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後整整一天的時間,蘇楊他們便看到足足有十幾批俘虜被拉出去槍斃,前前後後已經有幾百人了。
這該殺的已經殺的差不多了,不知道下一個是不是就輪到他們。
響噹噹洪門龍頭大哥落到現在這個地步,或許誰也無法想像吧。也許,他小四平平靜靜的呆在美國或許什麼事情也不會發生,而且過著皇帝一般錦衣玉食的人上人生活。可是,他不能,因為他是洪門的龍頭大哥,既要做,就需要責任跟擔當。
那土的掉渣的飯菜虧這些政府軍能夠做得出來,只怕餵豬,豬也不吃吧。可是,這真的是他們大廚的傑作。即便如此,當人餓得發狂的時候,也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
赫路是軍人出身,天生倔強,打死也不吃敵人送來的飯菜。別說這種豬食,就算是中國的滿漢全席又怎麼樣?
望著坐在那裡默默等待著命運安排的赫路,蘇楊移到他身邊:「赫連長,你怎麼不吃啊?」
只見赫路一把將那飯碗打落在地:「敵人的東西,這是對我最大的侮辱。」
望著另一邊吃的津津有味的幾個傢伙,赫路頓時來了氣:「你們幾個,誰他媽讓你們吃了?都別吃了,別吃了。」
那幾個士兵頓時愣在那裡,望著手裡的飯菜,要是扔掉真的可惜。他們真的是太餓太餓了,如果是平日,或許赫路的一句話比天王老子的諭旨還要管用,但是現在大伙都成了人家的階下囚。拽什麼,有什麼好拽的,身份都一個樣子嘛!你赫路也並不一定比別人高貴哪去,裝什麼清高。
蘇楊望著他說道:「赫連長,人只有吃飽了肚子,才能有逃命的力氣。我不想,到時候你連跑路的力氣都沒有了吧!中國有句古話叫做,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關終歸楚。苦心人,天不負,臥薪嘗膽,三千越甲可吞吳。
活著才有希望,而吃飯是活著的本錢。
「蘇先生,咱們都落到這步田地了,哪還有什麼希望。除非是將軍的部隊開到這裡,可是……」赫路沒有說下去,即便希望坤陽的部隊開到這裡,將這群狗日的兔崽子全部突突了,但是,這根本就是不可能實現的。
「我觀察了附近,發現在東南角有一個可以逃跑的路線,那是水路,就是不知道赫連長敢不敢冒這個風險了。」
聽到這話,赫路眼前一亮,不過目光頓時黯淡下來。沒錯,那裡確實有一線生機,關鍵是你得能從這個破鳥籠之中逃出去,連這地方你都逃不了,還怎麼跑出去?
「蘇先生,別開玩笑了。」赫路苦笑著,連連搖頭,「沒有希望的。」
「謀事在人,人定勝天。」蘇楊斬釘截鐵的說道,「這是我人生的格言,一直以來也深信不疑。只要你去想,去做,總會能發現一條活路的。相信我。」
不知道為什麼,赫路突然覺得自己彷彿被眼前這個男人給說動了。他的認真,那對於希望的把握,對於生與死的鬥爭,他身上有著一種說不出來的人格魅力。而恰恰就是這一點,是一輩子閱人無數的他從來沒有見過的。即便是坤陽將軍也沒有,他霸氣之中不失儒雅,野蠻之中多了點風趣,呆板卻夾雜著一點點靈活,老謀深算卻還能保持著一種平易近人的可親。
這一切的一切真的很是難得,他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蘇楊簡單的將計劃給眾人說了一遍,就等待著天黑的到來。計劃之中夾雜著極大的風險,而且漏洞百出,根本就沒有什麼退路,不成功便成仁。可是,沒有多餘的時間給他小四留下充分的空間去將這個計劃填寫的更完美,因為時間不等人。
他們是在跟死神賽跑,贏了,就能活著,輸了,就要將姓名交給死神。
這是一場遊戲,也是一場賭博,賭注就是他們的性命。一場只許贏不能輸的豪賭,一場無法躲開的豪賭,你必須要硬著頭皮玩一把大的,這就是命運的安排。
時間是無情的,是飛速的,但是等待時間卻是漫長的煎熬。
終於等到了晚上六點多鐘的時候,赫路已經急不可耐的想要實施逃跑計劃,甚至差點對那個送飯的嘍囉兵下手,不過卻被蘇楊阻止了。
望著那已經離開的嘍囉兵,滿心不滿的赫路期待著蘇楊能給他一個合理的答案。這可是天賜良機,錯過這一次,就永遠也沒有下一次了。
後者不急不慢,彷彿沒有把一切都放在心上。不管處身與什麼樣的環境,他小四都是那副平平靜靜,如同水一般冷清。讓人捉摸不透他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蘇先生,這到底是為什麼?」赫路問道。
蘇楊微微笑了笑,回頭望了一眼扎姆,後者晃了晃鑰匙。望到這一幕,赫路他們瞬間恍然大悟,連忙催促道:「蘇先生,還等什麼,等著他們槍斃咱們啊,趕緊逃吧。」
「不急!」
恰恰就是這句話點燃了赫路內心的那種逃亡**,是不急,不急著趕黃泉路。眼瞅著一晚上也就是那十幾個小時,能不急嗎?
在等,等什麼啊,黃花菜都涼了!
「子夜三點,黑夜與黎明的交接時間,那個時候是人最容易發困,也是最容易放鬆警惕的時候。現在咱們要做的就是睡上一覺,等到三點,一起出發。記住,現在是要養精蓄銳。」
這話說得好聽,讓他們睡覺。萬一睡過頭了怎麼辦,這可沒有鬧鐘提醒,據算是有,誰敢用?萬一驚醒了敵人,你跑什麼啊?
等著挨槍子吧!
一晚上,除了蘇楊跟小鋼炮睡得很香,便是扎姆他們都沒有敢入睡,眼睛睜的大大的,生怕錯過時間。外面的巡邏依舊有序的進行著,在九點鐘的時候交換過一次班,在十二點的時候交換過一次,在兩點的時候交換過一次,等到三點半又是另外一次。
月亮高掛在夜空之中,那種被困魔侵蝕內心的矛盾,想睡卻不能睡的掙扎是非常痛苦的,而且還要加上等待。各種各樣的矛盾跟魔鬼充斥在每個人的心裡面。
小鋼炮是個孩子,彷彿不知道什麼叫做厲害。睡起覺來,居然還打起了呼嚕,一晚上的擔憂,一晚上小鋼炮不知道被叫醒了多少次。這個小鬼,不給你添麻煩就謝天謝地了,你說說你睡就睡唄,你打什麼呼嚕啊?
就在三點剛到,蘇楊一下子醒了過來,好像這一夜他根本就沒有入睡一般。要知道,人的睡眠是根本無法控制的,靠毅力,扯淡,那是不受大腦支配的人體的本能。可是偏偏他小四做到了,真的做到了,這不得不稱之為驚奇。
扎姆拿起鑰匙將牢門打開,一行人在巡邏隊剛過探查之後直接溜了出去。沒錯,是溜了出去。在東北角跟西南角還有兩個探照燈照射著,巡查著,想要跑,哪有那麼容易!不過,事先他們已經看清了周圍的形勢,按照原定的計劃,一行人向著東南角跑去。
眼見得那水塘無限的接近自己,就在這個時候後面響起一聲刺耳的槍聲,緊接著就聽到有人大喝道:「有人逃跑了,有人逃跑了。」
一行人哪還怠慢,趕緊加快腳步向著河塘衝去。這條河直通下面的喝道,水很深,隱藏在其中可比什麼灌木林要強多了。當然,這條信息也是赫路無意間說的。不過言者無心,聽者有意,立刻被蘇楊抓住了一個點。
天無絕人之路,關鍵是你得有發現的目光跟同樣靈巧的頭腦才行。
機槍如火舌一般吐舌著,赫路手下的兩名士兵不幸中彈,當時就死翹翹了。赫路回頭望了一眼,唉的叫了一聲,一拍膝蓋,沒有停留,趕緊向著前方跑啊,跑的。
後面的騷動聲越來越大,這又是一場與時間的賽跑。比的是速度,比的是膽略,比的還有幸運。
這是與死神的一場較量,是生與死的考驗,可以說是一個瘋狂的遊戲,是人生難忘的一段經歷。這是上天賦予能者的考驗,同時也是對善者的心靈上的摧殘。
近了,更近了。無論是他們距離水塘的距離,還是敵人距離他們的距離都近了。子彈仍然如狂風暴雨般以秋風掃落葉之勢冰冷的掃射著。
這玩意可不長眼睛,打在身上直接就是一窟窿。現在就看是誰的命更硬,誰的運氣更好。
相對來說,他們運氣還是比較好的。或許是老天爺故意給他們留一條生路吧。
赫路雖說左臂不幸中了一槍,一個踉蹌,但是在咬牙發力之後最終還是撲通一聲直接跳入河水之中。這些當地人可都是水貓子,水性好的不得了。人跳進水裡,當時就沒了動靜,一個猛子下去,已經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了。
敵兵追到這裡,環顧著四周,在那長官的下令下,機關鎗吐出了火舌,子彈噠噠的掃射在河水之中。頓時一股血水從河裡湧出,也不知道是哪個倒霉蛋,這種情況,完全只能依托運氣二字了。
在部署嚴密的本部居然能夠讓犯人逃脫,奇恥大辱,真的是奇恥大辱啊。那長官沒有猶豫,當機立斷,直接將軍隊調集起來,迅速沿岸搜查蘇楊等人的行蹤,不,將範圍直接擴大到了平行線三百米的距離,成一字型向前排開,迅速搜查。