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跟著前方那輛黑色的奧迪a8一路駛向郊外。道路變得越來越窄,夜也漸漸變得更加淒涼。
就在這個時候,他小四猛然踩下剎車,因為他看到前面那輛奧迪車已經停了下來。
這是一片比較偏僻的叢林,周圍黑漆漆的,看不見半個鬼影子。
樹葉被吹得沙沙作響,在天空中那輪明月的照耀下,讓這裡看上去多了一點點陰森。越往裡越是漆黑,就彷彿那羊腸小道通往的是黃泉道路。
下了車,蘇楊邁著沉重的步子向著奧迪車一點一點的靠近。
就在來到駕駛位旁的時候,他愣住了,因為車裡居然沒有人。
見鬼!
蕭信跑哪去了?
蘇楊沒有怠慢,趕忙掏出隨身攜帶的瑞士軍刀,一臉緊張的望向四周,大喝一聲:「出來,蕭信,你給我出來!」
回答他小四的不過是那空蕩蕩有些淒涼的回聲,隨著風聲平息,一聲怪異的低鳴從叢林的深處傳來。可能是鳥獸之類的東西,隱約之中他小四看到一雙發光的獸眼,好像是一隻野貓。
一聲怪叫,那畜生直接扎入叢林之中消失的無影無蹤。
恰在這個時候,嗖的一聲……一道雪亮的光影一閃而過直接向著他小四飛射而來。
伴隨著蘇楊右手一轉,軍刀脫手而出,與那嗜血的兵器直接撞在了一起。火花四濺,定眼望去,這才發現在不遠處插在地面上的是一把形狀怪異的飛鏢,有點狹長,不過表面卻散發著陰寒之氣。
這是蕭信一貫使用的兵器,他肯定就在這裡。
拔起不遠處的軍刀,蘇楊抬頭望向樹冠之上,恰在這個時候一個身影從前方不遠處的大樹後顯現出來。倒是他小四的反應速度很快,直接轉過身去:「誰?」
「小四,好久不見了!」
「蕭信!」蘇楊忍不住叫出聲來。
卻聽到蕭信有些陰寒的笑著說道:「怎麼,連韓大哥也不叫了?也難怪,你現在不比以前了,響噹噹的洪門龍頭大哥,跺一跺腳那可是讓地球能停轉三秒鐘的大人物。不過,說句實在的,真的很榮幸,你這樣的大人物居然還會記得我這樣的小人物。」
「你到底想怎麼樣?」蘇楊問。
蕭信向前跨了兩步,隨手從衣兜裡掏出一包香煙,點燃一根,深吸了一口,轉頭望向蘇楊:「我能怎麼樣?你說,我能想怎麼樣?」
「你是怎麼出來的?」
「看你的樣子似乎很緊張啊!」蕭信有意無意的長歎一聲,「也難怪,幹了那種事情卻是心裡不安。」
「當年,是我不對,我承認,可是你……」蘇楊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頓了一下,半響接著說道,「其實,我真的很高興!」
「是嗎?」蕭信定眼望向蘇楊,雙目綻放著寒光,偏偏這傢伙臉上還掛著一絲見鬼的微笑,「你高興什麼?高興自己命不久矣,還是……算了,我也不想跟你多說什麼?」
說著,蕭信緩緩掏出武器帶上別著的手槍,槍口猛地對向蘇楊。這傢伙什麼也沒說,但是他的表情似乎已經說明了一切。
望著從容鎮定的蘇楊,蕭信倒是頗為好奇,那扣動扳機的食指緩緩鬆開,放下槍,盯著蘇楊小有興趣的問道:「你不怕嗎?」
「我為什麼要害怕?」
「當然是因為你當年做得虧心事了!」蕭信說道,「那兩張紙條都是寫的去字吧!」
「既然你明白,為什麼還……」
「我高興!」蕭信冷哼一聲,「這算不算是答案。」
「這件事情都過去那麼多年了,難道你就放不下嗎?」蘇楊壓制住激動,深呼一口氣,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雖說我看不慣你這個人的為人,但是畢竟你我也是兄弟一場。老實說……」
「夠了!」蕭信用力的一揮手,冷笑著,「你應該高興才對。如果不是我進去了,那麼你也不可能堂而皇之的接替煙哥的衣缽,也不可能有今天的成就。不過說實在的,小四,你倒是挺讓我刮目相看的。你的事情,我也聽說了。幹掉了煙哥,你倒是挺有種的!」
「煙哥不是我殺的!」蘇楊已經無法在平靜下來。
他小四雖然壞事做盡,十惡不赦,但是也是人,也有底線,有他自己無法容忍跟割讓的底線,那就是任何人也不能污蔑煙哥。
盯著蕭信,蘇楊長歎一聲:「你是想殺我對嗎?」
說著,蘇楊將那把軍刀扔向蕭信扔了過去,一副從容不迫的望著對面的蕭信,有些淒涼的說道:「我欠你的,自然也會還給你。你要是想殺我的話,那麼就動手吧。不過我真的為你感到悲哀。」
「死到臨頭居然還敢大言不慚。」冷哼一聲,蕭信一下子面目猙獰,猛地一聲大喝,槍口這麼直直的對準蘇楊,「你以為我不敢殺你嗎?」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是你蕭信不敢做的事情不是?」蘇楊冷哼一聲,「要殺就殺。不過我還是有句話要說,你真的不應該跟日本人勾結在一起。因為那已經失去了一個作為炎黃子孫的資格,煙哥在的時候最痛恨的就是日本人,而你……我不得不說,你真的很可憐。」
「說吧,有什麼想說的就全說出來。不然一會可是想說都沒辦法說了。」蕭信淒涼而瘋狂的笑著,「小四,你真的變了,變得更加狂妄了。你以為自己是誰,是聖人,還是煙哥?你小子有什麼資格在這裡跟我說教?」
有道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而如今,蕭信不過是一個被命運玩弄的可憐之人而已。或許就是那不平衡的人生才讓他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可是經歷了那麼多,他小四真的想不明白,這廝到底還有什麼想不通的事情。
邁著沉重的步子,蕭信一步一步的向著蘇楊走去,在靠近蘇楊不到半米的距離。這傢伙手中的黑星就這麼對準蘇楊的腦袋,碰的模仿了一下開槍的聲音,而且事後還哈哈大笑著。
瘋子,這傢伙已經成了瘋子。
「這很好玩嗎?」蘇楊淡淡的問了一聲。
蕭信冷哼一聲,就這麼轉過身去,冷哼一聲:「你倒是跟那死鬼老煙很像啊!不過那傢伙也卻是是咎由自取。這就是報應啊,這就是報應啊……」
「不許你侮辱煙哥!」
衝動的蘇楊立刻被蕭信的手槍壓制下去,他的喜怒哀樂已經成了這個瘋子的樂趣。
哈哈大笑的蕭信盯著蘇楊:「你似乎很生氣啊?你真的很生氣嗎?你大逆不道的事情可是江湖上都傳遍了,怎麼現在裝英雄了?給誰看的?」
「別在我面前來這一套。誰他媽不知道煙頭那老傢伙虛情假意!」
「不是的!」
「你給我閉嘴!」蕭信情緒異常激動,大聲喝道,「你他媽少跟我囉嗦。」
而此刻,蕭信的記憶飛得老遠老遠,飛到了很久很久以前,有些淒涼,又有些不甘的說道:「想當初我辛辛苦苦,兢兢業業為北幫,為他煙頭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我沒有任何埋怨,知道離開的時候,我也無怨無悔。因為我相信他是仁義之人,因為不是他,我不可能活這麼大,也不可能有那樣的地位。可是就算是我欠他的,我所做的一切也應該已經還上了吧。」
「老祖宗一句話說得很好,木秀於林,風必毀之。怪只怪我年輕氣盛,鋒芒畢露,落到今天這個下場,也是我咎由自取。可是我仍然把他當成我的義父,當成我的親人。可是他是怎麼做的?我不死,只怕他心難安吧。為了除掉我,想必他也是沒有少費心思!」
蘇楊立刻打斷蕭信的話:「不,煙哥絕對不是這樣的人。蕭信,你誤會煙哥了!」
「夠了!我會誤會他?他是什麼樣的人,天知地知,你知我也知。當年他是怎麼對你的?在對付我以後,他不是也想法設法要除掉你嗎?」蕭信盯著蘇楊,猛地一笑,活脫脫一瘋子,「不要告訴我,你沒看出來。怎麼,被我戳到心裡的痛楚,難受了?」
「煙哥的為人,你是不會懂得!」蘇楊也沒有爭辯什麼,頗有深意的說了一聲。
可惜,他的勸告對於蕭信來說根本就是一文不值的東西。
蕭信冷哼一聲,望著蘇楊:「小四啊,小四,這麼多年沒見,你倒是讓我刮目相看啊!你的真才實學進步了沒有,我不知道。不過你嘴上的功夫倒是比以前厲害了許多。」
「蕭信,你難道真的執迷不悟嗎?」蘇楊說,「其實,煙哥當年那麼做,都是為我們好。他不過是有他說不出來的苦衷而已。」
「他要是為我們好的話,就不會做出那種事情來了!」蕭信抬起手槍,「多說無益。實話告訴你,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你不會這麼做的。」蘇楊搖了搖頭,「日本人也絕對不會讓你這麼做的。」
「蠻夷猴子,一群墊腳石而已,他們算個什麼東西。」蕭信呵呵笑了笑,就這麼盯著蘇楊,食指緩緩扣動扳機,「小四,你就覺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