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濛濛亮,一行人便已經從睡夢之中爬了起來繼續趕路,到了八點鐘左右,那一小隊人馬又追了上來。跟他們經過一系列的交火之後,雖說打死了地方三人,但是也讓蘇楊他們的處境變得更加危險。
「媽的,我跟他們拼了。」赫路大罵一聲,就要衝上去不過立刻被蘇楊給攔住了,「赫連長,此刻切莫逞一時之勇。現在要是衝上去,直接就被人家打成篩子了,非但不能起到什麼作用,反而是羊入虎口。」
「蘇先生,你說,現在咱們應該怎麼辦?」赫路說道,「我全聽你的。」
蘇楊點了點頭說道:「好,既然赫連長如此信任小四,那麼就請聽小四一言,你不說翻過前面那個山頭就到了佤邦的境界,只要咱們能夠翻過那座山頭,想必將軍便會派援兵支援我們。」
赫路一臉苦笑著,望著對方密集的槍火,說道:「只怕,他們並不給咱們這個機會。」
「有道是,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一定會有辦法的。」蘇楊說道。
卻聽到力克說:「四哥,為今之計只有用人引開敵人的注意力,才能夠到達那個山頭。」
聽到這裡,扎姆趕忙請命道:「四哥,派我去吧,咱兄弟命大的很,那些小妖小魔的還傷不到咱。您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不行,這件事情不要再說了。」蘇楊斬釘截鐵的說道,「我是不會放棄任何一個兄弟的。同生共死,老天爺會給咱們留一條生路的。」
有道是,言者無心,聽者有意。這一番討論都被小鋼炮聽入心底,一臉掙扎的他好像內心在跟什麼作鬥爭一般。
逃出去幾里,暫時算是擺脫了敵人的追蹤,只是你根本就無法確定他們什麼時候會再次追上來。雖說這叢林四通八達,但是這些人可比他們要更加熟悉道路。
在一個天時地利人和都不站在自己這一方的逃亡戰,小四他們的處境已經到了一種邊緣化的地帶。
靠在大樹旁簡單的休整了一下,天知道前方還有沒有伏兵在等待著他們。眼下唯有保持足夠的體力才能夠有生的希望,誰知道在這個時候,小鋼炮偏偏鬧起了肚子,結果被赫路大罵了一頓。
這臭小子,這不是找事嗎?你鬧肚子也要選個時候才是,可是,這東西真的要來了的話,是人能夠控制的了的嗎?
只見小鋼炮一臉痛苦的捂著肚子,晃了晃手說道:「不行了,不行了。我要拉了。」
「滾遠一點,別讓老子聞到你的屁味。」當然,赫路這話不過是一時氣話,也有點玩笑的意思,畢竟現在的處境不一樣,卻聽到他又補上一句,「當心一點。」
小鋼炮望了一眼蘇楊,然後直接竄入密林之中。這小鬼,也不知道鬧的是哪家子的肚子,一拉居然沒完沒了了。剛開始還真沒有注意到他,這時間已久,不對啊,小鬼跑什麼地方了?
赫路叫了一聲:「小鋼炮,你拉完了沒有?我們要趕路了。」
沒有人回答他們。
不對,空氣頓時壓抑起來。蘇楊等人趕忙將繳來的手槍握在手心之中,莫不是小鋼炮出了什麼事情了吧?邁著輕微的步伐,數人一點一點的向著小鋼炮所在的方向移動而去。
就在這個時候遠處傳來一聲叫喝聲:「他們在那裡。」
緊接著一隊人馬直接向著南邊跑去。
怎麼回事?
莫不是小鋼炮被敵人發現了不成?
就在這個時候卻聽到王瀟說道:「不好了,四哥,咱們繳獲的那四個美制手雷不見了。」
怎麼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發生這種事情,蘇楊壓低聲音問他是不是忘在什麼地方了?可是王瀟並不是那種容易忘事的忘事精,這就更加顯得不太對勁。就在這個時候遠處響起小鋼炮的叫聲:「小四哥,你答應過我的。我小鋼炮也是個男人!」
緊接著在遠處轟的一聲巨響,一朵巨大的蘑菇雲升起,一連串的連鎖爆炸接連響起。那應該是地雷陣吧,那小鬼莫不是……
在這一刻所有人都愣住了,小鋼炮居然……他跟敵人同歸於盡了。這怎麼可能,怎麼會是這樣?
還記得那個見了血腥就嚇得發抖的毛頭小子,還記得那個倔強男人男人自詡的愣頭青,小人物幹大事情或許用在小鋼炮的身上一點也不為過。這個小鬼怎麼會……這還是那個貪生怕死的小鬼頭嗎?
一路上的往事在他小四的眼前浮現開來,一定是那小鬼聽到了他們的談話,想到昨天晚上小鋼炮跟自己聊了那麼多。自己怎麼這麼笨,就沒有聽出來?
他那個時候一定就做好了必死的決心,他是一個小男人,不,是男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做出這種英雄壯舉會是一個懦夫的行為嗎?
答案顯而易見。他小鋼炮並不是貪生怕死,而是有理由,有活下去的理由,家裡還有老母親跟一個沒出閣的姐姐在等著他回去呢。記得小鋼炮說過,他是家裡唯一的男人,是家裡的頂樑柱,不能倒,所以他必須要活著,參軍就是為了錢,可是卻換來的是一個噩夢又一個噩夢。
他老成,滑頭,甚至還有點好色,他身上的一切的一切都不是他這個年紀所應該有的,但是即便他身上有再多的不足,可是他真的是個男人,幹了一件男人想幹卻不敢幹的事情。
小鋼炮走了,他把敵人的大部分精力全部吸引到了地雷陣之中。對於這一片的地形,顯然他非常熟悉,便是赫路也並不知道那一片有地雷陣。
「你這小子,好傻啊,你不用去死的。」赫路拍了一下泥土,大罵道,「你這龜孫子,你說說你怎麼這麼衝動。你就不能跟我們商量一下啊,你這個沒有腦子的笨蛋,你這個大笨蛋啊。不要以為你死了,你就個男人,你他媽給我回來,回來啊。」
可是,小鋼炮真的已經不在了,就算是想要尋找他的屍體,只怕都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敵人雖然在地雷陣之中死亡一大部分,但是仍然還有一小股緊緊追逐著蘇楊他們。相比來說,這些人已經不足為據,畢竟他們的人數無法實現全面的搜索,這樣也就給了蘇楊他們可以去鑽的空子。
在這個噩夢交織的世界之中,沒有勝利,沒有邪惡,有的只是生與死的掙扎。就如同一個被點燃了的乾柴堆,每個人都是其中苦苦掙扎尋求生路的可憐人,他們追逐著,不知道為什麼而追逐,他們幻想著美好,可是往往現實帶給他們的卻是一個又一個的現實與悲慘。
法國家維克多雨果那本《悲慘的世界》便將這一切的根本描繪的真真切切。
終於,在夜半黎明前他們趕到了佤邦。就在蘇楊等人以為看到希望的時候,迎接他們的還是厄運。坤陽集團投降了,沒錯,坤陽集團的二十多個大小頭目全部投降,換來的是終身監禁,政府以二十多條罪名起訴他們,其中就有扯淡的叛國罪。什麼是叛國,到現在,他小四還沒有弄明白。跟權利巔峰的人對著幹,或許就是叛國吧,管你是好人還是壞人,這就是國家大義。不管是什麼人,在國家大義四個字面前就顯得蒼白無力。
可是國家大義到底是什麼,或許跟上峰一樣,一個無法定義,一個虛幻的代名詞,一個不知道是什麼的什麼。
國家聯合軍正在為他們的勝利舉行著歡呼,當地的人民哪管你什麼政府軍還是**武裝,改朝換代是歷史的規律罷了。不管這個國家是誰當家,都是一個樣,人民永遠生活在社會的最底層。坤陽是投降了,至少他有投降的資本,還有足夠的能量與三國政府聯合軍抗衡,這也是為什麼政府沒有殺他的原因。
或許是年紀大了,想要過上安穩的日子,他被囚禁於緬甸仰光,說是囚禁,也就是不能出國罷了,其他的都一樣。相對來說,總比在這山窩子裡跟政府抗爭到底要強很多。這麼多年掙來的錢,也足以讓他養老。
當然,雖說大部分人跟著投降,但是仍然有一部分人反對政府武裝逃亡山野。這個動亂的國家似乎要向著和平邁進,但是究竟用多少年才能換來真正的和平,誰也說不好。
逃到這裡,蘇楊等人隨機應變,立刻換上了普通人的衣服,直接找到了當地政府。在他們身上可是有綠卡的,是美國公民。要是說前段時間,或許沒有人會理會他們,但是如今已經開始向著和平邁進的國度更加急不可耐的與國際軌道接軌。自然而然,一段逃亡生涯總算是告一段落。
雖說這事情看上去有點扯淡,有點像是在做夢,但是卻是真真實實存在,便是世界上最富有想像力的幻想家只怕也難以鉤織出這樣一幅荒誕的畫面吧。
昨天還被人追殺,今天就成了國家保護的對象。畢竟,他小四要是出了什麼事情,國際社會輿論一旦傳播,剛剛邁入和平的國度自然會受到來自四面八方的影響。
有小四的關係,赫路也成了美國的公民。畢竟戰亂年代,綠卡的丟失是很容易發生的事情,當然,政府軍也經過了查詢。只是蘇楊比他們更快一步,一個電話,一張綠卡幾乎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們被送到了泰國東郊的城鎮,素有罪惡之城的國度,是東亞三角洲最大的黃賭毒聚集基地。即便政府已經實現真正意義上的同一,但是對於這一塊卻是實行中國跟澳門一樣的政策。畢竟,這可是一塊油水很足的地方。作為當年佤邦三分之一的經濟來源地自然受到國家的高度重視。
他小四冒險一趟來這鬼地方,本來是要借坤陽之手除掉黑虎傭兵團。結果這事沒成,還受了這麼多見鬼的磨難,而且就連烏鴉也……
或許這就是為什麼老祖宗常說天意弄人吧!
他小四也是人,平常人一個,不是諸葛亮,即便料事如神,但是也會有出現差錯的時候。一個人即便再完美,有時候也會犯錯誤,而且這個錯誤很有可能會是致命的。不過相對來說,他小四算得上是幸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