍麼?」
李季這麼一問,劉隨也不禁開始回想過往,這些年來,玉妍一直默默的跟著自己,默默的在付出,也默默的愛著自己,劉隨是何等聰明的人?怎麼會不知道?想著想著,劉隨又是一聲長歎,李季見狀,道:「你看你看!又來了不是?每次提到這些問題你就歎氣。」
頓了一頓,又道:「一個是六年沒有音訊的女人,一個是天天在你身邊的女人;一個六年來都沒有看過你一眼,一個天天都在為你付出,我相信你是分得清楚的,為什麼你就不能將那個靜軒忘了,選擇玉妍呢?這很難嗎?」
劉隨笑了一笑,道:「你沒有經歷過,自然不知道其中的難處。」李季道:「那你就說給我聽聽,我看看到底難在哪裡。」
劉隨頓了一頓,道:「不是我不想忘記靜軒,我也知道這樣等下去不會有結果,但我就是不能忘。無論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我看到某些事情或某些東西,都會情不自禁的與靜軒聯繫在一起。想起我們曾經有過的那些溫馨,我便割捨不下。」
李季聽了,重重的歎了口氣,道:「我真是為玉妍感到不平哦。」劉隨聽了,心中對玉妍的那份愧疚感又生了起來。
二人沉默了一陣,李季道:「劉大哥,你當我是兄弟吧?」劉隨點了點頭,道:「那是自然。」李季笑道:「既然如此,你便聽我一言。」劉隨道:「你說吧。」
李季思索了一陣,道:「過去的都過去了,老是沉迷在過去之中不是件好事,還是抓緊現在才是。好了,夜已深了,我先回去休息了,你也別想太多,早點休息。」說罷拍了拍劉隨的肩膀,轉身回屋去了。
李季離去,劉隨又看向天空,自言自語的道:「靜軒,你說要我做了大官才與我相見,我便因你而從軍,踏上了仕途;現在又因你而下野,與你的期望背道而馳,難道要再見到你,真的如此困難麼?
長夜漫漫,你現在何方?與誰在一起?是否忘了我?皎潔的月亮,請讓我的問候乘著你的光芒,傳遞到靜軒那裡去吧。」
山中野味頗多,劉隨與李季靠狩獵維持生計,卻也逍遙自在,不知不覺又是一段時日過去了。這日劉隨尋了一個僻靜處,修煉徐庶傳授的「烈陽冰寒勁」,劉隨悟性頗高,短短的時日便有所小成,一套劍法施展下來,比過去更為流暢。
劉隨收劍入鞘,舒了口氣,正準備回家,卻聽身後傳來鼓掌的聲音,好奇之下回頭看去,只見兩個人站在不遠處,笑呵呵的看著自己。那兩人一個摸約二十來歲,青衫素裹,頭頂方巾,手持一把羽扇;另一人年紀稍大,也是青衫素裹,花白的鬍鬚略有三尺。
劉隨見到這二人,心頭一凜,暗道:「這二人功力好強!我竟然沒有發現他們的到來!」當下拱手問道:「不知二位有何事?」
那青年笑道:「我們二人閒遊至此,見到足下在此練劍,瀟灑自如,便停下來觀看,情不自禁的鼓起掌來。」劉隨聞言更是吃驚,聽那青年的話語,似乎早已到此了,但何時在的,自己竟然渾不知覺!
那青年問道:「足下方纔所練的那套劍法,莫非就是劍鳴前輩的『無氣蕭殺』?」劉隨大吃一驚,道:「先生何以知曉?」青年擺擺手,沒有回答,卻又問道:「我看你施展的內功,難道就是玄奕門的『烈陽冰寒勁』?」
劉隨這下對這青年的眼光是心服口服了,深深鞠了一躬,道:「先生見多識廣,佩服,佩服。」青年笑了一笑,那中年人問道:「不知足下姓甚名誰?」劉隨答道:「在下姓劉,名隨,表字性游。」
青年聞言,眼放精光,道:「好個瀟灑的名字!隨性游!」劉隨笑了一笑,問道:「不知二位是……」那中年人道:「哦,我叫做石廣元,這位是……」青年擺了擺手,道:「我複姓諸葛,單名一個亮,草字孔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